急得丁旭尧狠狠的咬了一下惨淡的唇瓣，他的面颊都给梁子乾气得铁青。
“梁子乾，我是今天的主审，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须妄说！”
听到丁旭尧向自己发出这样的命令，知道这是严肃的公事，不能随意，梁子乾便装出态度很是恭谨的样子：“是是是，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说着，却是毫无征兆，胸部突然钻痛，梁子乾痛得直接一个抽搐，双手不停的哆嗦起来，连手铐都铃铃作响。
瞬间，额角便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面色苍白，梁子乾不得不张着嘴巴暗自急速的喘息，悄悄的来缓解痛楚。
这一次的疼痛来得突然，凶猛，似龙卷风，比以往都强烈，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强大的意志力已经无法战胜躯体里的病魔，他很可能要倒下去。
身子似是发瘟般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咝——”
梁子乾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肝癌！
他患了肝癌！
真是晴天霹雳！
前天夜里，他陪护田蜜蜜时，胸部突然钻痛，坚持到天亮，他听信了毛大夫的建议，悄悄去做了一个检查。
医生看了造影后，初步诊断是肝部肿瘤，建议再到别的医院检查。
医嘱：戒烟！戒酒！戒躁……
似是当头给砸了一棒，梁子乾当即给惊得脑袋嗡嗡作响，东明市人民医院，虽说比不上北京的301医院，却也是不错的医院，诊断不会出现大的差距，就是说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只是缓期执行！
他本来怀着一丝侥幸，想等田蜜蜜脱离危险，让黛蒂陪护，他去北京的专科医院作一个彻底检查，谁知昨天就被抓捕了！
…………
丁旭尧扫到梁子乾有些不对劲，皱了一下眉头：“喂，你冷吗？”
梁子乾强自扯了一下嘴角：“烟瘾上来了……喂……给支烟抽行不行啊……”
梁子乾，你抽个屁！心里这样骂着，嘴上却冷冰冰的说：“不抽烟你会死啊？又不是吸毒，至于吗？”
知道梁子乾离了饭行，离了烟虽然死不了，却是难受得似是丢了魂，在接到朱局长的审讯命令后，他先是备了一盒烟。
从衣兜里摸出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递给右侧的助手小商：“去，给他一支！”
烟，点燃了。
夹在梁子乾指间的烟卷，不停的抖动着，他似是费了很大的力量才把那双戴了铐子的手给举起来。
烟刚一放进嘴里，梁子乾便没命似的抽了一口，一下子便燃去了半截。
“嘘——”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黯然的身影便被缭绕的雾气给笼罩。朦朦胧胧的，他感觉到自己舒服了很多，疼痛似乎得到缓解。
就在梁子乾吸烟的工夫，丁旭尧的大脑却是在高速运转着。
法律明文规定，审讯案子时，亲朋好友一定要避嫌，可是，作为一局之长，他朱局长怎么就直接违背了这条原则了呢！
朱局长可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高手，他心里想什么，谁都别想猜到！
再说，这个案子，水深着呢！
依慕容琼蕤的势力，只要慕容虎一个电话，梁子乾很有可能会无罪释放。
但是，从上峰对苗宜霖这个暴徒的重视程度上来看，很有可能已经牵连到大人物。
这个危机时刻，慕容虎敢不敢出面，还得另当别论。
就是慕容虎敢出面，朱局长敢不敢做主呢？
这个案子，丁旭尧实在是拿捏不准。
“啊？”
丁旭尧突然咯噔一下，似是明白了朱局长这样故意安排他审讯梁子乾的用意了！
他朱局长一定是还没搞明白上峰的意思，所以让丁旭尧来审讯。
这个案子，一但出了问题，责任可以全部推卸到他丁旭尧的身上！
因为丁旭尧和梁子乾是铁哥们，当然会徇私舞弊了！
而朱局长呢，他完全可以说不知情，至多落个用人不当的嫌疑。
好阴险的招数啊！
顿时，心里怦怦怦狂跳着，丁旭尧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梁子乾的身上。
梁子乾，这次你是撞到枪口上了，是福是祸谁都难料！
梁子乾又举起双手猛吸了一口，整支烟便成了一截烟屁股。
小商正待要离开席位，去接过梁子乾手里烟蒂，却见他一抬手，便把还在燃烧着红火头的烟屁股送进了嘴里。
“梁子乾！你——”还在丁旭尧他们三个人吃惊着的这刻，梁子乾却似是美味的咀嚼着，闭着嘴巴，一副优雅的样子，哪里似是吞下的一截带了海绵头的烟卷了，到像是一片五香牛肉。
梁子乾，疯了你！丁旭尧不解的看着他，却是不知道梁子乾正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他正是把这支卷烟当成了一剂止痛药，暂且缓解着胸部的疼痛。
片刻后，疼痛终于驱散。
梁子乾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提高了声音说着：“好了，来吧！”
听他霸气的口吻似是在命令着他们三个人，丁旭尧竟是被梁子乾给气得扯开嘴巴苦涩的笑了，这哪里似是一个杀人嫌犯，到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士。
他却不知道凶吉！
审讯终于趋于正规。
“梁子乾，现在，你是以杀人嫌犯的身份接受警方审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是你成为杀人凶手的证据，你可要听——明——白——！”
丁旭尧严肃着神态说着，最后的几个字特别强调着。
这种声音，梁子乾听了，心里竟是突然不是滋味，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梁子乾，你详细的把作案过程说一遍。”
听到丁旭尧尧这样一说，梁子乾突然愣怔了一下，他出乎意料的是，丁旭尧居然一本正经起来，开始秉公审讯自己的好朋友！
这虽是梁子乾想要的，他却是又难于接受。
其实，本来丁旭尧是想问几个问题草草了事的，他却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抛开朱局长的阴险手段，仅依梁子乾的性格，只要是他作出决定的事，想给他推翻，比推掉两座大山还要难。
即便是当了替罪羊，他也是心甘情愿，义无反顾！不是丁旭尧能够改变的了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按照梁子乾的交待，他只能是杀人凶手！
不！他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一定要找出杀人凶手，还原事情的真相，决不让好哥们背负黑锅！
“咳！”梁子乾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顿住神色，作出一副思索状。
半分钟后，梁子乾开始描述他的杀人过程。
“苗宜霖拿人质逼迫我，让我在一天的时间内，给他找到偷渡的，还发……还——”
说到这里，梁子乾突然顿住，他差点把苗宜霖给他发田蜜蜜身上捆绑了定时炸弹的照片的事给说出来。
好险呢！
他不是担心田蜜蜜的惨象给公诸于世，是担心手机里面丁旭尧发给他的那条透露机密的短信。
万一作为证据让他上交手机，那就什么都暴露了！
梁子乾似是口渴般吞咽了一下：“我口渴，想喝点水。”梁子乾来了个缓兵之计。
“给他水。”丁旭尧向着右侧的助手小商摆了摆手。
小商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拿了一个纸杯，哗哗哗接了一杯温开水，递到梁子乾手里。
哗啷啷！
梁子乾一抬手，手铐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梁子乾呷了一口，便把纸杯递给了助手小商。
虽然喝水只是两分钟的时间，梁子乾已经把整个作案的过程，给编得天衣无缝。
嘿嘿，天衣无缝？梁子乾竟是自信的这样认为的！
“当时，苗宜霖还发了火——”
梁子乾承接上了刚才的话茬。
“那个混蛋，他说在人质身上捆绑了定时炸弹，只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就把人质给炸死，我一听急了，便想办法救人质，苗宜霖手里握着定量炸弹的遥控器，不能跟他硬拼，无奈之下，我便想出把他给弄昏的办法来。
“最好的办法，是利用威力大的药物，氰化钾最有效！”
说到这里，梁子乾却是扫到丁旭尧轮过来的冷然的目光，他拿眼白了一下，头，竟是垂了下去。
编！梁子乾，你就编故事吧！
你编的再天衣无缝，也不一定起上作用！
梁子乾当然看出丁旭尧的不屑来了，却是不理会，便接着说下去：“我第一个闯进苗宜霖的藏身之处，看到人质身上捆绑了定时炸弹，他手里就握着遥控器，我不敢乱来，便假装听从着那个混蛋的意思，来到阳台，喊退了围攻的警察，当苗宜霖来到阳台看到警察已经撤离，他便暂时放松了警惕，就是在这个时机，我把早就准备好的氰化钾注射进了他的体内。
“巧得很，也就是这个时候，窗外飞进来子弹，打中了苗宜霖，两相结合，他立马倒地，手里的遥控器都没来得极按响，这就是我作案的整个过程，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听上去确实天衣无缝！
“嘿嘿，嘿嘿嘿……”丁旭尧突然莫名的发出冷冷的笑声，还拿了另类的眼色，挑动了眉毛怪异的看着梁子乾。
梁子乾却是装作没看出什么来，闭了嘴巴，不再说什么，淡然的看着审讯席。
“我有话要问。”助手小商扭头看着丁旭尧，征求着他的意见。
“可以，问吧。”丁旭尧回着，表面上很是自然，心里却是瞬间紧张起来，他担心梁子乾被小商引入误区，或是自己无法应对的尴尬境地。
“梁子乾，当时，你抱着人质，你在客厅，苗宜霖在阳台，隔着好几米远，你是怎么把氰化钾注射到苗宜霖身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