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双双惶惑的目光里,印象一只手揽着怀里的昂昂,另一只手箍着田蜜蜜的肩头,三个人已经移至门门。
只要一伸手臂,把门打开,他们就会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房间。
“哥们,干嘛这种态度?吓到我太太了吧?”印象却是故意添油加醋,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竟是把田蜜蜜用力往自己怀里裹了裹,“哥们,你可别忘了,蜜蜜已经跟我举行了婚礼,我们才是一家人,你的女人是慕容,我不希望别的任何男人打扰蜜蜜,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绝不能再让她受一点委屈,走,蜜蜜!再不走真就误机了!”
语毕,印象便裹着田蜜蜜转身,移步向门口挪动。
印象的双手都被占据,田蜜蜜便哆嗦着手臂伸向门把手,却在这时,空气里传来比哭还要痛彻的寒笑。
“嘿嘿!”梁子乾竟是发出自嘲的冷笑,声音不大,却极富穿透力,“蜜蜜,你要是敢迈出这间病房,我!我!”梁子乾发着誓,两只怒目在病床上搜寻着,最终冷若冰霜的视线落在了打着吊瓶的左手臂上,盯了两秒,突然抬起右手,一下子把输液管抓在了手里。
“蜜蜜,你要是敢走——”
就在田蜜蜜转身之际,梁子乾扯着输液管的手,一下子灌进她的泪眶。
田蜜蜜陡然一个哆嗦,梁子乾手里的液体导管,竟成了炸药包的导线,只要一拉,他便瞬间炸飞!
“不要……”
田蜜蜜嘶哑的喊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梁子乾果断的用力一扯,针头从手腕上直接脱落。
就在梁子乾把手里的输液管向着半空里一抛之际,赤红的鲜血直接汩汩的涌了出来。
“啊?”田蜜蜜一下子惊呆了,展了展散乱的眸子:“子乾哥,你……你不要命了!”
说着,田蜜蜜便从印象的臂端奋力挣开,趔趔趄趄的扑向床头。
梁子乾的左胳膊还在突突的冒血!
田蜜蜜直接把手指头按在了还在冒血的血管上,阻止着鲜血从血脉里流出来。
“你要是离开我,我还要什么命!”梁子乾温润的眸光包裹着田蜜蜜。
田蜜蜜苦涩的咧了咧嘴:“真是……”
华烁已经按了床头的呼叫,半分钟的时间,刚才被印象挑逗的护士小苏扭着腰肢闯进门来,一扫到垂落在地面上的针头便拧了细弯的眉毛,不满着情绪斥着:“扎的好好的,针头怎么会掉出来?”
声音里带了敌意,小苏当然不高兴了!
要是针头真的能掉出来,说明自己的基本功差到姥姥家了!
都是华烁惹的祸!她按呼叫时,就说针头自己掉出来了。
见几个人都不回应,小苏更是生气了,拎起针管看着:“是谁把针给拔下来的?”
“我……是我不小心……”田蜜蜜轻声应着。
“你?”小苏带了质疑的声音问着,似是田蜜蜜碍了她的眼,温度就立马下降,“你没事拔针头干什么啊?好玩啊?好玩给你一箱子针头,自己扎着玩去!”
小苏榔头杠子一大通,田蜜蜜扯了扯嘴角,想驳两句,却是把嘴巴闭上摇了摇头。
“不是她,是我!”梁子乾直接否定,口气里是那么的霸气与不容质疑。
“你?”小苏的声音直接给软化,脸上的温度也直接提升了20度,声音也似是涂抹了香油,“哎呀,瞧你,还是个老总呢,打个吊瓶都这么难,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又要浪费一个针头!”
印象滑不啦唧的一笑,小蜂眸滴流一转:“嘿嘿,不就是浪费一个针头嘛!就是钻石的,人家梁大少也不在乎!小天使?你又不给人家当家,心疼什么啊?”
印象似开了一个冷幽默,却是没一个人笑。
小苏厚厚的眼皮用力一撩,白了印象一眼,伸手隔离服的口袋,取了一个一次性针头,剥着外包装透明的塑料皮。
梁子乾紧张的脸色终于松弛了下来,田蜜蜜的手指还按在血脉上面,力度之大,竟是四周的皮肉都成了白色。
视线扫到梁子乾的手腕上,小苏竟是拧起了肩头,冷然着声音斥到:“轻点按!”
听到小苏这样一说,田蜜蜜才想起自己刚才扑过来的动作太离谱,便抬起头来扫向梁子乾,却见他很是享受的笑着。
他是故意吓唬自己!
乾哥哥,你太坏了!
叫你坏!叫你坏!
田蜜蜜直接把手指撤了下来,轻声嗔着:“活该!”
针头处又突突的冒出血来,田蜜蜜看着,一点都不再急。
“按着!”小苏竟是着急的喊着。
田蜜蜜距离最近,没办法,她又弯了腰伸出纤细的手指按在出血的伤口处。
“还有一瓶呢,再折腾,十个针头都打不下来!”小苏软溜溜的说着,便急转身,绕到病床的右侧,抓起梁子乾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啪啪啪拍打着,“梁总,握拳啊!”
一根崭新的针头又扎进了梁子乾的右手手背。
直起身,小苏睬了睬房间里的几个人,最后盯了盯田蜜蜜,又转向印象,“病人需要安静,没什么事,二位可以度蜜月去了。”
硬梆梆的撂下这句话,小苏飘飘着身子向门口迈去,从印象身边擦身而过时,依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干爸,阿姨生气了!”昂昂扭头看着小苏的后背。
“阿姨在生那家伙的气,谁让他不听话,把针头拔掉呢!”印象解释着。
“干爸,阿姨生你的气,不生亲爸的气!”昂昂噘着小嘴争辩着。
“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昂昂,我才是亲爸呢,那家伙是叔叔!”
听到印象这样说,昂昂想抗议,却是看到印象装作生气的样子怒视着,便闭紧了嘴巴。
“嘿!哥们,挑拨离间!我亲儿子怎么会被你这个干爸爸给忽悠!”梁子乾坐正了身子,后背倚靠在床板上,田蜜蜜还在按着他出血的左手腕。
“行了,别按了,冷血动物本来就没多少血,还有什么好流的!”印象又开始进攻,“梁子乾,你早晚把田蜜蜜给折磨死的!”
印象突然冷冷的抛出这样一句。
瞬间,房间里又闹腾起来。
“哥们,怎么?有人情愿被我折磨死,你管得着吗?”梁子乾挑动着眉毛,一副挑衅的神色向着印象撩了撩眸子。
印象正欲向着梁子乾杀出回马枪,却是听到华烁不满的声音从空气里飘过来:“印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华烁不是意思的斜视着门口的印象。
“哟哬,真是打仗亲兄弟啊!华烁,刚认了一个亲大哥,立马跟我这个干大哥反目了,嗯?华烁,我们两个可是最默契的合作伙伴啊,很不够意思吧!”印象把自己的不满情绪从他晃动着的膀子里发泄出来。
“印大哥,瞧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怎么会折磨蜜蜜呢?我不理解?”华烁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应该,便有些歉意的回着。
“嘿嘿,大哥开个玩笑,你小子也当真!爱情,本身就是折磨,没有折磨,哪里会有真正的爱情?亏你还是网络作家!你是怎么言情的?”印象油滑的说着,抽动了一侧的嘴角,向上翘起,现出一抹特别有风味,还挑动了一下短促的蚕眉,一派附庸风雅的转向田蜜蜜,“蜜蜜,某人说的是不是?”
田蜜蜜只是抿紧嘴巴浅浅的笑,一副内敛的样了嗔了印象一眼。
“哥们,别再喝醋了!已经够酸腐的了!等过两天我出了院,咱俩喝酒,一醉方休!醒来你会明白一个真正的道理:生命里有很多定数,在未曾预料的时候就已摆好了局!”梁子乾的神色里漾出一抹贵族的风度,淡然的扫着印象。
“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一束花,我宁愿放弃春天!”印象固执的回着。
“那好,今生,你注定是一只一无所获的工蜂!”梁子乾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瞧把你给得意的!”印象失落得扯了一侧的嘴角,从梁子乾的身上移眸田蜜蜜,“蜜蜜,看来两点的飞机是赶不上了,那好吧,你先留下来吧,一免有人再耍小孩子脾气,把针头给拔出来,拿这一招来吓唬人!嘿嘿,团里都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催我回去,我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先坐大巴回辩证法北京了!”
“团长……对不起……”田蜜蜜微微张开嘴轻声道歉,接着又闭上嘴巴,牙齿咬紧了唇片。
印象摆摆手,又转向华烁,“老弟,送我去机场吧!”
“印大哥,既来之则安之,再呆两天吧!”华烁象征性的挽留着。
“哎呀,有人可不这么想啊,恨不能让我印某马上人间蒸发,除掉心患!”印象酸溜溜的说着,白了梁子乾一眼,收回视线,“昂昂,干爸要走了,要是哪天想干爸了,就去北京找干爸!”
说着,印象竟是抱着昂昂向着梁姞慧面前移过去,立马改了神色,一脸恭敬的望着她,“姑姑,我要回北京了,放心,我和子乾永远是不打不相识的铁哥们,也许子乾说的对,生命里有很多定数,在未曾预料的时候就已摆好了局!
“这个定数,就是注定我的太爷爷铸成的大错,要我这一代来偿还,我甘愿出局!人生就是有输赢,好了,我这次离开,一是心甘情愿,二是甘拜下风!”
难得性情桀骜的印象,能如此的驯服,引的房间里的目光都向他投来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