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店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仅能容纳一张木板床和一张小简易木桌。
田蜜蜜摸着口袋里的银行卡,它也只能承受这种最低价消费水平的最后一个晚上。
囊中羞涩,困窘不堪啊!
一股臊臭味从卫生间里冒出来,田蜜蜜窘着鼻子走过去一拽门把手,哗啦一声,门板就向她当头猛扑过来,幸亏她反应敏捷,麻利地一闪身,门板撞在裂开口的地板上。
“哈哈哈……啊——”
华烁得意地空咧着大嘴笑,登时腮帮撕裂般疼痛,他抬手捂在凸着红手印的面颊上。
“活该——”
田蜜蜜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把拦腰碎断的门踢到墙角。
臊臭味愈加昌盛地扑面。看到墙角有半袋洗衣粉,田蜜蜜拎起全倒进马桶,拿起毛刷嚓嚓嚓一通。
这是两个人流浪一个月以来最囧的住处。最后一个晚上,她也只好和华烁将就着了。
“啊——”
一觉醒来,睁眼一看,田蜜蜜忍不住大声惊呼。
华烁的脑袋枕在她的小腿上,双手搂着她的一双灵秀的小脚,嘴巴正吧唧着,口水都流来了。
一副垂涎的样子,简直恶心死人!
华烁被惊醒,睁眼一看,也突然啊了一声。
“华烁,你占我便宜,混蛋!”
“谁占你便宜了?我正在做梦啃猪蹄呢!被你给搅了吧!”
华烁撤回胳膊爬起身,他一副慵懒的样子挠着头皮咧着一张苦瓜嘴一脸的无故,随之眼珠一环便强词夺理:“分明是你占我便宜,下半夜床属于我好吧,这可是你自己定的条约!”
“你——你怎么不喊醒我?”
“喊醒你?就是把你扔进猪圈,也醒不来,说不定还搂着猪大腿想吃大餐呢!”
华烁不再理田蜜蜜,跳下床往卫生间跑。
不管有门没门,扯下裤子一通哗哗哗。
“华烁,关门!”
手捂在耳朵上,田蜜蜜向着卫生间猛喊。
“没门关什么啊?”下面还哗哗响着,华烁居然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看田蜜蜜。
“关好你的嘴——”
气的田蜜蜜一把抓起枕头向华烁扔去,他脑袋嗖地缩了回去。
******
田蜜蜜和华烁两人一前一后,各自拉着一个行礼箱在紫红色的方步砖上走着。
“田蜜蜜,苦肉计、激将法、金蝉脱壳,你已经都用过了,你信不信?就是三十六计你全排上用场,也休想甩掉我!还有什么高招?你就全抛出来吧!”
田蜜蜜扭动着嘴角没有开口,仅是淡淡的看着华烁的得意和随性。她打心眼里开始佩服华烁,却绝不从眉眼上现出来。要是被他发现她开始欣赏他,还不得把他给得瑟死!
“看把你给得瑟的!”
他就是再得瑟,田蜜蜜也不会动心!
田蜜蜜当然知道,怦怦怦狂跳的心,以及微妙的感觉,她早就倾囊给了那个夜晚开着黑色越野大奔跟踪过她的神秘男子。
田蜜蜜狐疑着抬头望去,视线却被华烁陡然转向她的目光捕捉到。她一激灵,在他仿佛有几分琢磨不透的眼神下迅速转开脑袋。
田蜜蜜脸上一再降温,都达到了冰点,还在降。她就是要把自己冻成一块冰。
没有哪一个男人对一块冰感兴趣!
当她的脚步顿着不再跟着前行,华烁终于向后扭过头来。看到一块冰,目光自然是一滞。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勾起,不以为然的一笑。
“回家嘛,也可以!”
华烁突然抛出这样一句田蜜蜜求之不得的话,她那块冰就像投入了沸水,跃然起来。
“谢天谢地,华烁,你终于想通了!”田蜜蜜隐着心里的想法,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嬉笑着转身向马路上招手。
就是这么配合,一辆空载计程车唰——路边停了下来。
“快上车吧!”
惊喜的看着华烁,却触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一份难辨温度的神情。她以为华烁上了当,正纠结在自己的失算里,田蜜蜜不觉笑得心驰荡漾,只是收敛于心,不便从眉眼里崭露出来。
对付华烁,过去游刃有余,而今,田蜜蜜觉得自己是越来越鞭长莫及。她抬手敲了一下自己这颗榆木疙瘩脑袋,它是越来越赶不上华烁的思维了,看来全校第一的成绩不是风吹来的。
“上不上车?”
司机放下车车窗玻璃,向两人高声喊着,透着不耐烦。
华烁却无动于衷皱紧鼻子,原地不动,田蜜蜜上前去拽他的行礼箱。
“快点啦,司机师傅要发火了!”
“你急什么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话间,华烁抬手向计程车摆摆手,把车给打发掉,故作认真地拧起眉,嘴巴紧贴在田蜜蜜的耳廓上,“我回家,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股缠绵的热气扑到面颊上,痒得难受,田蜜蜜突然意识到华烁的用意,吓得退步向后闪身,却被身后的行礼箱绊了一脚,身子向后折去,手臂在虚无的半空里乱抓,华烁探出伸臂一捞,用力过大,一把就把田蜜蜜扯进自己怀里,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
田蜜蜜不好意思地白了一眼,从华烁隐着冰山般的眸子里,她捕捉到了他的诡计多端,不待华烁损言虐语,赶紧站直身子,胳膊肘捣开他搂在腰际的胳臂,后退一步抢着先开口。
“行行行,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一千个条件,我都答应你,放心,只要你回家参加明天的高考,华烁,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真的?”
华烁唇边不禁勾起一抹阴贽的笑容,*视着渐渐后悔的田蜜蜜。他身子向侧前倾去,高出她半头的个子,一低头嘴巴正好又对准了她的耳廓,华烁的声音幽幽着,“这可是你说的啊?”
本来只是为敷衍而无心地随意抛出的一张网,谁知当田蜜蜜把欣然的眸光投向华烁时,却被他心怀不轨的那对钩子眼给扯破了一个大洞。
田蜜蜜面颊腾地烧起了一团火,心无端怦怦怦狂跳,手心里冷汗涔涔。
刚才华烁的那个不怀好意的眼神,跳动在田蜜蜜四周挥之不去。
华烁那眼神微妙得两人心照不宣,不必点拨。
田蜜蜜一下子就想到他的条件不是别的,而是她的初夜。
真是一个混蛋得不能再混蛋的条件啊!
可自己已经说了大话,泼出去的水又怎么能收回来!
田蜜蜜突然羞赧起绯红了面颊。自己说话太不严密,不给自己留丝毫余地,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给华烁留了话柄。
华烁得意的尾巴翘到了头顶,通到了天上。
这斯,尾巴终于露出来,算你狠!
瞧他那贼溜溜乱蹦的眸子,还是把一个世俗男人最原始的本性晒在了光天化日之下。那个清高自傲的华烁瞬间蒸发在空气里。
瞧他忽冷忽热,一会正经一会犯邪的德性!一个月的时间,他到是长了大本事!
他的坏笑他的嬗变,越来越像梁子乾。可是他又和梁子乾截然不同,就是对她的爱。
梁子乾想强占她,力量强大无比,恨不能把她给生吞活剥。而华烁呢,静静地等待着她,默默地为她做着一切,却不给她施加压力。
心事重重地看着华烁的后背,田蜜蜜被他牵着的手没了半点感觉。
“走,回宾馆!”华烁没的商量的语气,拉起田蜜蜜的手,拽着向回返。
“你要干什么啊?”手被抓得牢牢的,田蜜蜜被扯得大步流星,却下意识地警惕着缩紧脖子。
“实现你的承诺啊!”
华烁不知哪根筋又生了怪病,一脸的色相回头盯着田蜜蜜。
田蜜蜜被华烁突如其来的嬗变,搞得蒙头转向。
他,终于要下手了!
“华烁,你是帮了我大忙,可是,可是当初是你自愿的,我不记得向你承诺过什么啊?”
田蜜蜜快速走着,快速解释着,声音里自然带着几分难为情。
“比猪头还笨,哪个说当初了,我是说刚刚嘛,刚刚你说不管我提什么条件你都答应我的啊,这样慷慨的承诺,眨眼的工夫就忘光了,你健忘啊!”
华烁顿了步子扭转身,他居然眯起了色眸,看着田蜜蜜,一副心有所指别无旁骛的样子!
这样的视觉冲击波就足够了,还用说破?
本来预料到的,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华烁的目光时,田蜜蜜还是怔在了她的意料之外。
她一直把华烁当作铁哥们,他却没把她当作铁哥们,他把她当作女人!
田蜜蜜扭着嘴苦涩地笑笑,用力咬了咬嘴唇,像是下狠心做出一个决定。
华烁,只要你回去参加高考,我田蜜蜜霍出去了,不就是……
红云浮上田蜜蜜的面颊,她柔意地看了看华烁,眸子向侧旁躲闪,软软糯糯着:“好吧,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想要,那就……那就找个宾馆,最好能……能洗澡——”
说得太露骨,田蜜蜜的脸突然红成了熟透的苹果,实在难为情,便仰头看乌烟瘴气的天空。
正当中午,灿白的太阳裸在当头老天也发高烧,闷热得一点气都透不过,身上已经湿透,田蜜蜜一下子找到了一条说得过去的正当理由。
“热死了,脸都晒暴了,就想泡在冰水里!”
华烁只是很意味地慢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把田蜜蜜的此地无银聚进眸间尽情玩味。
“华烁,你可要听明白,我只是为还你个人情,没别的意思!”
华烁没言语,只是扯着嘴角坏笑。
片刻后,华烁拽了一下田蜜蜜的胳膊。
“想不想知道我的条件?”
听到华烁这样神神秘秘地一说,田蜜蜜一门心思想到了男女之事上,心便怦然狂跳,躲闪着眸光不敢正视华烁。
“我的条——件——是——”
华烁故意吊胃口,乜斜着眼睛看着她。
眼瞅着田蜜蜜脸上的温度升高,直到面部腾腾地蒸发着水汽,眸光恍惚,天旋地转,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才悠然地吐出几个差点把田蜜蜜给涮死的字。
“一起回家!”
田蜜蜜像突然把行礼箱一丢,抽空了精血散了骨架般软塌塌地跪坐在地上,双掌自然地放置在大腿之上。
瞄着田蜜蜜透着女人味优美的鸭子坐姿,华烁神色一滞,面颊立刻红成煮熟的大虾,他被这种超级可爱的姿势给撩拨得油煎火烤。
看到路人新异着眼光望过来,有的人还拿出手机偷拍,华烁赶忙抬起脚尖轻轻磕着田蜜蜜蜜的屁股。
“起来起来起来!走光了!给人偷拍了!”
“啊——”
田蜜蜜吓得一抖动,身子突然向前一倾,整个人就啊着匍匐在地。
因为捉弄了田蜜蜜,华烁禁不住哈哈哈狂笑,他眸子一抽动,又一个折磨她的馊主义从嘴角荡漾开来。
“我还有一个条件——”
“华烁,你就别绕弯了,不就是想要我的那个……那个吗?给给给——”
田蜜蜜把头硬塞进华烁怀里蹭着他的胸堂。
本以为田蜜蜜会生气地踢打他跟他拼命,不料她曲解了他的意思,竟然投怀送抱,华烁却展着胳膊不敢碰触她。
“蜜蜜,你都想哪儿去了?我的条件是咱俩都上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