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还在低垂着头,用他锋利的牙齿咬着那个难开的结。同时,热气也一起一伏扑向田蜜蜜的手腕,暖暖的,痒痒的,还湿呼呼的。
死结终于松动,一点一点,牙齿离开,手轻轻的拉着绳子。
麻绳终于解开,一匝一匝小心地缠绕一来,被男子愤愤地掼到地毯上。
田蜜蜜是侧着身躺着的。双手一开,男子把手臂伸进她的脖颈之下,向上一托赶忙扳过田蜜蜜的身子,给她换了一种姿势,让她仰面躺着。
换了姿势,田蜜蜜感觉轻松了很多。
脚脖上的麻绳没费多大劲,男子仅凭手指的力量,就把它给解开了。
手腕脚脖的捆绑处,深深地陷着,四周肿胀,成了紫黑色。
这么大热的天,田蜜蜜的双手和双脚,竟然没有一丝温热,冰凉冰凉的。修长的手指和脚趾惨白得无一点血色。
男子轻轻按摩着,按得很是细致。柔滑的手劲,运用得恰到好处。
一双怜惜的黑眸游动在紫黑的手腕和小腿上来回逡巡,看到田蜜蜜如此受伤害,男子着实心疼。
妈的,该死的家伙,怎么这么残忍,用那么细的麻绳,还捆绑得这么紧,勒断怎么办!
揉了手腕和小腿,男子放下田蜜蜜,悄悄去了卫生间。
在田蜜蜜悄无声息的听觉观察里,男子从卫生间走来。他手里端着水盆,这样的动作她当然听不出来。
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同按进水里,这个动作比较安静,田蜜蜜是同样听不出来的。可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告诉她,男子正在把毛巾里的水分拧出来。
啊?他想干什么?
田蜜蜜掠过一丝不安,她突然紧张起来,双手悄悄地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扎进肉里。
她以为男子在为某种让她担心的行为做卫生准备呢!
这突如其来的怪想,吓得田蜜蜜硬挺着僵直的身子,全身的皮肤立时收缩。用力并拢着双腿,男子的手即便伸过来,也掰不开!
恐惧的同时,看不到的四周却布满了神秘感。
男子没有扯她的两条大腿,也没有掀她的上衣,而是把凉丝丝的毛巾,一块敷在她的手腕上,一块敷在脚脖上。手腕敷了一只,另一只被男子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透着爱意。
田蜜蜜竟然想到歪里去!臊得脸腾的发起烧来。
呀呸!田蜜蜜,真不要脸,自己怎么会那么想呢!
男子看着田蜜蜜S形的曲线。自己虽然是悄悄地做着,可还是有动静的啊,再说,那笋嫩的胳膊,白亮的萝卜腿,自己又按摩又冷敷,她连点知觉都没有,皮肤就那么不敏感?
是睡着了,还是身子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片刻后,哗啦啦的水声渐止,男子握起田蜜蜜细溜溜的胳膊,放在嘴上亲吻着,俯下身子,亲吻着田蜜蜜紫黑的手腕,又移至双脚上的紫黑处亲吻着,似是以此来为她疗伤。
男子爱惜的热吻,田蜜蜜痒得差点笑出声,她咬紧牙坚持着。
吻着吻着,男子情不自禁地把田蜜蜜横抱在怀里,双臂紧紧地环绕着,把一股强大的力量,输送到她的躯体内。
男子欣赏着田蜜蜜的面部。
她周正的鼻梁,翘翘的鼻尖,它看上去那么俏皮、机智、秀美,正所谓“面如一朵花,全靠鼻当家”。
男子唇角勾陷,一抹笑意隐在眸光里。脑子里突然闪出法国哲学家巴斯卡鲁有一句名言“如果埃及女王的鼻子不高,世界历史也许会重写”。
如果眼前的这张盘上,不是因为有一个高挺秀美的鼻子,那它就是整张脸最可悲的败笔了!
多么完美的艺术品啊!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爱惜地拥在怀里,田蜜蜜没有丝毫的陌生感,竟如遇到亲人般,委屈得想放声大哭。
经过了半年四处漂泊生活的田蜜蜜,加之家里的公司遭遇前未婚夫抢劫,又被慕容琼蕤视为她爱情的假想敌,一颗孤寂无依的心,早就渴望得到慰藉了。
尤其是今天她已经错过了出国的班机,更是丢了魂般忐忑不安,只想奇迹出现,有一个能把她从困顿里解放出来的人从她的幻觉里出现。
这刻,她竟忘了身边的男子就是那个把她害得出不了国而违约的坏蛋,却是极其喜欢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她需要这样的怀抱,需要这样的呵护,她更需要这样的温暖。
田蜜蜜并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男子的爱抚,她还是不安起来。
凭什么一个陌生男人,会给她这样的怀抱呢?再说,凭什么自己就这么相信这个男子,把自己的心交给这个陌生男人呢!
她的唇片微微扭动了一下,似是要把内心的疑惑倾诉出来。
迟疑了片刻,最终,田蜜蜜还是咬紧了牙齿,禁止任何一丝声音从嘴里发出来。
她均匀地呼吸着,依然装作深睡的样子,不仅是因了贪图享受男子的温存呵护,更是因了她想从男子细微的动作里对他了解得更多。
这是一个多么颠覆的世界啊!
妈妈的干女儿,成了爸爸的小三,毁了妈妈的公司,自己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一直纠缠不休的大混蛋梁子乾,虽然她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自己之前对他的纠缠还抱有一丝幻想,没成想,事实面前他竟然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惨无人道地抢走了自家的公司。
本来是自己和梁子签订婚在前,慕容琼蕤一出现,他便投情市长千斤,无情地抛弃了她,明天他就和市长千斤慕容琼蕤举行新婚大典,自己却不知身落何处。
自己的铁杆死党黛蒂,利益面前成了卖友贼,把自己的栖身之地出卖给了慕容琼蕤,让自己不得不和她签订合约,出不了国却要赔偿她上千万。
…………
一幕幕切肤的教训,已经把田蜜蜜对人类的依赖和信任的指数一度降低到零的底线!
这个冷酷的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依傍!
可是,可是……
不相信他,自己又能相信谁!
还在田蜜蜜偎在男子怀里,不敢靠近又不舍得离开正在纠结着的这刻,男子的头向下探去。
一股散发着轻微的酒气且淡雅的温热气息向着田蜜蜜的面颊扑过来,炽热的双唇眼看吻到田蜜蜜的唇片。
“我知道你是谁!”
静到极致的刹那,田蜜蜜暗幽幽虚弱弱的冒出这么一句魔鬼般的声音,吓得男子一下子把她扔在了床上。
伴着惊恐,男子的嘴巴和眼睛同时大开,他的惊呼声还没等从嘴里冒出来,急抬手臂,手掌堵在了嘴巴上。
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双狐疑的墨眉看着仰面躺着的田蜜蜜。
啊?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自己怎么就一点都没感觉到?
男子看着那双被红丝巾裹着的眸子。他看不到那双清澈纯美的眸子,是张着的还是合着的,因此自己无法判断她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再说,田蜜蜜天生就是一个表演天才,就是看着她的眸子,别说装睡,就是装死,也比死人还像死人!
她竟然知道了我是谁?我没出声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田蜜蜜这样一说,男子像是给抓了现行,一道突如其来的惶惑蹿入他的视线里,他凝眸看着这张娇美的小脸,随生硬地扯动了嘴角苦涩地一笑,雅人深致的眉宇轻轻上扬。
“嘘——”
男子暗自唏嘘着做了一下长长的深呼吸。
宝贝,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罢罢罢,就让一切真相大白!
男子再次抱起田蜜蜜,把她横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伸手去解她脑后上的结。
“不要!”
田蜜蜜突然急切地喊着的同时,举起纤细的小手于脑后,抓住男子的手竭力阻止着。
“不要,不要解开!这个魔鬼世界,早就看厌了,我不想多看一眼!”
男子听从着田蜜蜜的旨意,放弃了除掉田蜜蜜眼睛上红丝巾的做法。
可是,他从田蜜蜜的语气里,听出了失望和厌倦,顿然心生怜惜。
真是世事难料,她还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家庭变故,没自杀,没抑郁,没疯掉,就够坚强的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两年前救过我的那个神秘男人,两年前,我在上学路上遭遇了流氓,有一个男子开着一辆黑色大奔赶跑流氓救了我,是你吗?”
田蜜蜜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待男子的回音,可是,男子却只是紧紧地搂着她的腰际,连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
“除了你能找到我,我再也想不出还会有谁能找到我,两年了,你不就是等待这一天吗?我知道,你只是喜欢玩少女,我——我的初夜一直珍藏着呢,你要是感兴趣,今晚,你就拿去吧,就当是我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
平静地说着,田蜜蜜软软糯糯的声音飞扑到男子的面颊上,痒得他勾紧嘴角,荡漾起一抹笑意。
“但是,不要让我看清你的面目,我只把那个神秘的你,完美的你,留在我的记忆里,看不到你,你就是完美无缺的……”
田蜜蜜这样一说,男子恍然顿悟,这才想起两年前的那件事。
他便翻转了手掌,爱惜地把田蜜蜜的小手握入手心,用力攥了攥。
这样特别意味的一攥,似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出手救她的那个神秘男子。
田蜜蜜也便扭动了一下花瓣般的嘴角,漾出一丝浅笑。
“我就当你是我想象里的白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