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蜜租住的房子内,灯火通明达旦。
房内一阵阵传出呜呜的哭泣声和悚然的惊呼声。
“啊~啊~啊~”
“昂——昂——”
一阵阵惊厥,一声声嘶喊啊!
这样惨痛的事情降临到哪个女人头上,除了哭喊还能怎样?
痛失儿子,整整一夜,田蜜蜜就是在哭哭啼啼昏昏沉沉之中一秒一秒挨过去的。
夜晚这段难熬的时间,就像是从磨刀石上刚刚磨砺的一片锋利的刀刃,横插进田蜜蜜的左胸,在她失衡的脏器上无情地切割。
只是一夜,田蜜蜜的那双灵秀清明的水眸,就眼窝紫黑目光呆滞了。整张脸不但惨白,还一下子瘦了一圈,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沙发里陪了整整一夜的印象,赤红着小缝眼疲乏地半天眨动一下。
这一夜,他紧紧的把田蜜蜜搂在怀里,却无法阻止蜜蜜的悲痛。
昂昂是在张姐的看护下丢失的,她更是做错了事般,一夜陪着小心,不敢大声出气。
田蜜蜜的眼睛肿得像水蜜桃,靠在印象怀里抽噎着,手里握着手机,她只盼着绑票的人给她打电话。
除了绑票,田蜜蜜再也想不出昂昂为什么人迹绝无。
印象动员过她报警,她坚决制止。
这一夜,三个人就在沙发里等待,毫无线索地盲目等待。
“报警吧?”
印象再次征求田蜜蜜的意见。这已是N次。
田蜜蜜依就无力地摇摇头,干涩着一双红肿的眸子抬了抬。
“嗯……嗯……昂……昂……妈妈不想活了……”
田蜜蜜又抽抽噎噎哭起来。
折腾了一夜,她的哭声很是微弱,嘤嘤咽咽的,似有若无。
见她清醒,张姐赶忙把温热了的牛奶端过来,倍加小心着弯下身,一脸的奴婢相,恨不能给田蜜蜜下跪,来弥补自己的一时疏忽。
“小姐,喝点牛奶吧,当心毁了身子。”
田蜜蜜理都没理,张姐知趣地把奶杯放在茶几上,悄悄退到一边。
天空微微发亮时,田蜜蜜乏力地闭上红肿的眸子,房间里暂时安静了下来。
印象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把光亮的脑壳向沙发后背一靠,闭上眸子片刻的休息。
只消一回,田蜜蜜便恶梦惊扰般猛醒,硬是瞪着一双惊骇的眸子盯着张姐。
“张姐,昂昂呢?”
“小姐……
“昂……昂……”
似是想起发生的事情,田蜜蜜绝望得向印象胸前一靠,抽抽噎噎着哭起来。
被她一扰,印象突然睁开血眸,时间已是翌日八点。
印象忽地坐直了身子,甩了一下光头,拍了一下怀里的田蜜蜜,似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天命真女,这样等不是道理,你想啊,如果是绑票,这个晚上早该打电话了,不像是绑票,万一是人贩子?不行,还是报警吧!”
田蜜蜜已经是没了主意,不再坚持她的绑票观点,也不再坚持在家里等待。
“咱们悄悄地去公安局,不要声张,也不要惊动周围的人,张姐,你在家里等着,万一昂昂回来——”
“是是是,你们快去吧!”
田蜜蜜靠在印象怀里没动,似是一樽冰雕,看不出是坚持还是反对,印象伸臂揽在她的后背上,用力向上一提,田蜜蜜被裹在了他怀里,在印象的带动下,慢慢移动着步子。
两个人出了大门,招手叫了计程车。
******就在计程车徐徐启动的这刻,一辆黑色轿车,发动了引擎,一直尾随着他们。
车里的男子是梁子乾。他瞪着一双酸涩的醋眸,透过玻璃窗看着几米之外的计程车。
没人知道梁子乾在大门外整整等候了一个通晓。
昨晚,梁子乾醋意的黑眸看着印象搂着田蜜蜜进了这扇大门,整个夜晚他等候在门外,印象再也没有出来过。
就是说,印象在田蜜蜜这里过夜了。
他们是不是早就同居了?
这个猜忌一闪,心页上瞬间如钻出锋芒的针刺痛扎着梁子乾。
同居!同居!田蜜蜜你这头猪,为什么要跟印象这孙子同居!
以前你跟他同居,我不怪你,可今晚……
我舞场上的那些警告,你怎么都当成耳旁风了呢!
蜜蜜,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呢!
昏暗的夜色中,梁子乾从黑色越野大奔里钻出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步向大门而来。脚步却是如此得沉重与犹豫,给人一种长途跋涉的感觉,与他的帅气的身条截然不配。
他孤独的身影看上去很是鬼魅,幸亏路上没有行人,不会被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到。
待梁子乾靠近到大门长长的廊道,他俊澈的脸与极是好的眉目更加模糊,被化不开的墨汁般的黑夜给吞噬。
这个慢长的黑夜,梁子乾的脑子里都在回旋着田蜜蜜跟印象同居这样一个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问题猜忌。
他怎么能不起疑?
团里的所有人都住在宾馆里,偏偏她田蜜蜜在外面包房住。
两人要是不同居又何必避开众人的眼目,到这么一个隐避的地方包房?
再说,她还雇着保姆,养着宠物,一个单身女子各地演出居无定所,有必要养着保姆和宠物?
就印象那孙子,不同居才怪!
黑夜里,梁子乾交臂于胸前,再次从马路斜对面的黑色越野大奔踱到大门口。
封闭的大门一丝声音都飞不出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着什么,他一无所知。
印象就留宿在里面,梁子乾的心痛到无以复加。
虽然田蜜蜜没有跟梁子乾领结婚证,可是她曾是他的未婚妻,他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生命里的唯一女人。
自己的女人和野男人同居了!他重蹈了父亲梁麒麟的复撤!
十几年来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痛,在这个晚上再次给戳痛。
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在床上缠绵的画面再次在梁子乾的脑际赫然闪现。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被梁麒麟捉奸在床,赶出了梁家,而他梁子乾竟然有一个水性杨花的亲生母亲!
而那个一对男女鬼混在床上交欢画面,并没有从梁子乾的脑际消失,却是嫁接到了田蜜蜜和印象两个人的身上。
这个夜晚,他们住在了同一套房子里,他们上床了,说不定两个人正赤裸在一起交欢呢!
啊——啊——梁子乾嘶哑着声音,发出凄凉的悲鸣。
刻骨的恨,从梁子乾赤红的眸子里喷涌。
这个世界上,梁子乾最恨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现在又多了一个田蜜蜜。
于是,两个女人让梁子乾怀恨在心。一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另一个是自己终生唯爱的女人!
这样的打击把梁子乾推进了人生最耻辱的巅峰。
蜜蜜,哼,你是不是故意拿这种手段来报复我呢?嗯?你这样报复,还不如一刀捅了我!我梁子乾宁愿死在你的手下,也不愿意你投怀送抱和别的男人鬼混!
蜜蜜……蜜蜜……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一次次扬起来,在空气里胡乱挥动一气,却又一次次绝望地落下去。
整个夜晚,他数次奔到大门口想擂开大门,可是,他有什么理由敲开田蜜蜜的大门?
难道梁子乾他不知道把她伤害得差点丢掉性命?难道他不知道田蜜蜜有权力选择她喜欢的男人?
他,当然知道!
但是,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哼,田蜜蜜,你丢了一只宠物,也不至于让一个男人陪一个通晓,除非关系不一般,难道你真的是印象的未婚妻,你们不是逢场作戏?
至此,梁子乾依然坚信田蜜蜜的昂昂是一个小宠物,他还在怀疑田蜜蜜和印象的关系不单纯。
因为他深信,田蜜蜜深爱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他梁子乾。
蜜蜜,你是爱我的,如果不爱我,那个晚上,你就不会喊乾哥哥了……
整整一个夜晚,梁子乾就是这样在胡思乱想爱恨交加的折磨里浑浑噩噩的度过。
******这刻的梁子乾,双手握着方向盘,赤红着眸子盯着前方的计程车,看看他们终究要做什么。
计程车来到一条繁华的街道,正值上班高峰,一辆辆车子似爬行的鳄鱼。
这样慢的速度,梁子乾的车便顶在了计程车的后尾。他透过玻璃窗,盯着计程车的后排座,模模糊糊的看到田蜜蜜靠在印象怀里,一团忌恨之火在计程车的后玻璃上燃烧。
计程车在附近派出所停止,田蜜蜜一下车,印象就赶过来,把她给紧紧地裹在了怀里。
梁子乾那双赤红的眸子透着歹意,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派出所的大门口。
丢失了一只小宠物有必要报警?
只不过是一只宠物,又不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重要?
蜜蜜,你至于在印象这孙子面前这么矫情吗?
梁子乾琢磨不透,扯动着嘴角神色骤然顿了一下,便抬手抓起手机滑开。
“金虎金豹,给多找几个弟兄,到全城的宠物店里寻找一只叫昂昂的宠物,不管是狗是猫,凡是叫昂昂,也不管贵贱都给我买下来,限你一天时间,不得有误!”
刚挂了电话,派出所大门口便闪出人影来,印象抱着田蜜蜜急火火地奔出来。
梁子乾赶忙钻进车子,透过玻璃窗向着他们的身影望着。
“天命真女,坚持一会,马上到医院!”
话落,印象便抬手招计程车。
只见田蜜蜜蜷缩在印象怀里,微闭着眸子,似是病了般,没半点反应。
梁子乾当然不知道田蜜蜜在派出所里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在民警做笔录时,田蜜蜜说着说着,便透不过气,一阵黑暗袭来,整个人便毫无预兆的软软地倒进印象怀里。
田蜜蜜竟然休克了!
赶忙按人中,她才有了微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