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夜幕西沉之际,整个镇远候府笼罩在一片白雪之中,偶尔传出的一两声犬吠,反倒凸显了此间诡异的寂静。
突然,雪地里蹿过一条人影,紧接着又蹿过去一条。
眨眼的功夫,清一色身着夜行衣蒙着面的贼人摸向了镇远候府假山的方向。他们的身影刚过去不久,另一批黑衣人也悄无声息地尾随着他们而去。
只是,前一批黑衣人的目标是假山腹地里的镇远候府金库,而后一批黑衣人的目标则是假山外围的各处据点。
直到前一批黑衣人的最后一人身影没入假山腹地,后一批黑衣人中一名头上点着三排显眼的戒疤之人才出现在金库入口处,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形状怪异的锁具,将金库的原本的大锁又加固了一层。
做完这一步,其他的黑衣人陆续到来。
黑衣人队伍的最后边,飘飘然立着一位身量纤瘦的少年。少年白衣胜雪,脸上戴着一张硕大的狐狸面具。
戒疤男行至面具少年身前,微微行了一个僧礼,稳重地开口轻声说道,“九爷,此锁乃我天台寺囚禁重犯所用的金钢锁,功夫再高深的人也休想打开!”
面具少年满意地‘嗯’了一声,随手迅速指点了几个方位,静立在原地等待命令的黑衣人们便‘嗖嗖嗖’地蹿了出去。
金库里边,西门鹤拿着董晴儿事先交给他的钥匙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几个眨眼之间便已到了那个堆放着无数金银财富的大厅。
黑衣人们进入大厅,立即被入目所及的金山银山给闪花了眼,纷纷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眼中全是贪婪之色。
这些人可从未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财宝,乍然一见岂有不动心之理,若不是碍于此次行动的牵头者是深得太子殿下器重的西门将军,这些人只怕早已一窝蜂地冲上去抢那些金银财宝了!
西门鹤此时眼里也全是震惊之色,虽然他早就听董晴儿描述过镇远候府的富有,却没想到富有到如此惊人的程度!难怪太子殿下会找上他,让他想方设法把镇远候府的财富弄到手了!
西门鹤出身草莽,深知财富对穷人的吸引力,于是回身扫了跟着自己来的所有高手一眼。高手们还以为这位西门将军要警告他们不许私吞这些财富什么的,都绷紧了皮子等训。
却不料西门鹤将脸上的黑巾一扯,大嘴一咧,豪爽地说道,“诸位!这里边的宝贝你们可以每人挑一样,就当是你们今夜的辛苦钱了!至于太子殿下那儿,本将军自不会将你们所取的宝贝计算在列!现在,是大家挑宝贝的时候了!等挑好了宝贝,就要辛苦大家抓紧时间搬运剩下的金银财宝了。”
此话一出,黑衣人们无不面露欣喜。大把的财宝摆在眼前,他们也不跟西门鹤客气,直接而又迅速地各自挑选起中意的宝贝来。
挑着挑着,不知谁一脚踩上了分列在两边的金山上,立时传来‘咔嚓’的声响,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被踩中的金元宝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
众人诧异至极,捡起那个金元宝细细观瞧。
微光中,那个金元宝的断口处只有外边一层极薄的金色,其余的全是白色!用手指一抠,白色的粉末纷纷往下掉!
西门鹤见此脑中嗡的一声,沾了少许白色粉末搁在舌尖尝了尝,立即气急败坏地怒骂起来,“他娘的!被人掉包了,里边全是面粉!”
众人一听,全都懵了!这……不可能吧!难道这镇远候府的金银财宝都是冒牌货?
有些个不信邪的,又抓起其他的金元宝往地上摔,结果仍是一摔两断。众人怒了,纷纷拿怀疑的目光望向西门鹤。
西门鹤比他们更加愤怒,挥剑就轰了那些几乎以假乱真的金银财宝,口中怒骂不休,“好你个董晴儿,枉本将军这般信任于你,不料你却给本将军背后捅刀子!待本将军出去了,看本将军如何收拾你这个叛徒!”
其他人等见西门鹤如此愤怒,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西门鹤故意整他们,于是立即与西门鹤同仇敌慨起来,纷纷举剑砍向那些假的金银财宝,发泄着他们满腔的愤怒。
他们在金库里边怒焰勃发,金库外围的黑衣人们却在九爷的调动下早就开始了行动。
先是将一阵阵无色无味的毒气从遍布整个金库外围的窟窿中吹了进去,等到药效发挥得差不多了,九爷才命人向金库中发射火箭。
西门鹤等人原还在狂削着那些假财宝出气,突然从四面八方疾射进来无数支火箭,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回不仅被人用一堆假玩意给骗了,甚至还傻呆呆地钻进了人家事先设好的圈套!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悔不当初,都注定了今晚的悲剧。
几乎是倾刻之间,西门鹤带来的高手们就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折损了十几人,其他人则伤的伤逃的逃,溃不成军。
但西门鹤带来的人中因为高手占了多数,反应过来之后倒也能留得几十条命在。
眼看着火箭纷飞,西门鹤自知今夜大势已去,狂猛地扫出一剑之后吼道,“兄弟们!赶紧往大门的方向撤!在这里咱们只有当待宰羔羊的份!”
众人闻言立即互为后卫地往门口撤去,随着他们的撤退,火箭的攻击果然少了许多。
就在众人松口气的同时,不知谁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又青又紫起来。西门鹤朝吐血之人望去,当下大骇!
那吐血之人可是他带来的人里边功力最为深厚的,怎么连这人都受了如此重的伤?不好,今夜只怕是险了!
又观察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脸上亦是或轻或重地青紫之色!
众人的心中均是一突,再也顾不得其他,用了毕生的功力不要命地就朝大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大门的方向正有无数把铡刀等着他们,只要他们的身体一出现,立即‘砍瓜切菜’!
等到他们发现大门口的异状时,几十人的队伍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此时此刻,九爷正藏身在金库的地下秘室中,通过一面小巧的铜镜观察金库大门口处众黑衣人的反应。
在欣赏够了镜中众黑衣人惊魂未定的丑态之后,九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吩咐道,“净盘啊,你让人出去放个话,告诉他们:我们九爷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洗劫我们镇远候府的主意是西门鹤一人出的,其他人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刚刚杀了你们这么多号子人我们九爷的气已经出气了,下面,如果谁能替我们九爷结果了西门鹤,我们九爷就放谁出去!”
净盘此时还穿着那一身黑衣,只是头顶上那一排戒疤无声地宣告着他的身份。只见他指了指身后一个模样精明的人,将九爷的话复述了一遍,那人便飞身而去。
不稍片刻,掺杂了功力放大了几倍的声音便回荡在寂静的雪夜中。
“里边的人听着!我们九爷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洗劫我们镇远候府的主意是西门鹤一人出的,其他人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刚刚杀了你们这么多号子人我们九爷的气已经出了,下面,如果谁能替我们九爷结果了西门鹤,我们九爷就放谁出去!”
这道声音一落下,金库大门处众人的眼神便如狼似虎地盯向了西门鹤……
西门鹤见众人眼神不善,不由得一步接一步的后退着,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本将军可是太子殿下的人,你们有胆子动本将军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