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帝为了表现出求才若渴的急切心情,又为了向外界表达他对‘九爷’的志在必得,很是大张旗鼓地宣传了一回。他不仅让护卫们充当小广播员满大街宣扬‘九爷’转投皇家,即将被授予国师之位一事,还给开阳城大大小小的贵族们送去了拜帖,说是拜帖可能不怎么恰当,因为他那张拜帖上满满当当的都是警告之言。
经皇帝这么一闹,开阳城里所有仰慕‘九爷’才华的权贵都收起了心思。开玩笑!当朝皇帝要的人谁敢抢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东宫,但伊骞丝毫不以为意。无痕公子接过的任务,断没有完不成的道理,到时候就算自己不出面,照样请得来‘九爷’,杀得了君灵澈!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十日上,东宫里边,太子伊骞早早地命人备好了筵席等着。
晚膳时分,‘九爷’姗姗来迟。
太子伊骞虽然巴巴地等了这一整天心内愤然,却在听到奴才来报说‘九爷’来了之时立刻喜上眉稍。
来报的奴才还想再说些什么,伊骞已经怒道,“狗奴才!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跟上!”
那奴才被骂得惊吓连连,他们这位太子爷那可就是个杀人魔头哇,这东宫的宫奴们都不知换了多少拔了,自己可不能傻呆呆地拂了太子爷的好心情。
于是,那名奴才不敢再多说些什么,风风火火地追着太子伊骞的背影出去了。
快到宴客厅时,那名奴才急急地在后边叫住伊骞,“诶!太子殿下您等等奴才啊!奴才还有件事要向您禀报呢!”
然而,猴急猴急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奴才的喊声而拖延前进的脚步!
只见他一撩袍袖,头也不回地一脚踏进了宴客厅。
因着这太子此前一直在书房看书,而从书房到宴客厅则要绕过一个回廊,是以当他从回廊里转过来时,进门的视线就受到了限制。
从伊骞的视线望去,最打眼的是宴客厅中央的一张红木小几,‘九爷’正坐在那儿悠闲地品着茶。
“本宫还道‘九爷’不肯给本宫这个面子呢,不想‘九爷’倒是个识时务的人,如此甚至好!”伊骞一边迈步入内,一边口出狂言。
‘九爷’搁下茶盏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问他,“敢问太子殿下,何为识时务的人?”
伊骞冷哼一声,袍袖一撩,威风八面地道,“当然是不想君灵澈那傻子枉死了!难道‘九爷’忘了,就在九天前,本宫还警告过你,若是你今天不出现在东宫,本宫就唯君灵澈是问吗!”
就在伊骞正为自己的计谋凑效暗自得意时,一道威严的男声突然喝道,“放肆!伊骞你怎么跟国师大人说话的!这是谁纵容的你,如此无法无天!”
伊骞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身体蓦然一僵,面皮抽了两下,这才慌乱而又饱受惊吓地将身体转向视线死角处的某个窗缘边。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父皇驾到,还请父皇饶恕儿臣怠慢之罪!”伊骞咚地一声就地跪倒,头低低地叩了下去。
窗缘边,身着明黄龙袍头戴飞龙王冠的木国皇帝正目光森寒地盯视着跪倒在地的伊骞,脸上的神情愠怒极了。皇帝突地将手里的茶盏一摔,茶盏瞬间摔得粉碎,有几片还滴溜溜地滚到了伊骞的膝边。
“伊骞!你可知错!”皇帝威压赫赫地怒视着伊骞,质问道。
伊骞的头低低地伏在地上,从善如流地回答,“回父皇的话,儿臣知错!都怪狗七那个奴才,父皇来了也不先通报一声!”
狗七正是先前那个去书房通报消息的宫人。这时听见太子殿下竟然在陛下面前编排自己的不是,吓得猛摇其头,结结巴巴地道,“太、太子殿下!奴、奴才刚刚喊您就、就是要告、告诉您皇上也来了,可、可是您走得太快,奴才都没有机会说、说清楚!”
伊骞哪里由得狗七说话,当下不由分说就将狗七一脚给踹了出去。
皇帝见伊骞在自己面前竟然都敢动手,立即渤然大怒,“伊骞!你这是在给朕下马威吗?嗯!”
伊骞立即惶然跪了回去,“父皇!儿臣哪敢给您你下马威啊!儿臣只是在教训这个狗奴才,父皇驾到,他竟敢隐瞒不报!此乃大不敬!”
伊骞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皇帝也不好再加追究,转而说道,“好,朕就当你是在教训家奴。但是伊骞,朕让你做这个木国太子,可不是让你仗势欺人的!你可以仰慕国师大人的才华,但你却不能拿他所在意之人的性命相要胁,非要他效忠于你!更何况,君灵澈不仅是堂堂的镇远候,而且还是你的表兄!如果你今天杀了他,你这就是弑兄!就算你将来登上了帝位,也是会被天下百姓戳脊梁骨的!”
皇帝这话说得很重,本意是要好好地教育一下自己这个儿子,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疑神疑鬼的伊骞竟自动自发地将他这一番话给理解成他这是不满意自己这个太子的意思了!
伊骞心里一寒,更加坚定了要取他父皇而代之的想法!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不该这般枉顾亲情,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谨记父皇的教诲,认真反醒自己的过错!”伊骞跪伏在地上,作语气诚恳状说道。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错,那就起来说话吧!”皇帝缓步走到‘九爷’的茶几边,再次说道,“今天的事朕就不与你计较了,但是你要记着,九爷以后就是咱们木国的国师大人,你不可再对九爷无礼,更不可横加威胁!至于你备下的筵席,就看九爷愿不愿意领你的情了!”
九爷见皇帝提到自己,便微微抱了一拳,说道,“陛下说笑了,太子殿下盛情相邀,在下蔫有不领情之理?”
皇帝闻言将目光投向太子伊骞,出声吩咐,“皇儿,还不速速去准备?”
伊骞只得听话地下去让宫人们大摆筵席了。酒过三巡,皇帝与九爷一同离去,伊骞再不敢提纳才一事。
然而,当皇帝和九爷的身影刚刚消失,他立即朝黑暗中打了一声响哨,瞬间,一条影子咻地来到他面前跪下,“主子!召唤属下何事?”
伊骞将牙咬得咔咔作响,说道,“去给本宫盯着无痕公子,务必要在今晚取了君灵澈的狗命!”
那条影子接了命令转瞬之间又消失在了黑暗中,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此时的镇远候府,一身劲装打扮的了无痕正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君灵澈的房中。可脚刚一着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地上似乎有东西!
他凝起目力往下看去,乖乖!竟然是满地的毒蛇!那些毒蛇吐着腥红的信子,不待他反应过来,立即‘咻咻咻’开始轮流着攻击他。
而君灵澈呢,则是衣冠齐整地端坐于床上,手执一把白玉短萧,正横在唇边有节奏地吹着。随着他的吹奏,群蛇或独攻,或群攻,忽尔左攻,忽尔右攻,令行禁止,犹如纪律严明的军队!
了无痕一看那些蛇的颜色就知道它们的历害,身处群蛇之间剑舞如花,不敢有片刻的松懈。盏茶的功夫过去,他虽然没能杀死几条蛇,但那些没死的蛇也没能近得他的身。
这时,君灵澈停了萧声,出声说道,“朋友,大半夜的私闯他人房间很不礼貌哦~”
了无痕妖娆一笑,横剑当胸,直言不讳,“镇远候,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有人出了高价让本公子于今夜了结了你的性命,依本公子看,你还是识相点乖乖地束手就擒的好。”
君灵澈也学他的样子痞痞一笑,问道,“如果我不呢?”
“哈哈哈!”了无痕一阵狂笑,“那可就对不住了,到时候如果死得太难看了你可不要怪我!无痕剑一出,肉烂骨酥!”
君灵澈闻言一怔,继而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阁下便是传说中的无痕公子咯?哎呀,看来我那位太子表弟还真是舍得花大价钱呐,竟然连扶攘大陆的第一杀手都请出来了!”
了无痕潇洒无比地用剑柄拂了拂自己的额前发,笑道,“呵呵呵,好说好说,在下正是名满江湖的无痕公子!”
君灵澈差点没被了无痕那自恋的动作给笑喷出来,他还真没见过有人自恋成这样的!
“无痕公子,不如咱们打个商量?”君灵澈忍住笑,提议道。
无痕公子挑眉,“嗯哼?说来听听!”
“不知我那太子表弟给了你多少酬金啊,我付你双倍的价钱,你就别杀我了,直接反过来杀他去!怎么样?这买卖你做不做?”君灵澈一本正经地说。
无痕公子仿佛听到了天底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外加眼泪直流,“镇远候,你可真不是一般的有才!有你这样收买杀手反杀原雇主的么?你让本公子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呐!不过,你这脾气倒是很对本公子的胃口,本公子交你这个朋友了!一会儿杀你的时候,本公子会考虑让你死得好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