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少年摆了摆手,用他特有的如玉嗓音说道,“包涵就不必了。我听老夫人说你这次上门是想替令妹向我们澈儿提亲来的?可是怎么办才好呢,我们澈儿前不久刚刚完婚,而且完婚的对象还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小九儿……澈儿这孩子孝顺,非说既然我一天是候府的军师,那就一天是等同于他父亲的存在,还说他不能对不起我那瘫痪在床的小九儿!哎,澈儿这孩子啊,就是心肠太软了!这种事如果换作是我啊,啧啧啧……”
‘啧啧啧’之后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西门鹤再无知也知道这位面具军师是在威胁自己!可是,就连净盘大师那样的世外高人都尊称对方一声‘九爷’,自己又能在对方手底下走几招?
西门鹤心思电转间,头惊恐地抬了起来,又迅速地叩下去,比奴才还奴才地匍匐在地,诚惶诚恐地说,“九爷饶命啊!我那都是一时糊涂!以我们家小依如此丑陋的样貌自然配不上镇远候的天人之姿!更何况,候爷夫人虽然身子微恙,却也是个神仙一般的绝色美人!镇远候与夫人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我家小依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啊!还请九爷明鉴!”
莫筱依在一旁听着西门鹤这话,当下银牙暗咬,不满的反驳着,“义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小依呢!小依是看上君灵澈那个傻候爷不假,可若不是义兄鼎力支持,小依也不可能出现在镇远候府!义兄你可别忘了,就在刚刚,你还说若是君灵澈那小子敢不答应,义兄就为小依抢了他!还说什么镇远候爷只不过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小依看得上他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真没想到义兄转眼之间就说话不算话了,小依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莫筱依这番话一出,西门鹤脑门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拉了拉莫筱依的衣袖,示意她闭嘴,有什么事等过了这茬再说。
然而,莫筱依到底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物,又哪里会转那些小心思!当下就将她那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大嘴一搭,杀猪一般嚎啕起来。
顾念九素白而纤长手指一颤,险些将杯中的清茶洒了出去。这个叫什么依的女人,丑她就不说了,头脑简单一些也可以作罢,但是她是真没想到这个肥婆竟然还是个脑残!如此冥顽不灵的人物,神仙下凡也难渡她啊!
顾念九以袖掩面,端了茶杯送到嘴边,借那一盏茶和袖口的遮掩微微地扯出了一丝笑意,然后才莫测高深地问,“西门将军,令妹说的可是实情?”
西门鹤哪里敢承认自己说的那番话,当即把个猪头一般的脑袋摇得飞快,惊慌地道,“九爷!您别听小依胡说八道,小孩子家家的,她懂个什么!都怪小将平时太娇惯她了,望九爷不要跟她一个孩子计较才是,呵呵呵……”
西门鹤囧得都不知该怎么替莫筱依圆她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了,为求自保,只得一径儿地在那儿说莫筱依不懂事小孩子什么的。惹得莫筱依心头火起,气得霍地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哀哀怨怨地看了他许久,突然将粗壮的腿在地上重重一跺,委屈万状地跑走了。
那重量级的身体每踏出一步,大地就震上一震,威力甚是惊人。
顾念九搁在几上的茶盏随着莫筱依的跑动如跳舞一般弹起来,净盘大师眼疾手快,堪堪在茶盏就要跌落在地之时稳住了它。
莫筱依跑出去的身体刚刚消失在门口,门口便传来两声童稚的叫声,“姑娘请回!我们九爷说了,今天没有他的话,谁也不许出这扇大门!”
莫筱依本就委屈万状,想跑竟然还被两个奶娃儿拦住,心中的气怒可想而知。瞬间,门口便传来打斗声。
西门鹤毕竟心中还是忧心义妹安危的,听见门口的打斗声就想起身去帮忙,却慑于‘九爷’的威压不敢动弹,一时间心急如焚。
片刻的功夫,门口打斗声便停止了,莫筱依被尤大尤二两人用绳子捆着押了回来。龙大一脚踹上莫筱依的膝盖,一声稚气的大喝,“还不跪下!我们主子可没允许你走!”
可怜那莫筱依双拳难敌四脚,在拳脚功夫上又技不如人,被尤大那一脚给踹得‘卟嗵’一声栽倒在地。因为她的摔倒,顾念九几上那盏茶又‘嗒嗒’连跳了两下!
顾念九赶紧将茶盏端起来,喝了一口才道,“西门将军,你说令妹年纪小不懂事,叫我不要与她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么……”
说到这里,顾念九缓缓起身,白衣飘然地拾级而下,直到莫筱依眼前站定了,方又继续说道,“西门将军倒是比一比,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孩子!”
西门鹤没料到眼前的面具少年言辞如此犀利,当下有些讪讪,‘这这这’了好久也没接上话来。
顾念九又道,“西门将军,你让我一个比你义妹年纪还小的孩子不要跟她计较,请问,你这是何道理!”
西门鹤被数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深深觉得今天莫筱依还真是让他丢尽了脸!面对‘九爷’的质问,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然而,他的头才埋下去,‘九爷’威严的声音却再度飘进他耳里,“抬起头来!犯了错就当罚!你们以为,在我‘九爷’这里,犯了错的人是随便糊弄几句就能过去的么?”
西门鹤一听此言心中一突,悄悄地看了眼被两个小孩子摁在地上不停扭来扭去的莫筱依,只得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般说道,“九爷教训得是,小依有错理应受罚,全凭九爷发落!”
地上的莫筱依一听,心中对西门鹤的恨意就更浓烈了。
顾念九却不等她说什么难听的话,动作迅速地就吩咐尤氏兄妹,“西门将军之妹对镇远候爷及其夫人无礼至极,嚣张态度令人发指,不但目无尊卑,还枉故礼仪廉耻之教诲!如此脑残恶劣之女镇远候府决不轻饶,兹决定对此女杖责四十,并惩浸猪笼之型两个时辰!”
尤氏兄妹领令,拽住绳子便将莫筱依如拖一只死猪般拖了出去。
莫筱依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哭喊着向西门鹤求救,“义兄!你口口声声说最疼我,愿意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可你为什么不救我!”
西门鹤被莫筱依惨然的哭喊弄得一阵又一阵的内疚,都到了这种节骨眼上,他若是再不替莫筱依求情,莫筱依怕是挨不过这一场了!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心中的害怕,扑过去就拽住‘九爷’的长衫下摆,跟只哈趴狗似的哀求着,“九爷!小将错了!小将真的知错了!是小将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没脑子的把心思动到镇远候的身上!千错万错都是小将的错,求求您网开一面,就饶过小依这一次吧!她还没有神功护体,受这么一场下来哪里还能有命在啊!”
西门鹤每说一句,头就使劲地磕着顾念九脚下的地面,不用说,诚意那是实打实的有。
顾念九却没有发话,任由西门鹤把头都磕破了,才微微叹了口气,“西门将军,不是我不饶你们,只是如果谁都敢像你们这样放肆,镇远候府的威严何存!令妹这场罚是受定了!还愣着干什么?带走!”
此话一出,莫筱依立即哭喊得犹如杀猪。而西门鹤直至此时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位‘九爷’手段之毒辣,小依啊小依,不是当哥的不救你,只是形势比人强,你且安心去吧,哥哥总有一天会替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