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慈听到顾念九居然说想要去见自己的母亲,脸上的笑容刹时变得灿烂起来,“妹妹想去见母亲?好极好极!母亲长年与青灯古佛相伴,如能得妹妹相伴一二,定然会心中欣慰的!那么妹妹是想什么时候随三姐去见母亲呢?”
顾念九心中惦念着顾四生母的情况,见顾念慈一副很是乐意的样子,当然是想越快见到顾念慈的母亲越好了。
“三姐,择日不如撞日!小妹我也有多年未见三姨娘,不若早些去了,也好多相谈些时候,三姐您说是也不是。”顾念九斟字酌句地说着,虽然心中对顾念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姐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多少还是得留个心眼才成。
为确保顾天保那个老东西不派人跟着,顾念九又故伎重施,着了一身清雅的白袍,再戴上已经退出舞台许久的狐狸面具,尾在顾念慈身后低调地走了。
而君灵澈这边则是一直盯着,用强有力的后盾给顾念九打掩护。
顾念九与顾念慈二人到了浮生堂,果见一名中年妇人正盘腿坐在庵堂的佛像前边敲着木鱼扒拉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顾念慈先让顾念九在佛堂外边等着,自己则先进去通报。
顾念九知道顾念慈的心思,毕竟顾四都消失三年多了,乍然之间出现,顾念慈总得给自己的母亲先打打预防针。
顾念九在外头等着,倒也听得见里边的交谈声。
“母亲,念慈回来了。”顾念慈的声音微微地含了些兴~奋的意味,对她的母亲说道,“这一趟去得久了些,让母亲久等了。”
顾念慈的母亲听见女儿的声音,这才停了敲击木鱼的动作,和谒说话声传了出来,“哦,是念慈回来了啊。怎么样,今天不顺利么,怎么去了这许久?”
“没有不顺利。母亲,只是女儿今天听到了一个消息,所以才回了一趟顾府,不然也不会回来得这么晚。”顾念慈回答道。
顾念慈的母亲一听这话淡定的语气瞬间不复,嗓音都尖了起来,“什么!顾府?念慈啊,你怎么还回那个魔窟去哇,你难道忘了当年的教训了吗?你以为,一旦咱们母女俩也没用了,顾天保还会留着你!念慈啊念慈,母亲以为你一向是个懂事的,怎的这一回却如此鲁莽啊!”
顾念慈的母亲显然气得不轻,说话时的语调都扬得高高的。
顾念慈赶紧出声安抚母亲,“母亲,念慈此次回顾府为的并不是爹爹!母亲可还记得顾四?就是三年多前被爹爹丢弃了的四妹妹,你可还有印象?”
“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顾念慈的母亲狐疑不已。
顾念慈道,“母亲,女儿此次正是前去与四妹妹见面的!她现在可不得了啊!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变得漂亮了!这次她还带着她的夫君回来了,一回来就对顾府动手了!若不是听说了顾四回来的事,女儿也不会耽搁这么久了。”
顾念慈此言一出,她的母亲立时惊讶地叫了起来,“还有这种事!快给母亲说说,顾四是怎么收拾顾天保那个老东西的?”
顾念九在外边听着,只觉得这顾府前姨娘的关注点很是值得研究,顾四是怎么收拾顾天保那个老东西的?呵呵,有意思!看来这位前姨娘心中对顾天保也定是诸多不满呐!
只听顾念慈又在里边对她母亲说,“母亲莫慌,四妹妹听说了落发出家的事,也跟着女儿回来了。她这会子就在外边呢,母亲可要见她?”
顾念慈之母一听顾四竟然来了,佛珠子也不拨了,木鱼也搁下了,对顾念慈说道,“既然人都来了,你干嘛不直接请进来!对了,你出去以后且在外边把门给好好守着,千万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了,母亲有很多话要和你四妹妹说。”
顾念慈一向是个听话孝顺的女孩,见母亲如此吩咐,也不问是什么原因,直接就应允下来,小身子一旋就去外边请顾念九去了。
顾念九进得门来,这才细细打量起顾念慈的生母来。
这顾念慈的生母虽然年过半百,但那面容轮廓却是极其秀丽,只消一眼便能窥见她年轻时的长像是何等的闭月羞花,难怪会生出顾念慈那样好看的女儿来!
在顾念九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同样也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但见眼前的顾四整张脸都被一只硕大的狐狸面具所覆盖,只余一双明眸大眼露在外面,散发出道道精光,全身上下除了一袭月牙色男子常袍之外,别无他物。
顾念九见对方打量自己,微微一笑,行了个礼道,“想必您就是我的三姨娘了,顾四侥幸不死,听三姐姐说姨娘现在落脚这座浮生堂,特地前来拜会,不知姨娘如今可好?”
顾念九一开口就把顾家前三姨娘给惊住了,先前她的女儿跟她形容顾四的变化她还有所怀疑,现下一听顾四说话口气,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个男孩子啊,念慈那孩子是不是搞错了!
“这位公子,您说笑了吧?据奴家所知,顾四离开顾家之时乃是个又丑又傻又瘫的废物,公子这般才性风姿,奴家实不敢当这声姨娘啊!”顾念慈生母眼里含着防备,那眼神一看就是饱经风霜洗礼过来,当真不似顾念慈那般容易轻信他人之人。
顾念九笑了笑,没有解释,云淡风轻地将脸上的狐狸面具解了下来。
面具褪去,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的容颜,一频一笑间,端的是风华绝代!
顾念慈的母亲在见到顾念九的容颜时整人怔住,喃喃道,“像……长得可真是像极了……”
顾念九点了点左颊上的胭脂色月形胎记,笑意吟然地问,“三姨娘,现下您可相信我就是顾四了?您刚刚说长得像……恕四儿斗胆相问,您是觉得四儿长得像谁呢?”
顾念慈生母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小四,我苦命的孩子啊!幸好你还活着,否则姨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母亲交待啊!”
顾念九听她提到母亲,心知这个女人定然是与母亲有瓜葛的,当下便抓住时机问道,“蒙上天垂怜,四儿大难不死,因为一心惦念着母亲的安危,这才在夫君的帮助下回了青城。可顾天保那个老东西,竟然拿母亲的安危要胁四儿!姨娘,你能不能告诉四儿,母亲到底在不在顾天保的手里!”
顾念慈生母听闻顾念九此言,气得地巴掌拍在了身边的蒲团上,怒道,“好他个顾天保啊!竟然信口开河!你母亲如何会在他的手里!如果姨娘没记错,你母亲可是在三年前就追随着你的踪迹去了大央了!”
顾念九没料到会在顾念慈生母这儿听到顾四母亲去了大央的消息,一时间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知道顾四生母凤灵儿的去向,忧的却是天下之大茫茫大央,她要如何寻起?
“那么,姨娘可知道母亲如今身在何处?”顾念九不抱太大希望地又问。
顾念慈生母又叹了口气,有些自责有些无奈的地说,“四儿,姨娘对不起你们母女啊!如果当初姨娘站在你们这一边,或许你就不会被顾天保那个老东西丢弃了,你的母亲……姨娘是到现在也没有她的下落啊!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们母女都没有遇上吗?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哇!灵儿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啊!”
顾念九见她这样,心中已是了然。顾念慈母女二人能够摆脱顾天保的纠缠躲到这浮生堂来已是不易,如何还有余力去顾全顾四母女?这人呐,哪怕再怎么亲近,到底还是存着几分私心的罢……
她没有怪顾念慈的母亲,只是陡然生出一种浮世沉浮,半点不由人的无奈感来。在顾府那样的环境下生存,顾念慈她们母女还能保有一份慈悲之心,已经算是很难得!毕竟她们没有选择像舒青梅那样随波逐流,反而离开了顾府。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单身的女人又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失去了顾府那样的大树庇护,顾念慈母女的生活定然不易!
但她们宁愿生活清苦艰难,也不愿意与顾天保之类同流合污,又怎能说她们不是分得清是非曲直的人!
顾念九心中暗暗决定,不管以后顾四的母能不能找到,但是顾念慈母女她是罩定了!她就不信,堂堂的木国护国夫人还护不住一对孤苦无依的母女!
决定下来之后,顾念九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姨娘,当年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四儿明白,在顾天保那种势利的人手底下生活,并不是容易的事!您能护得自己和三姐姐的周全,已经很不容易了!母亲的事四儿自会回去想办法,今天就多谢姨娘告知母亲的下落了。离开之前四儿还有一句话想说,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四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姨娘,如今四儿已经贵为木国的镇远府夫人,在整个木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他日姨娘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四儿便是!四儿虽然不才,但也绝不会坐视顾天保害了你们母女!”顾四握住顾念慈母亲的手,郑重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