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紧急,他们并没有多做休息,昼夜不息的赶路,到了驿站就换一匹马换一个马夫,就这样时间被他们缩短了一半。等到了邯珞的国都——炎都,一行人都累的不行。所有人到了客栈的时候都是立马梳洗一番,倒头就睡了。
一躺在床上,她便席卷而来的黑暗淹没。
这一觉睡的很是安稳香甜,只睡得全身舒爽,佟伊歌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望一眼头顶的纱帐,看看天色还很暗,便迷迷糊糊的准备翻身继续睡,才刚刚翻身,似是想到什么似的,立马翻身起来。她环顾四周,这似乎并不是她下榻的那个客栈。她忍着困意,下床,披了一件外衣拖着双腿往外走,才推开门,一股微微的凉意便沁了进来,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些雨后的清新,她觉得有些冷,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眉头微微皱着,这里的确不是她睡觉的地方。她虽然是迷迷糊糊被羽清铭给抱着进了客栈的,可她还是隐隐的看了几眼四周的情景的。她以为是夜晚,看了看天色却是天刚刚破晓的。有些泛白的天际还挂着几颗星星,一霎那间,她心中猛地一震。这种景象她似乎看过。
皇宫,邯珞的皇宫。赫连炎啸的以前的宫殿。不知道是不是她醒的太早的原因,还是因为赫连炎啸依然是不让任何人的宫人接近这里的原因。她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她的确在邯珞的皇宫里。她熟门熟路的顺着路走过去,对于自己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这里的路线,她心中只有无奈的笑笑。
跨过一个雕花圆门,又顺着廊檐走了几十步,她定定的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前。她看着紧闭的房门里面沉寂的察觉不到一丝一丝的生气。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贴在朱红色的雕刻精细的门上,微微一用力,房门的吱呀声在整个寂静的凌晨响彻。室内一片昏暗,可收拾的极为干净,就连那摆设都和记忆里的没有什么变化,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喜欢变化的人。跨过门,朝着重重纱幔里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挥开纱幔,一步一步的朝着里面走去。走到最里面的一层纱幔的时候,她微微停住脚步,手脚都放轻了一些,微微掀开藏色的纱幔,她看着被子里的那个人形的弓起,更加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床上的人似有察觉一般,蠕动一下。她微微蹲下去,靠在床头,小声的说道,“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伊歌。”那人形用着不似人一样的沙哑的声音唤道。
“是我。”
那人没有开口,身子也没有再蠕动了。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覆在锦被下面。
“你好吗?”
“太迟了。”那人似是要翻身过来。
佟伊歌站起来,准备帮他的,他身子不好,最好是不要随便的挪动,她的手刚刚碰到被子,就感觉被子下面不同寻常的蠕动,那不是一个整体在蠕动,而是像是无数个活物在蠕动一般,心中一惊,猛地掀开被子,里面盖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的各色的虫子,覆在一个人形上,她惊讶的看着被子里的那个人,张着嘴想要开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看着那些虫子吞噬他的肉体,而他竟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的躺在那里,突然,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穿过重重的虫子朝她伸了过来,她一愣,想要走过去握着那只手,却猛地觉得自己的双脚动不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虫子又再次覆盖在那白玉似的手上,不要,不要……她已经找到了救他的办法了,“不要。”
她大喘着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俏丽的容颜,在被子中握紧了手,颤抖着唇,笑道:“瑶姗,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是梦,原来是梦。
陈瑶姗转而坐在床上,晃着脚道:“你睡了一整天了,大家都醒了,只有你睡了这么长时间。那羽清铭怕你死了,让我来看看。”她说完,又有些诡异的看着佟伊歌,“你怎么呢?睡着的时候,头上的汗可多了。做噩梦了吗?”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汗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坐起身来。直接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可以进宫?”
“已经安排好了。”羽清铭走进了,他看着佟伊歌头上的汗水,和额间汗湿的发丝,递了一块帕子递过去,“已经安排好了,你醒了就可以进去了。”他停顿了一下,“你准备怎么进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你的样子,在皇宫里的人应该都认得出来吧!”
佟伊歌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一下脸,点头道:“见过我的人也不是很多,以防万一,我可以女扮男装,或者带着面纱。”
羽清铭来了,陈瑶姗识相的站起来,对着佟伊歌说道,“我出去看看,就不随你们进宫了。”
羽清铭坐在床上,温柔的为她掖着被子,“你恐怕从没有如此累过,所以才睡了这么久。”
她捏着手上的材质柔软的料子,低着头,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有说梦话的习惯?”他拿起她手上的帕子,仔细的擦着她额间的汗水,“你像昏睡了一样的时候,我怕你有事就守在这里。”
佟伊歌睁大眼睛,猛地抬头看着他,“我说什么呢?”
他抬起头紧盯着佟伊歌带着些慌乱的眼神,嘴角扬了扬,道:“你什么都没有说。”笑的更厉害,“只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咚!佟伊歌心中一沉,她不用问就知道自己喊的是谁的名字,“我……我……”
“伊歌,我竟不知道一个人的心会这么的疼。”他焦急的在一边担心着她的身体,他时刻关注着她,可哪知道他彻夜为她擦拭汗水的时候,听到她梦中喊出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个名字就像是有定身术一样的把他身体定格在那里。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瞬间,或者是很久,总之那个时间他只听得到那个名字。多年的性格,造就他不会甩手走人。他缓缓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人,胸口跳动的东西,似是沸腾的厉害,有似是冰冷如雪一般。那冰火两重天的感受随着每一次的跳动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眼中伤痛太明显。佟伊歌一把握着他的手,急切的想要说什么,可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是真的很担心赫连炎啸,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那她还能说什么呢?“你信我。”信她什么?她也不知道。
羽清铭眼中倒映着她面上焦急的神色,“好。我信你。”
他甚至都不问要信她什么?佟伊歌起身,一把搂着羽清铭,笑了笑,眼中却有晶莹的水珠低落下来滑进羽清铭的脖子里带着些温热的气息。“阿铭。阿铭。”
她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他缓缓抬手更加搂进她。
她的身份奇特的本不应该在出现在邯珞的皇宫之中,可是她还是出现了,佟伊歌穿着一身男装,藏青色的简单长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低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宫廷里面走去。站在她前面的是羽清铭,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身上也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天气不是特别的冷,但也不是特别的暖和,些微的阳光透过微薄的雾气,带不来一丝丝的暖意。佟伊歌微微抬头看了看四周,雾气太大,她看不清楚这四周,可是却还是能分辨的出大约的方位。
“两位,稍候片刻。咱家去请主子娘娘出来?”
佟伊歌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宫殿,这是皇后的宫殿。他们来的很早,是以屋中竟然还点着一些烛光,通过有些重的雾气,她看见屋内的人影绰绰,不消片刻就有人过来,说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你们二人就不必面见皇后了。”说完对着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带他们两个去幻仙阁,派人去通知皇上一声。”
“是。”那个小太监走过来朝着他们微微行了一个礼,恭敬的道,“两位随奴才来。”
又绕了有些远的距离,这一段路佟伊歌走的不是很多,可她在这样的大雾弥漫的日子里还是看的清楚,这四周的景色。
“小公公,啸王爷为何住的如此偏远?”羽清铭声音有些清冷,又带了一丝丝的命令之色。
宫中的人大都是人精,看羽清铭身上的料子,举止言行比这皇室之人也毫不逊色,态度就更为恭敬了一些,道:“这是啸王爷以往居住的地方,王爷只要在宫里就会居住在这里。”
“王爷病了这许久,皇上可曾派过药族的人来这里?”
“这是自然的。”小太监毕竟还是年幼,见羽清铭态度和缓,又觉得他身份高贵,对于他的提问自然是只要自己知道的就会回答的。“王爷才昏迷的时候就派人找了药族的人过来,只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声音又小了一些,“不过那人还是在幻仙阁内照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