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远远的看去若有若无,像是仙女舞动的纱带,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之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山坡上的芳草如茵,一丛丛一簇簇的不知名的野花,沐浴着阳光,慢慢的绽开了笑脸,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流转这五彩的光。鸟儿在枝头吱吱的欢快的啼叫,这鸟声给这初晨的带来了生机。
佟伊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闭目感受着大自然的亲近。
诺扬看着前面静立的佟伊歌,她秀发及腰,只用一根简单的粉色丝带绑起。月牙色的长裙摇曳坠地,袖口上绣着浅黄色的花朵,银丝勾出了几片零散的叶,腰间束着银白色的宽带。简单不失华贵的衣衫。王爷给她的吃穿用度看来也是极好的。“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虽不是倾国倾城貌,但也可惊为天下人。他似乎瞬间就明了那冷酷无常暴戾极致的王爷为何会有那样不和常理的举动。只为了这样一个女子?
冥颜走到他旁边,轻声的说:“她可是九夫人。”
诺扬轻笑,他自然知道。难不成这冥颜还以为自己对那女人有什么想法不成吗?他就是有这个心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即使他有心又有胆,更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他大步上前,跟上前面已经在四处找药草的女子。
佟伊歌的生活不再只是简单的呆在王府里那么的简单,除了在府内看书的时刻,她更多的就是去那座山上采集药草。早出晚归,王府里的人对这些事都见怪不怪,本来有好事之人在赫连焱啸面前告了佟伊歌一状,说她不顾礼教,枉为人妻。赫连焱啸淡漠抬眼,轻轻一声“拖下去给本王割了他的舌。”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赫连焱啸的面前说任何佟伊歌的不是,府里的下人虽知道这九夫人不得宠,但在王爷的心中也是有着地位的。更是不敢怠慢。这样佟伊歌在王府的日子也是过得极顺利。
诺扬并没有很多的时间陪着她们,赫连焱啸时不时的就要召诺扬去商讨事情,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冥颜和佟伊歌两个人去那山上采药。有时候为了采集到更好的药材,她们免不了要在山露宿,诺扬担心她们,于是就让王府里的人在山上盖了几座茅草小屋,以便她们休息。
伊歌自然乐见其成,这样的话,她不就是和在福寿村的时候一样的吗?茅草屋盖成之际,诺扬风尘仆仆的过来,看着简单却又齐全的小院落,大笔一挥,伊歌小筑四字赫然而成。讨好的递给佟伊歌。“怎么样,这名字取的好吧?”
轻微的扫了一眼,佟伊歌眼角抽搐了几下,伊歌小筑,一个小猪。“你写的的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房屋而已,为什么要取名字。
诺扬不满的看着佟伊歌毫不留恋的离开。这名字取得多好好,典雅清幽,字也写的行云流水。这么好的题字她居然不要,隐隐的还流露出一种嫌弃感。
抱着小白从外面进来的冥颜,眼波流转的看了一眼诺扬手中的字,一向冷淡的脸色居然显现呆愣,这男人是傻子吗?这题字知道的说他好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指桑骂槐了,“诺扬医师,我觉得这四个字配你极好。”她语气轻柔,声音甜美动听。却又是含着无限的鄙夷之音。
诺扬抱着这个字看了许久就是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直到他让木匠把这四个字刻下来的时候,在木匠小心谨慎的提示,“公子,您是不是极讨厌这家的人啊!”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若说佟伊歌他们是嫌弃他,可没有甚文化的工匠居然也是这样的语气,那就肯定有问题了。他轻声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工匠语气敬畏,态度端正,“公子学富五车,小人才疏学浅,才冒昧的猜想这伊歌小筑,是不是一个小猪?”
顿时大悟,诺扬只觉得双颊燥热,这学富五车不是他好吧!而是这开口就是四子成语的工匠。难怪佟伊歌只看一眼就果断拒绝,难怪连冥颜那丫头都不放过的挤兑他。敢情自己才是这四个字的综合体现啊!
这伊歌小筑自然是没有挂上这小小的院落,但诺扬来这里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勤快了。两三天来一次。佟伊歌甚少回王府了,王府里虽然知道她已经搬出了王府,每个月该给的奉银还是不少,吃穿用度已然和在王府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好在佟伊歌不是一个娇贵的人,一些自己能做的活她都会自己做,她不回去,冥颜自然也是不能回去的。佟伊歌曾说如果她觉得这里没有意思的话,可以回王府,她可以去和王爷说,冥颜坚持的表示自己喜欢这里更胜过王府。佟伊歌这才没有提让她回王府的话。
冥颜看着正在院子里种植药草的佟伊歌,转过头继续翻炒着锅里的东西。他们已经有半年没有回王府了,她也有半年没有回王府向王爷报告过这九夫人的事,奇怪的是王爷居然也没有派人来找她。她本是王爷派来监视和保护她的,半年了,佟伊歌每天都是很规律的起床,采药,偶尔也会去山下的集市买些东西,兴致来了的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食物,耗费的时间长,但出来的东西绝对可口。所以她也不阻止佟伊歌下厨。有时佟伊歌也会去山下给那些村民看病,不收取任何的诊费。她当然也是跟着的,以防有人对她不利,虽然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难保那些有心人士不会趁机伤她。好在她并不常下山。更多的时间是呆在这山上,开始她是觉得无趣,可呆的久了,才发现山上的乐趣极多,跟着佟伊歌总能知道一些平日里不知道的东西,现在的她也算是是能识别出好些药材。她偶尔也会翻一翻佟伊歌的医书,有一次被佟伊歌看见,她手足无措之际,佟伊歌只轻轻说了一句,“原来你也喜欢看这个啊!”便不再管她。
倏忽又是几月而过,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的秋天已过迎来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寒冬。
这小白经过她的放养,在这山间不知道是被哪个小野兔看上,居然在这寒冬之际,生下四个小兔子。毛发不一的小兔子。冥颜口中大骂这小白没有一丝闺中女子该有的矜持,居然随随便便的就生下孩子,但手上却轻柔的抱着还没有睁眼的小兔子。“九夫人,这小兔子吃什么啊!”
佟伊歌也蹲在一边,摇摇头说:“不知道,小白当时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天了,睁眼了。应该是吃母乳吧!”四只小兔子,一只全灰色应该是像她的父亲,一只全白色和小白的毛色一样,还有一只只有腿脚处是灰色,最后被冥颜抱在怀里的是一只额头上有着小团灰色,极其可爱的兔子。冥颜瞬间就被这些萌兔给降服了。有事没事的就跑出看兔子。
大雪一日停了下来,阳光普照。这暖暖的阳光在寒冬来说不知道是多么的珍贵。佟伊歌推开窗户,看着银白覆满大地,天地连成一线,模糊了边界,模糊了天地,因是早上,冬雾弥漫,太阳升起来。消散帷幔般的浓雾,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山上本就清新的空气因有了白雪更加的清新,深吸一看,感觉心旷神怡,浑身舒服极了。
远远的似是有人过来,在一片白色之中闪现明显,几道身影越来越近,到了佟伊歌的小院落前,还是很恭敬的唤道,“九夫人,冥颜。”是王府的人。
冥颜放下手中的兔子,走了出去。本以为是送东西过来的,但是冥颜把那些人领了进来。
“九夫人。”见到佟伊歌,几人照常行礼。佟伊歌没有阻止,他们每次来她每次说,可下一次还是这样,所以她也就任由他们这样。“什么事?”
刘管家一直都不明白这现在王府里看起来最有权势的九夫人为什么就非要住在这深山之上,不过主子们的心思他是绝对猜不透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有执行主子的命令就行了,“王爷差奴才来问九夫人,这除夕夜九夫人是否回府?”其实这是他的猜测而已,昨日,王爷特意召他去书房,有意无意的说今年除夕有何安排,这府中的人是否都会出席,他本想说是,可转念一想,这样的小事哪是王爷这日理万机的主子该考虑的,他试探的开口,“居住在罗峰山上的九夫人们还不在府中。”只见他家顶级主子,面色如常,纹丝不动,只是轻轻开口,“恩。”
这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但刘管家毕竟是在官宦家呆的久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就学的炉火纯青,王爷的意思即是拐了几百道弯,他也能稍微明了几分,果然这九夫人怠慢不得。幸好平日里自己对着九夫人还是很恭敬的没有丝毫的不敬,“大年夜,本就是阖家团聚的日子,奴才认为应该接九夫人回府。”
赫连焱啸神色依然没有变化,“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今日一大早他就亲自冒着严寒来接这九夫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