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合子的眼皮逐渐沉重,语气劳累:“不过我最后用命运之道探查到,山经海方向有一人与您找的人似有些渊源,主人可前往一看,便知结果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血合子的眼睛彻底合上了,陷入冗长的沉睡。
它毕竟身受大恐怖的生命之险,命道又受到了一些攻击,即便很小依旧足以重创尚还是微弱的它。
帝瑶滴了一滴紫耀血液给血合子,把他收回了空间戒指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其余的只能凭它自己恢复了。
自从紫耀血脉将右手的整条手臂的血液全部换过后,紫耀血脉的浓度再次提升,现在帝瑶的道生经第一段炼血,处于第五层。左手的几根手指,也渐次的换成了紫耀。等紫耀血脉将左手完全换过,炼血段大抵就可顺利晋升到第七层。
帝瑶朝山经海方向遥望,心里不免些许无奈,喃喃自语:“看来,还是如方诗韵说的,去一趟山经海先找到海闽蛇族的王子,才知一二了。”
方诗韵送来的传讯石提示她,去山经海的海闽蛇族碰碰运气。
血合子最终也让她前往山经海方向。
可是,天地巅峰至宝血合子动用命运大道,都差点遭此反噬攻击,遗蛇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他之于她又是什么人呢?
帝瑶一直有一种直觉,遗蛇和她的关系不会浅!
但是,直觉归直觉,记忆中却没有关于遗蛇的一切信息,只是因渺远的一梦,萌生了要寻找他的念头,念头一生却再也停不下来。
冥冥中,潜藏的,虚空的,有股意念要她去寻找,去探清。
事情越去追寻越复杂了,谜团也愈多,迷雾渐浓。
帝瑶和蒋运林乘坐这栾鹰,振翅往山经海而去。
此行长路漫漫,山经海在坤封域,与巽封域相隔甚远,没有空间船即使有栾鹰,帝瑶也不知何时能到达。
她预感这一路不会容易。
这一路的确不会容易。
然而帝瑶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过程和结果。他们此行一去,将会掀起一场天翻地覆,波澜震天。
与此同时,摩耶陌上和一位头长分叉犄角,满脸诡异魔纹的赤发,黑色祭司长袍的老者,站在雷霆恐怖的九霄之上。
脚踏下层是累云层、屏障、雷电、雷风、晟光、砂石、阻力、极速的气流、大地。
大地上是累累的众生,辽阔的洲域。
他们两人头顶是一团硕大无比的,漆黑深不见底的漩涡。沉重而古老的旋转着,不时漏出的气息,如洪荒般古老,庄严,神圣。
谁都不曾想,危险重重的青天九霄之上还有,这般的景象!
摩耶陌上眼瞳蓝光妖异:“谷族预言的八大道子齐现,三大神子复脉显身时,诸神时代便会完全来临。而今已有六道子现世,不久前亦有第二位神子复脉出现,我们魔族是不是应该早作打算了?”
此时的摩耶陌上,脸上同样是冶异的魔纹,而且比之赤发老者的更为深邃、魔幻、亘久,古老。
赤发老者红眉大蹙,藏在袖中的手不知在算着什么:“我们的确该做准备了,其他的古氏族肯定早就着手准备了。并且半年多前我曾模糊地感应到第七位道子现世的气息,不久前再次清晰的感觉到了,方才我掐指命算第七道子果真临世。”
摩耶陌上蓝眸光华大动,一时浩瀚宛若星辰闪耀,华华灼人。
他道:“圣者所言当真。”
摩耶陌上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因为他知道身旁赤发老者的能力,乃是魔族的祭司圣者,天大地大,难有几人可堪其匹敌。
他的感觉怎会出错?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再多出现一位道子或是神子都会引发时间的大震动,衍生诸多变故。天地之间最强的古氏族可不止魔族一族,除一中立之族外,其余族皆不是善类。
随时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诸神时代的降临,天道大门全开,万千道力补全。
赤发圣者抬头看眼旋转的涡洞,说道:“圣子,我们走吧。该是您接受传承的时候了。”
摩耶陌上颌首,纵身一跃进入涡洞,老者随其身后。
两人进入涡洞之后,黑色的洞口,衍泛出紫光,再度变成黑色,又转化成紫金的光华,像潮水蔓延涡洞。
涡洞被紫金的光覆盖着变小,直至消失,消匿不见。
九霄天空清明,一片静寂。
苦热之地,无垠的沙漠大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此起彼伏蜿蜒如是巨蟒黄龙。嶙峋的零星怪石,分布四周,中间有一座庞大的塔尖露出炽热的沙漠表面。
塔尖修建的宏伟,庞大,六个角皆是龙头吐珠,中心的尖犹如一柄巨剑,欲要破开天地。
满是风沙的周遭,空气陡然凝结,被排开的在两边。空间一阵波动,遽然间裂开一道通道,一条银色的空间船飞出。
背后的空间裂痕瞬间愈合,但仍可见其内雷电汹涌,亟极恶风翻滚,简直恐怖至极。
一行着宽大的灰黑色袍的人,从空间船里出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形颇为削瘦的人,全身笼罩在宽松的衣袍下,看不清面目。漫天的黄沙风吹,吹得那人衣袍猎猎作响,表露出一片冷寂、孤独的意味。
在其身后是一字排开的八位灰黑袍人,其中一位的袍子胸前有一座银色塔的图案,余下则全是红色。
当中一位剑眉朗目的乌唇中年男子,上前一大步,抱拳忿忿说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望请阁主为属下解惑!”
削瘦身形的大袍下,传出一道不悲不喜,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一六护法请说。”
话语平静,刚柔矛盾,却又极为悦耳。
让人意想不出,不属于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怎么会这般好听?恍若是仙曲!
一六护法猛然抬头,盯着自己的前面的那道,仿佛是漫天的风沙再强些就会被吹走的身影。
强吸一口气,他质问道:“属下不明白,阁主为什么将本已到手的血合子拱手送人?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至宝吗?难道阁主不想复兴我……”
“一六住口!”
另一中年阴柔男人厉声打断,喝道:“好生大胆!你一阶小小护法,有何资格胆敢质问阁主!”
被尊为阁主的削瘦之人,显然便是在平行拍卖行一口价,二十亿买下血合子赠给帝瑶的人。
那阁主抬手制止了阴柔中年男人的训喝,轻声道:“一六护法也是护阁心切,为了复兴之事着想,护教尊者不必再责与他。”
阴柔男子只得,狠厉瞥眼一六护法,重重哼了一声,退到一旁不再作声。
阁主转过身,仍旧看不清楚面目,只从正面依稀可辨别是一男儿。
他娓娓对一六护法道:“血合子曾经是一个纪元最强的至宝之一,但现在并不是,甚至比不上一般的灵宝。一六护法你明白吗?”
一六颌首,阁主说的不错,这个纪元的盛世是诸神时代,今后所要出现的至宝层出不穷,天才一拨赛过一拨,血合子根本不能再成为天地之间最强至宝之一。何况血合子受到的是纪元毁灭大劫的伤害,寻常珍材不可能恢复它的创伤。
阁主的声音似是永远的那般古井无波,平缓动人:“我将血合子交给是因为,我在出发之前,去找了谷族请他们为我找出解决的办法。而那女子就是解决的办法,谷族言只要我将至宝赠给竞价至宝的最后一位女子,来日她会送我阁一场大造化,血合子届时也会重归我阁。”
说到重归,阁主的声音了里首次有喜悦的波动。
一六护法豁然瞠目,护教尊者更是指骨捏的脆响,从牙缝中喊出两字:“阁主!”
一六护法低下头,惭愧无比:“阁主您去了谷族得到如此未来之事,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啊?!一六实在不该这般错怪阁主,一六当罪责罚!”
旁边的六位灰袍人,面色亦带怜惜。
他们的阁主生来不易,或者也此般不易啊!
谷族从不参与大陆上任何事情,如是一个截然独立的势力,他们掌握命理之术。却从来不为自身争取,就连族人都很少行走于人世。
封神大陆亿万势力,无尽生灵,可以去谷族解惑,求物,预言。但一切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轻则是一件小物什,重则祸及后世子孙百代。
阁主的求解事关天地至宝,又事关及未来命运,自然不是一般的代价能够交换的。
阁主轻轻一笑,转身朝露出沙漠表面的塔尖走去,淡淡道:“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不值一提。”
他自大袍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有些透明的,极为瘦的手,塔尖忽然出现一道门,他踏步平淡而进。
护教尊者,一六护法等人在后面痴痴地望着,陪着阁主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他笑,不想竟是这样婉转悦耳,经久不息。
只是笑声里夹杂的话语,宛如一道惊雷,震得人心力纠结。
一条命罢了,不值一提。
这句话被阁主轻飘飘说出,他们平生首次感到自己为什么不及阁主的原因了。
他们终归还是放不下太多,灵魂和肉体抛不下。
这诸多事,阁主就在这么悄悄的无形之中付出了,他们是最了解阁主身世的人,却也成为了最不懂阁主的人。
他们本该了解阁主啊!
他是那么地不容易,天道是那么的不公平。
偌大封神,凄惨二字仿是为他而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