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决战时刻
惊恐万状的万理抱着小李,准备等肥蛆爬上身上的时候就点燃手中的手雷,来给它们一个终极的报复。
大肥蛆堆涌着已经包围了万理和小李二人,就不再做进攻的打算,涌涌着,只是在筑一道笼子一样的肉牢。万理看着这就懵了,刚开始它们还拼命的朝他们攻击,见人就咬,现在反而似要在保护他们,或者是围困他们,这也忒令人费解的。
不过,就算它们真的敢冲上来,万理他马上就拉响手雷。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过了,大都聚集到了一块,一个手雷完事,省得浪费,吓走些余孽。如果不能全炸死,剩下些肯定会再出来祸害人间的,万理想。
但此时,忽然响起一声尖哨,群蛆如小兵见着军令,竟一下子开始全部向万理涌去。
万理暗叫悲剧,枉了这一生,竟然要栽在附骨之蛆的虫子中。大叫罢了!拉响了手雷,砰的一声巨响,腾起一团黑云。
五个黑西装有一个受了伤,拖着肯定跑得不快,跑不出二百步就给张靖历给追上了。只是碍于有两挺机枪,张靖历也没法靠近去,就在远远的跟着。他也没有蛆虫当武器,自然是没法向他们进行强烈的攻击。眼看着跟他们越走越远,张靖历本就打算继续追下去的,突然想到万理他们可能还在蛆虫堆中,现在可能还没法出来时,就回转了念头,有点后悔追得太远了。
他回过头来,才发现跑得太远,茫茫的大草原上早已没了人的踪迹。张靖历心急地往回跑,那边的黑西装倒也不过来追他。
跑着跑着,突然一声巨响震天,天地摇动,山坡上腾起一团黑色的乌云。
“大哥!小李!”张靖历大喊,强烈地预感到将有不幸的事发生,鼻子开始发酸,但还没有眼泪流下来。他跑得更加奋力,双脚犹如个大风车在转一样,风吹得耳朵发疼。
张靖历给草结结实实的绊了一跤,刮花了一张脸蛋。他现下的心绪非常乱,满脑子都是万理和小李葬身白蛆里的恐怖情景,白了说,他现在就算是断去手脚也不会有丝毫的感觉。他就这两个兄弟,如果他们都葬身于这荒野大草原上,那他也不想活了。
他马上爬起来,抹一把血迹,一边责怪自己跑得太远,没能及时向万理他们伸出援手;一边则努力的奔向爆炸地。刚才的一声巨响,料想起来,十有八九是万理他们遭到不测,引燃最后的“光荣雷”,结束最后的痛苦,最后的生命。张靖历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知不觉的冒出眼眶,顺着脸颊,带着一点点血丝,随风飘落。
还有五十米,已然看到前面黑色大坑的边缘。
四十米。
三十米。
张靖历心跳得异常剧烈。
二十米,还是没有看到大坑的深窝里。
还有十米,张靖历腿软得几乎跑不动了,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万理和小李的踪迹,他实在不敢再走下去。然而还是得走,得去救助或是确认,人或是尸体。或是本能的使然,轮流着把一只脚抬起去,同时把另一只脚踏下来。而每当他跨出一步的时候,心灵和精神就像掉落一块巨石,猛烈的震动之下也压得他粗粗的喘着气。
只剩最后的三米,张靖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面上。
在他的前面,是一个半径三米左右的深坑,里面掉有些白骨,一些白蛆,一些衣服碎布。黑色的坑里,尚有百来个白蛆在扰动,而更多的是黄白色的浆液,像个粪池。空中弥漫着一股恶臭,闻着,即使是意识上毫无知觉,张靖历的胃却自动的翻动。
他张嘴,呕着消化得如同腐烂的饼干,吐出来,也是一坨黄色的稠粘液样的东西。
看着,毫无知觉,但是胃反而是好受了点。
或者是他好受了点。
然后他默默地站起来,在结速自己生命的时候,他打算还要去做一件事。
风吹过白骨,百来个白蛆奋力的扰动,或许是躲避明天的即将来临的生命终结。像是一场决战前的准备,它们在努力着,在太阳把自己的身体烤焦前,得把自己藏入厚厚的屏障。黑色深坑的周围,除了张靖历刚才跪着的地方,还有三面存有厚厚的白骨。它们,离坑太远,手雷的震动无法波及至那里。而那里,就是白蛆该努力的地方。
张靖历默默地走着,盲目地,没有任何的目标。只是,他必须得要去做一件事,那是他的存在理由,一个作为朋友的理由。
天在静悄悄的灰暗着,终于看不见路了。
但他并不要什么的路,他原来有的是路,但现在早已经断送在巨响中腾起的黑色的乌云里。
他虽然走得极慢,却不紧张黑暗。无边的黑暗,静悄悄的黑暗,那时曾是他最大的敌人。他惧怕,或者是与死神的碰面,又或者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但此刻,他再也不惧怕了,可能是早已抛弃了生存的念头,至少潜意识上是如此的。
即使让他碰见了死神又或者是魔鬼,他会站着和它说话,请求它再给他一点点的时间,就那么的一点。要是它提出要和他做交易,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他觉得一个灵魂,也只可能是他的灵魂,和朋友比起来,就像是鸿毛与泰山。
时间已经不多,饥渴正在折磨着他的身体。
但他无法意识到这些,尽管他已有大半天没有喝水,白天太阳蒸发得他已近脱水的边沿,幸好现在是晚上。喉咙也不那么的干燥,也许是晚上下了雾的缘故。他吃下去的早餐,被吐了一大半,还有些勉强支持着他继续走路。
他静静的走着,沉稳的。
一匕利刃在手里闪着寒芒。
一双贼绿色的眼睛忽然从前面飘过。张靖历眼睛眨罢一下,忽然脑袋好像有点眩晕,赶忙用手护着,摇下头,醒下神。待得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忽然升起一阵浓雾,郁郁漫漫,似要四散却又似要凝结。雾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两个影子,张靖历擦下眼睛,忽然认出,是万理和小李。他心头一热,想要扑过去和他们拥抱,一起痛苦流涕,一起诉说伤疼。
“别过来!”万理阴声阴气的说。
“我们已经死了。”小李阴沉的嘴里丝丝的吐着话,像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张靖历的刚温暖的心瞬间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