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死亡
随物之人，往往为物所感。然而感觉之外的大千世界中，反响物之易俗，最是令人费解。凡是物我两忘者，皆止于尘脱的世间，此等领悟非是闲人能觉察。纵是细小入微的东西，亦可感触自然。
在两个小李争论得激烈的时候，张靖历突然注意到黑暗中帐篷外面反射回几下微弱的灯光，他忽然想起了那俩个忍者。
他们还没有回来。
万理站在侧面，他的身后是两个医生，他们抢救着另个忍者——被张靖历重创之后不知道断了多少的条勒骨，回来后又被气得吐血昏迷的那个。
“你怎么的证明你就是真的小李？”躺在床上的那个小李不顾生命垂危，大声地质问，仿佛他就是真的。
但真正的小李就站在他的前面，他已经知道了是谁冒充他的。现在，他却不想揭穿，他隐隐觉得这背后似乎有着更大的阴谋。
谁在操控着这里？他是如何的从绝命的洞穴里出来？在经历了许多的事之后，看到过无比诡异的事之后，面对无数次的生死之后，他仿佛感觉到生命的不安，感觉到背后的黑手正摸索着扼向这里的秘密，一个隐藏起来的秘密。像是当年，那一夜的惊变，谁能解释得了甄城的沉沦？
一切的谜底就在那“饥饿”的两字上。
小李没有猜透出来。那年的饥荒，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抹杀掉了，剩下的就是空空的大虚城，和些废置掉的，引人注目的，财宝！
这是个大危机！
小李已经嗅到了火绳上的药味儿，那将是要被点燃的隐藏起来的‘大炸弹’。那它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估计爆炸起来，比十颗核弹还厉害，那时地球将是再无和平的立足之地。小李感觉到，他将会是点燃这颗‘大炸弹’的火柴，或者是，眼前的躺在床上的“小李”。命运已经注定了他们之中的某个。
张靖历已经确认了那几下闪光正是菱镖反射到的，难道是遇袭了？但没有打斗的声音，四周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响动。忽然他发现自己真的很聪明，竟然想到了是忍者要袭击他们。但凭他们的手艺一百个也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可他的伤······
张靖历看向自己腰上缠的绷带，这一刀并不致命，仅仅是切着腿上的韧带，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个陷阱。
“大哥，小心！”
惊变来临，张靖历的话还没说完，忍者早就动手了。
菱镖像长着眼睛似的向万理那里飞去。
就差没有生了第三只脚，张靖历张开双手，仿佛大鸟样的跳起来，却没能及时地扑上前去。受伤的胸部拖累了他的腿，把他远远地落在菱镖后面，他就只能急眼瞪望。
这正是忍者的计策，先是把某个小李弄晕让他不能觉察，再把张靖历迷惑使他认为他们的目标只是医生，而对他们的行动无所顾忌。他们之所以弃下那个同伴，就是让张靖历觉得放心，因为没有人会对同伴下手的。可是他们却不同，他们是忍者。
菱镖飞过来的瞬间，小李在瞬间转了好几个的念头，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双手正伸向躺在床上的“小李”，扼住他连同面色同时变绿的脖子，像是他隐约觉得的那双黑手，扼住命运的咽喉。他杀了他，事情马上就结束了！
或者，他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小李不再犹豫了，闪身扑向身边的万理，为着最后的一次，他挡下了所有的镖菱！
“小李！”万理失声的回过神来，扑向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这时，张靖历也跑到万理处，小心的防御开境界。他没有伤心，因为他不认识地面上的人，长得和小李毫无分别的人。他只是同情，和怜悯，并不责怪这人来冒充他的同伴，毕竟这人还是替大哥挡下了菱镖。
如果在张靖历的国家里，足可以为这人举行个相当礼面的感谢仪式。
一击失手之后，忍者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啊，是他们！”躺在床上的小李吃惊的说。
“怎么，你认识他们？”张靖历问。
“是啊是啊，他们是忍者三人众。我和万理在和你分开那会儿，在草地上遇着了他们。”
“怎么你不早说？”
“你又没问。”
“怎么问你啊？你都晕得不省人事。”
“嘿嘿！”小李干笑两下。
“对了，你们怎么怨上仇的？”张靖历很好奇，他们怎么能从这些狠角色的手中逃脱。
“啊，那会儿，说来话长了。”
小李躺在病床上，一边由医生动手术，三个医生都过来了，另外那张床躺的是忍者故意留下来的尸体，一边说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来。
那时，万理准备要引爆手雷的，同大肥蛆来个同归于尽。
忽然响起尖哨，群蛆蜂拥扑向万理和小李二人。声音震震，似琴弦的弹奏，然而尖厉又似二胡的划拖，但哨声却像是萧子的空洞。万理可没有心情欣赏似乐非乐的指挥声，面对数百千计的大肥蛆和怀里的小李，他还能做什么？
他想哭，他后悔，他无助。然英雄要死得壮壮烈烈，宁做刀上鬼不做泪下人！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宁同大肥蛆一起升上天堂去。哦，不对，大肥蛆应该下地狱的，因为它们吃的是人肉。
但这与吃不吃人肉有什么关系？万理发现他最后的一刻的思考竟然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将要放开了那手雷。
这上坡就要升起朵鲜艳的黑云，或许还带着点白色渣滓，地面马上塌下个大洞，然后是张靖历的来到，他会扑地的大哭一场，如果他没有死，他会替自己报仇的······。万理想着，他差不多要想到很久很久的以后，那时会有不知道多少代的孙子来看他的坟，说这就是当年的英雄拼命干下的大坑。或者，什么孙子都没有，然而谁知道呢？
万理瞬间想得太多太多，想着几乎要留下眼泪，他没哭。
他想得晕乎乎，手上就不知不觉地把手雷松开掉，但他似乎又感觉到。他只是一个劲的想着没想到的事，想把那种痛痛快快地感觉放到很遥远的地方。
在很遥远的地方罢！
哨声突然变成尖啸，似夹着的锯齿疯狂的抽动，又像细微的空气急速的撕开空间，周围的声音发着高达超声波的频率在震荡，空气形变得可以看得见，瞬间形成无数细微的水纹般的浮动。而一切的东西好像停滞了，呆在空中，维持着一个定特的格界面，漩涡发出恐怖的动能量，像要把世界抽出真空的宇宙。
瞬间，手雷被停住，停在万理的腰间。
一秒后，万理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时，抽离的空气突然膨胀，像是爆炸的气球，噗！掀起大阵的热风，从那漩涡的中心，像是降落加直升机。
万理终于发现，漩涡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他赶紧驻住脚步来抵抗强烈的风力。
十二级的风！
所有细小的东西都给风吹到一边去。
二秒后，嘣的巨响，风终于消失了，尖锐的声音也消失了，强烈的冲击力也消失了。
万理撑开眼睛，身边就多了三个黑衣人，一个尖形脸，一个中分头，一个粗眉大眼，他们也正好奇的打量着他和小李。
忽然中分头眼疾，发现了掉落一边的手雷。
“有手雷啊！”
三秒后，万理和三个黑衣人消失在原地。
蓬！手雷炸开朵黑色的大蘑菇！
故事讲完。
“怎样了啊？后来怎么样，到底有没有炸伤大哥？”张靖历心急的问。
“嗯嗯，当然是死亡了。嗯嗯，······”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小李渐渐的迷糊睡着。
“喂，喂，小李，说真话。······”
张靖历终于放弃问他的话，在手术中的小李睡得真甜，似乎放下了个大大的包袱。他不明白死亡是怎么回事，张靖历转头看向万理，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在他前面。而万理还是呆呆的抱着小李的尸体，眼角里满是泪。
“大哥！”
万理不说话，眼睛空荡荡的望着张靖历，丢了魂似的。
“大哥，你就别伤心了。”
“人都死了，还能伤心么？”
“那么你······”
“人都死了，还能伤心么？”
“哎，你抱着他也不能让他复活的，哎。再说他也不是真正的小李。”
“什么？”万理瞬即像竖起根根头发，他的眼睛瞪得像要爆裂，眉毛几乎要倒立，嘴角牵扯露出紧碎的牙齿。
忽然，他又恢复了原样，他再无感伤，整个人都丢失了灵魂。“阿历啊！你不明白了。”他说，眼泪浸湿了脸颊。
“是啊，我真的不明白。”张靖历看向桌子，上面的小李在医生的努力下，惨白的脸正恢复往日的红润，尽管他的脸很白。
“小李啊，你就这样的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这是要我来负起你的责任么？”万理大声的吼道。张靖历赶紧过来劝说他！
万理甩开张靖历的手，拔出手枪来指着躺在病床上的假小李。张靖历不明情况，怕又死多个小李，抢前上来抱着万理，用身体来挡住他自以为是真的小李。
“让开。”万理吼道。
但是张靖历不让分毫。万理气得把手枪扔到地上去。他不知该做些什么，没有小李，他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小李最后遗愿是，帮他保护好甄城。但是万理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