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她想再多睡一会,可显然,线下的形式容不得她休息。遗诏的消息一散布,想必整个西楚都将蠢~蠢~欲~动,她将寒洛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那里的危险可想而知。
若蝶不想去想这些事情,她现在很累,可是皇宫的公公已经到了公主府的门口,寒修得到消息之后怎么可能不震惊呢?立刻就下旨去宣了若蝶。若蝶只能无奈的起身,一番洗漱之后,进宫面圣。还是那御书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摆设,她坐在堂下,看着寒修凝眉一言不发,也没打算先划破寂静,她心情很不好,如果可以安静着,比什么都好。
“先皇有一份遗诏,你听说了没?若蝶,怎么办,你告诉朕……”寒修急得有些语无伦次,脸上的紧张,眼中的心虚都在极力的忍耐。
“陛下是太子,继承皇位不是名正言顺的嘛,怎么还怕这空穴来风?”若蝶明知故问。
“是,话是这么说,可是,若蝶,万一,万一父皇真的留下了这样的一封遗诏呢?”
“只要遗诏还未现身,那么就只是谣言,不是吗,陛下?”若蝶云淡风轻的说着,一副完全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紧张的样子。
“对对对,你说的对,只要,只要遗诏不出现,那就是谣言……”寒修重复着若蝶的话,一手握拳拍着自己的手掌,似乎是有了主意。若蝶看着他那样子,心中暗暗一笑:这件事情大概你会交给你的暗卫去做吧,你也不敢将这件事情明着交给公卿大臣,这件事可是见不得光的。
遗诏谣言一出,寒修也就没了兴致,心中的石头稍微落下了一些,就让若蝶跪安了。若蝶没什么心情,行了个礼就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没多久,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四处晃了晃就准备出宫了。恰巧碰上了太后宫中的丫鬟沐儿,若蝶想装作没看见绕过去,说是巧遇,哪会在南门的宫墙之上遇到呢。
“若蝶,若蝶公主!”看着若蝶有意避开她,赶紧~小跑的追了上去。
若蝶无奈,只好停下脚步,抬头是有点的惊讶:“沐儿,刚没看到你,找本宫有何事?”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想见您,您也知道,她现在虽然是在宫中颐养天年,但其实就是被软禁了,太后娘娘念叨着公主,请您去一趟吧,毕竟……”沐儿有些可怜巴巴的说着,她不是不知道若蝶和太后之间的不合,只是她必须完成太后交给她的任务。
“好吧,本宫随你走一趟吧。”那么久没见太后了,想来这次的召见,应该也是听说了遗诏的事情,被久困于深宫,消息还这般的灵敏,太后果然不一般。
随着沐儿到了寿宁宫,一切都还是之前的富丽堂皇,只是整个宫殿显得安静了些,寒修下了圣旨之后,嫔妃一般就不用来寿宁宫行礼请安,这太后的门庭也就冷清了不少。若蝶进寿宁宫,守着的侍卫没有阻拦。
寿宁宫的大殿,青色的帐幕围着高大的柱子,虽然冷清了些,却依旧有着不能逾越的威严。太后戎装高坐,依旧不乏当年母仪天下的风范。
若蝶走到殿中,跪了下来:“臣女殷若蝶,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赐坐,你们都下去吧。”太后的声音和蔼,却透着冰冷。吩咐下去之后,一个宫女给若蝶拿来一个凳子就随着陆续离开的宫人一起退了出去。
“谢太后娘娘。”若蝶谢恩,做在了离太后较进的凳子上。
“若蝶,”太后顿了顿,沧桑的脸上浮现出哀伤,随即感叹道:“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看哀家。”
若蝶一笑,冷冷的道:“怎么不愿意。害的您老人家被软禁这么久了,也该来看看,是否安好。”
太后心中一怔,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儿子软禁了自己,难道这是她当年的一个苦肉计吗?在她被软禁之前,听说若蝶自尽,还以为这孩子终于不再和那不孝子为伍,可是她没有想到,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是很生气吗,干嘛要强忍着。不仅那是一场苦肉计,还有,先皇遗诏这件事情也是我放出去的,你说陛下会怎么对靖王呢?”若蝶人畜无害的微笑着,看着太后慢慢变得扭曲和颓丧的脸,双手紧紧的抓~住衣裙,尽力不让自己暴走。
休息了好一会,四周静谧地没有任何声音,整个大殿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笑得妖~媚的女子和一个不断在缓和情绪的半百妇人。
“殷若蝶,他,他终究是你丈夫啊,你怎么可以抹杀亲夫!”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那般的伤痛和懊悔,伤痛折磨这个女子会变成这样,后悔当年没有亲手杀了她。
“丈夫?难道太后娘娘不知道您的洛儿的王妃叫思若而不是我殷若蝶吗?他早就把我休了,我为什么要讲情面,而且抹杀亲夫这罪名,我想担当他都没有给我机会啊。”若蝶云淡风轻的说着,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哈哈,洛儿,这就是你挚爱的女人吗?你用你的兵权换了什么,如此蛇蝎的一个女人啊!”太后终于奔溃,哭嚎了起来。若蝶只是冷冷的看着,直到她苦累了,喘着气擦着眼泪的时候开口道:
”如今已经被软禁在了这里,谁也听不到的,有什么委屈就尽管哭,尽管说吧,我在这听着……”若蝶的话里充满了嘲讽,可是谁都没有发现,看着太后如此崩溃的若蝶的双眸之中含~着泪花。
太后哭了许久,缓缓的抬头,看着坐在一旁冷冷的若蝶,长叹一口气,看来她真的是老了,她仿佛在若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难怪自己越来越不喜欢她,因为她也讨厌这样冷漠无情玩弄手腕的自己。其实她心中明白,若蝶也是在这权利漩涡之中挣扎的可怜之人,看着她那般冰冷的眼神,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疼惜。
良久,她开口道:”若蝶,你就从来没有爱过洛儿吗,他……“太后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下去。
若蝶站起身,缓缓的走下高坐上的台阶,看着寿宁宫紧闭着的大门,门的镂空雕花的缝隙里闪着昏暗的光芒,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若是不爱,怎么会这么出新记录的将他推上那么惨痛的位置呢。”
若蝶这话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那一幕的缠~绵。那一幕的沉醉,那对视的双眸,难道就真的只是欲望?那样的双眸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在,他们才天荒地老。每每想起这一幕,她恨不得挥剑立刻刺穿寒洛的胸膛,可是她还要装作一副风淡云清的模样,连难过,嚎哭,吃醋,愤怒都没有,只能那么冷冷的看着,任凭自己的心痛到麻木。
这样凄楚的背影,同为女人的太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讽刺,又有点自嘲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笑声显得苍老且五味杂陈。
若蝶缓缓的转身,看着太后,问道:“你笑什么?”
“呵呵,哀家笑你,虽然权倾天下,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了,呵呵呵……”太后笑的苍凉。
“你是在笑我,还是在笑你自己?”若蝶淡淡的问,也不等太后回答,缓缓的转过身,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白色瓷瓶,放在她之前坐过的凳子上,就想着门口走去,大殿中回荡着若蝶飘渺的声音:“如果觉得没有意义了,就喝了她吧,今天就当是我为你饯行吧……”
若蝶缓缓的走着,走到门口,手紧紧的握着木门,她听到身后瓷瓶碎裂的声音,头抵着门,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手背上。若蝶抬起头,让眼泪不再掉下里,打开门,走了出去。太后望着弱得远去的背影,心中道了一句谢谢,苍老的脸上也滚下了泪珠。
她伸出有些枯槁的手,擦了擦,然后拿到自己面前看了看,笑了:“没电感到自己还有眼泪呢。”
若蝶走在汉白玉雕成的石桥上,看着这皇宫,嘴角是一抹苍凉的笑意。这个世界真是讽刺,最了解她的竟然是寿宁宫里的太后,她曾经的婆婆,她的义母。若蝶自小就没了母亲,太后待她如女儿一般,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怜惜她还是想她解脱,竟然将这龟息散给看她。
当她听到身后的瓷瓶碎去的时候,心中竟然是这般的歉疚。这药会在七天之后发作,想来七天之后,寒洛又会怎么看自己呢?
杀了他最敬爱的母亲,他一定恨不得一剑结果了自己吧。若蝶悲凉的笑了,她知道,寒洛是不可能相信她的,他只相信他的眼睛。
若蝶疲惫的回到府中,灵儿见她脸色苍白,一脸的颓废,吓得赶紧跑过来扶住若蝶。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不要吓灵儿啊。”灵儿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通知山庄,七天之后,太后驾崩,去做准备吧。”若蝶有气无力的吩咐着。
“什么,这么快,公主……”灵儿有些不敢相信,但看公主的样子,只能吩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