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就不是在学校里只会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学生了,我现在过的很好很安静,有自己的工作。你可以在外随性妄为,回头有你的家族医院等着你过去随时效劳。但是我不是!你可以闲暇着无聊去游戏人生恣意妄为,但请你不要用你的大把的时间来消磨我的用以生存的生活!”
她这一段话说的条理清晰合情合理,不仅充分说明了他们已经分手了,还向李唯亭出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唯亭像是突然被这番话给刺激到,一时间也像只发怒的狮子一般打断她,“文蔚蔚你是故意这样说来气我的是不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顾氏医院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顾氏医院姓顾,而我姓李,我不会在顾氏里呆一辈子!你为什么总是以为我就是那种只会靠着家里的关系走完自己一生的世家子弟呢?!”
寂静的深夜,他们俩的情绪都是这样高涨,谁也没有愿意为对方做出起码的一点让步,李唯亭说这话的时候文蔚蔚摆着就是一副看见仇人一般的表情。纵使他说的气愤,纵使他说的愤怒那样真实,文蔚蔚原本那看着他厌烦与不屑的表情还是没有一点点的松懈。
两人怒目而视,一时间就这么沉默了下来。李唯亭原本是试图从文蔚蔚脸上看到那么一点因为自己这样情绪激动之下而说出的情真意切肺腑之言而有的缓和神色的,却显然是落了个空。李唯亭突然间就对自己以为的一切产生了某种的怀疑。
文蔚蔚,为什么他现在看到的文蔚蔚变得那样陌生,全然不复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凡事都带着些小心翼翼地,基本上什么事都会顺着他来的那个姑娘了。
李唯亭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沉沉的。
然后他就听见在这样安静的只能听见草丛中隐隐约约虫鸣的夜晚中骤然发出的冰冷的声音,“这都不关我的事。”
这都不关我的事。
文蔚蔚对他说,这都不关我的事。
她连听他发脾气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他了,这样轻描淡写而又冷漠无情地说,他说的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情。
他的喜好他的厌恶,他的骄傲他的心中的梗,这一切从他李唯亭口中说出的这样自然而然,只因为他是想对她一个人说的。可是现在那个唯一他愿意说这些的人说不关她的事。
她不愿意再听他的开心与不开心,她甚至都不愿意听他说一句话。
两人之间再次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文蔚蔚像是丝毫没有为自己说的这句话而表示一丝惭愧与不安,反而将身子一转就自顾朝楼上冲上去。
马尾辫从他的眼前扫过,还能闻见她发丝间洗发水的清香味。一如当年最早的时候,他遇见她的模样。
那时候的文蔚蔚,在他面前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极了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而现在……她真是一只刺猬啊。
老旧的小区楼里响起了叮叮当当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又被关上。李唯亭甚至都可以想象的出来此刻文蔚蔚一副在躲避歹徒的阵仗。快速冲上楼去,用最快而慌乱地打开生了锈的防盗门和房门,然后用尽力气将门给关上,再反锁好还要插上保险销……
现在的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躲避不及的歹徒。
文蔚蔚反锁好了门,倚在门后好一会才缓和下来。也不开灯,只是静静地走到窗户的位置,从窗帘后看着楼下。
楼下的草坪上李唯亭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着,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过了会才将手抄进兜里,大约是想找支烟来抽的,在左右兜里掏了好一会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李唯亭有些愠怒地将胳膊一甩,转身大步朝小区外的方向走去。
他的车没开进来,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外步行着。老小区里道路不是太凭证,昏黄的路灯下李唯亭走的几次差点一个趑趄。略显的有些狼狈的背影在夜晚中,看的文蔚蔚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白天的酒精过敏到底不好受,文蔚蔚在李唯亭走了好一会才将灯给打开,看着略显的有些空档的屋子,才想起来自己连晚饭都没吃。
打开煤气,抓了两把大米放在砂锅里,放在煤气上开始煮稀饭。冰箱里也没什么其它的吃食了,一点小咸菜,还有一瓶就要到期的牛奶。
文蔚蔚将牛奶拿起来看了看,时间显示的正是今天。应该说是过了凌晨的此刻。
其实快过期的和过期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你愿意认为它还能喝就能喝,不能喝,那是绝对不能喝的了。
文蔚蔚看了看牛奶,索性直接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已经是快凌晨一点了,总算是将自己收拾好的文蔚蔚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睡着。
拿起手机拨了号码,过了好久那边才接,“蔚蔚啊……怎么了?”
文静大半夜地睡醒,看见是文蔚蔚的号码就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这姑娘不会轻易找她的。
“姐。”文蔚蔚侧卧在床上,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只说,“我睡不着。”
文静将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将枕头竖起来靠着倚在那边,“上次你失恋的时候也说睡不着……这次是有人向你表白了吗?”
女人之间总是有一种奇特的理解能力,譬如大家是好姐妹亲姐妹,你平时可以不找我不联系我,但是一旦找起我来,那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十有八九是在感情上遇上了什么事。
要么失恋要么被追。只有这样才会让一个女人大半夜的睡不着而给另一个女人打电话好不好?╮(╯﹏╰)╭!!!
“……”文蔚蔚一时间有些语塞。“不是……”
“哎哟你看你都不知道从哪说起……”大半夜睡的正香的文静就有些不耐烦了。“我让你搬到我这来住你偏不愿意,一个人住那个小屋子有什么好的,现在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了对不对?到底出什么事了跟姐说说!”
她这样噼里啪啦的一大堆,文蔚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只得咧着嘴一笑,努力让语气保持的轻松,“我没什么事。大概是白天睡的多了吧,你知道我那个过敏……”
“你是不是跟谁喝酒了?!”文静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你是不是不长脑子啊?你连吃酒酿都会起红疹子的你忘了吗?还有你上次喝酒晕过去送到医院抢救的事忘了吗?你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呢?”
好么,这还什么还没说呢就被老姐给全部抛出来还一刻不间断地给骂了一顿,要么说只有亲人才是最懂你的那个呢。
文蔚蔚无奈地一边哄着一边解释,先是撒谎说不小心碰到了同事用来消毒的酒精瓶,撒了自己一身,睡了一会。又为了文静能够安心答应她第二天就去看看她去。
总归是这几天是可以不必上班的,要不就歇那么一天吧。文蔚蔚想。
文静正攒了一肚子的八卦要告诉她,这会总算是被这么给打发了,心满意足地绕过文蔚蔚先睡觉去了。
第二天不是周末,文静要正常上班,但是作为一个公司前台,有一个十分独特的优势就是她可以在工作时间也是可以顺带“接待接待”人的。
黎风被大齐收购的第二天,高层员工全体去了大齐去交接。剩下文静和几个内勤在公司算是在守岗。于是文静也就堂而皇之地赖在接待室里跟文蔚蔚一番长谈。
“你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么个鬼样子?!”
才刚一见面文静就开始责怪上,伸指朝着文蔚蔚脑袋上就是一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失恋啦!”
“哪有!”文蔚蔚竭力否认,一边揉了揉被文静给戳过的脑袋一边解释,“最近上班比较忙。”在文静即将要发飙的同时赶忙再次解释,“不过昨天我那个酒精过敏,我们老板说可以让我休息几天了。”
文静总算是相信了她的这一番说辞,“这倒还算个事,你看你当个总秘,忙的整个见不到人了。前几天妈还打电话给我说呢……”
“我给妈打过电话的。”文蔚蔚咧咧嘴。
文静一脸嫌弃而带着责怪地看着她,“还知道打电话,就知道打电话也不知道回家吃个饭!”
“嗯……我待会就回去。”
“算了算了。”文静摆摆手,“我前两天刚跟她说过你最近忙,你这突然回去她别以为有什么事……再说了你这憔悴的模样回去反而让她们担心。”
文静在那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文蔚蔚就坐在那微微垂头听着,大概是她的反应显得不够嗨,滔滔不绝而又不愿意就此刹车的文静突然间凑到她跟前,“我们公司被大齐实业收购了你知道吧?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公司发展的正好,却被一个差点破产只有个空架子的大齐给收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