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歆微整个人在雨中被淋的浑身湿漉漉的，从上到下都冷的直打哆嗦。她踉跄地随着他走了几步，看见惹眼的宝蓝色的车时，像是终于回过神来。
“徐华茂……”她湿漉漉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他，“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
徐华茂忍住脱口而出的疑问，硬生生将话给憋了回去，“对，是我……快上车，外面冷。”
他已经打开车门，齐歆微看着里面崭新温馨的坐垫，心里突然狠狠一抽。
“不了……”她轻轻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我的衣服湿了……”怕弄脏了你的豪车新装。
徐华茂被她这句话说的既震惊又心疼，“歆微……”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齐歆微给搂入了怀里，强行给塞进了车里。
关上门，他坐在她身边，伸手拿过自己放在一边的大衣给她披上。又探身拿来纸巾，抽出几张来，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擦着她脸上的雨水。
敞篷跑车的天窗被合上，雨水打在玻璃上晕开一大片晶莹莹的水花。整个天窗就像是被浸在水里一般。被车身强烈的宝蓝色一映衬，就想是在海底世界一般，周遭都是蓝色的，如梦如幻。
齐歆微就这样坐在那凝神了一会，突然别过脸去躲开他的擦拭，沙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疏离，“徐华茂……不值得。”
不值得这样为我，不值得这样对我。
我曾经为一个男人而冷然傲视过你十年，也为一个男人从与你的婚礼上逃脱。我从没有喜欢过你，却安心享受了你这么多年来的事事容忍。我甚至恨过你那样对付过我父亲的事业，却又得到过你曾经无数次的帮助……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在这样的时候，将我揽入怀中。让最落魄无助的自己，再次去占有你的忍让与帮助。
不值得……
有泪水从她的眼角划落，像是铁水一般滴在徐华茂心头，烙下深深印记的同时还冒着袅袅青烟。
徐华茂觉得心疼的死去活来的同时，心头也氤氲了一阵无言的情愫来。
十二年了，十二年他都没见过齐歆微在他面前流眼泪啊！
心痛吃惊还是隐隐的喜悦什么的，都难以表达徐华茂此时的心情。这样的时候，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一伸胳膊，将她拥入了怀里。
她浑身冰凉，身上带着春日里冰雨的湿漉感，像是春日里在雨中依旧盛放的花一般，冷艳却又不失清香动人。徐华茂忍不住将头底下去，就朝她的脸上凑过去。
齐歆微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一脸的冷漠疏离，身子不自觉地朝一边躲了躲。
徐华茂胳膊横在那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黯然失色中。
齐歆微，纵然揭穿身世之谜知道十年错付，纵然一夜放纵许身他人，你都不愿意接受我徐华茂的一分一毫。
齐歆微，你这样狠心。
缩在一边的狠心人却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只是双手抱着手臂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着凉了！”徐华茂忍不住道，也没心思再想其它，赶忙推开车门下去，坐回驾驶室里。
“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说着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齐歆微几个喷嚏过后，越来越觉得冷。徐华茂将车里的空调调到最大，她还是忍不住直打寒噤。徐华茂在附近挑了处自己不常住的房产，将她带了过去。
大约没来得及安排，等徐华茂将空调地热全部都打开，过了好久她才勉强感到一点暖意。
徐华茂去浴室里放了会水，让热气熏满整间浴室。又去衣柜里给她找衣服。
“这几件衣服都是新的，你先将就着换上，我马上让人给你送一套过来。”他将自己的男士睡衣和毛衣统统拿在手上，拉着她就朝浴室里走。“赶紧冲个澡换上衣服，要不然冻出病来就不好了。”
齐歆微浑身湿漉漉的，也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被他拽着先是犹豫了一下，终于从他手中接过衣服，“我知道了。”
徐华茂先她一步进了浴室，将浴缸里的水温探了探，估摸着地热和浴霸的温度都上来了才朝外走，“你放心在这洗，我刚好出去买点东西。”
言下之意是你不要害怕啊，我是不会对你耍流氓的。
齐歆微抬眼看了看他，觉得徐华茂这个人……变了。
变得不再像是从前的那个徐大少徐公子，打手大华任她欺负。而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徐华茂：这么多年来我在你心里，难道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心下感慨中微微松宽了一些，她一手拿着他的衣服，一手捏着门把手。“去吧。”
徐华茂就这样被她赶出了浴室……
温度恰好的洗澡水，她躺在浴缸里，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冰凉的四肢浸在温暖的水里，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这种舒适，真是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徐华茂回来的时候她正站在浴室的外间用干发巾擦头发。被剪到只到肩后的头发微微卷着，衬托着她白皙的脸庞……像个洋娃娃似得。
徐华茂看的一时有些怔忡。
“有吹风机吗？”她停下来问道。他宽大的睡衣套在她身上，严严实实却有一种别样的妖娆。徐华茂回过神，“有！”
他将手中拎着的两个袋子放到桌上，打开更衣间的门，从里面拿了个吹风机出来。
她伸手接过去，“谢谢。”
此情此景……真真是让徐华茂心如沸水。滚烫而翻滚，却又急切没人将这把火给灭了……
***
齐歆微用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徐华茂别到一边去接了个电话。
“徐华茂你在哪？”付阳阳一贯找他茬的模样，声线愉悦，却又带着那么丝森冷。
“我在上班，有事吗？”徐华茂撒谎的脸不红心不跳。
“上班？在哪上班？昊丰还是付氏？”
“付阳阳你要干什么？”徐华茂有些不耐烦。
付阳阳冷笑，“我干什么？我没干什么啊？作为一个明媒正娶的老婆，我问问我老公去哪了，不可以吗？”
“我说了我在上班。”
“你撒谎，我就在公司！”付阳阳恨恨道。
“你爱信不信！”徐华茂从耳边拿下手机直接挂断，想了想干脆将手机给关机了。
手机关机动画一闪而过，他抬眼，正看见从浴室走出来的齐歆微。
她的头发吹了半干，留了发梢的一点湿润搭在胸前，长长的睡裤踩在脚底，面带着一丝讪然走过来，“这个放哪？”
吹风机的声音那么大，她一定不会听见他刚才的电话的。徐华茂不知为什么这样安慰了自己一下，从她手中将吹风机接连过去，“我来。”
说着转身进更衣间。
更衣间一双女士的拖鞋很是惹眼。这所住处他从前基本没来过，大约是他结婚以后，负责打扫这边的人特意留了套女士用品。大约是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带着付阳阳过来这里，也好方便点。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想将这些拿出去给齐歆微用。
是从来都没想过，将这些给齐歆微用。
她们是不一样的。怎可用同样的东西？
桌上的袋子里放着他从超市里刚刚买回来的一些简单的日用品。牙膏牙刷，还有一些吃的。
大约是买了菜，透过半透明的袋子，竟然还能看见葱姜蒜之类的。
“我让人专门去挑衣服和护肤品，大约一个小时后就会送来。”他轻轻道，“你先将就一会。”
这样体贴的徐华茂，这样温柔的徐华茂。
要是放在以前，齐歆微一定早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但这会听起来，却觉得心头暖暖的，鼻子酸酸的……她忍下心头各种感慨，微微一笑，“谢谢你，是我麻烦你了。”
空气中沉默了有那么几秒，徐华茂的声音突然沉沉地传过来，带了那么一丝愠怒的意味在里面，“歆微，你我之间，一定要客气疏离成如今的这个地步吗？”
如今的地步？她不懂。
这么多年来，她一向就是那个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倒贴王，不掩饰自己的嚣张跋扈张牙舞爪，任性自私坏脾气，不掩饰自己对黎子风的喜欢，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屑一顾。
徐华茂，我以为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过亲密，何来你这一说呢？
齐歆微神色清淡地看着他，突然将眼埋下去，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脸的疲倦浮上脸庞，“徐华茂……”
“我累了。”
徐华茂，我累了。
我不想跟你研究这些你我之间那些无法名状的过往。我和太多人有过太多的牵扯，我不希望你也是其中的一个。虽然，你就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
徐华茂的双眸隐隐动了动，也不说其它，只是继续轻声道，“现在已经下午一点了，你饭一定还没吃。我买了点吃的，你先垫一垫，然后再休息。”
齐歆微刚想说好，转念一想袋子里的那些葱姜蒜，忍不住问道，“你会做？”
徐华茂正从购物袋里拿东西，闻言脸上略微闪过一丝尴尬，手已经将一个打包的餐盒给端了出来。
“……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