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的斩杀令是在今日午时执行,这眼看着时间渐渐消逝但是依然一无所获,赵瑗和厉南星一直在死者的屋中徘徊思索着,他们已经向旁边邻居了解过死者的一些生活情况,据说这个人很懒而且有很大的赌瘾,每日都进赌坊,而且从早赌到晚,家里只有他和一个老婆,老婆经常被他打骂,而且还差点被他卖掉换赌银。当得知丈夫死后妻子就离开了这个家,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瑗和厉南星正在为搜集证据而苦恼时并没发现一个人影正在外边鬼鬼祟祟地偷听着,当他们正绞尽脑汁努力翻案时又岂能料到这一切都是阴谋。
若灵被一顶普通的轿子抬到了丞相府前,轿子停下后一个小厮正在轿前提醒着她,若灵淡然地从轿里踏出一只淡桃红色的鞋子来,然后一身淡桃红色的衣衫,脸上蒙着若隐若现的白色面纱。刚才有个小厮来到茅屋前很有礼貌地说他是秦丞相府的下人,是奉丞相之命邀请若灵到府上的,而且轿子也在外侍候着,若灵心想秦桧怎么知道她来了临安而且住在此处?但是又细想秦桧的心思又岂是这么简单的,临安城处处都有他的眼线,临安里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如今轿子都抬来了,恐怕不好驳他丞相大人的面子,看这小厮如此好声好气谦恭的态度,料想事情不会太坏,于是就上了轿子。
若灵跟着小厮在庭院里走着,忽然看到迎面而来的秦喜,若灵对秦喜向来厌恶所以装作没有看见依然跟着小厮在前面走,秦喜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虽蒙面纱,但看这天仙般的身姿就已经让他陷入无限想象。小厮极力劝阻秦喜并说这是丞相要见的人,秦喜这才不情愿地目送着若灵离去的身影。
“这死老头子,怎么漂亮的姑娘都被他给找到了?这都多大年纪了还风流不改,真是糟蹋了这天仙般的姑娘……”
若灵被带到南面一处名叫水云间的雅阁里,那里环境清新优雅,一座竹桥通过水云间,桥下是荷花池,此时也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白的红的粉红的,开的半开的未开的,大大小小的荷花都置身在绿色的荷瓣上静待开放,水里鲤鱼浅游,游过桥下,绕着荷叶,躲在叶下。屋旁还有一个水车,正在悠悠转动着,若灵没想到丞相府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像秦桧那种人,应该是喜欢金碧辉煌,庭院阁楼,假山碧波才对,这种朴实干净的地方与他的品格实在联系不上。
小厮把她带到后就下去了,若灵欣赏了一会儿屋内的环境后就听到门外有人要进来的声音。秦桧退下了所有人便进来了。这是第二次见秦桧,若灵没有古代卑躬躯膝的习惯,所以即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即使他权倾朝野,若灵也只是立着身在那里。
“老夫是该叫你胭脂姑娘呢?还是叫你若灵姑娘?”
“我叫辛若灵,看来丞相大人特地去查过小女子的身份,真是令大人费心了。”
“若灵姑娘,老夫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有特别之处,当日把你绑在轿中也只是想把你送进宫面见皇上而已,老夫并无恶意伤害姑娘你。”
“丞相大人不妨开门见山吧,今天把我请到府上是所为何事?”
“若灵姑娘果然是干脆爽快之人,好吧,老夫也不拐弯抹脚,听说若灵姑娘手上有一颗叫地狱明珠的宝物,不仅能使练武之人增强百年功力,更能使死人复活,不知可有此事?”
原来又是为了地狱明珠,连他都知道了,看来不久后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地狱明珠的存在,就如无尘所说的,她将来的处境会很危险。
“不过谣传罢了,这世上怎会有起死回生的东西呢?哼哼!”
“若灵姑娘,你可别当老夫是三岁孩童,当日天空呈现祥云,一团蓝光冲破云层直冲天上,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而且当日在城郊外的那一场激战中,若灵姑娘不就是因为地狱明珠才死而复生的吗?”
“原来丞相大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那想来我在回朱仙镇的路中所遇到的杀手也是丞相的人吧?!”看来秦桧已经蜇伏了很久,这次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姑娘若是愿意大方交出来,那老夫也不必那么费劲儿。”
“那我若是不愿意交出来呢。”
“若灵姑娘,若老夫没记错的话,你与那柳永家有交情,柳家老爷子因为药铺卖的药毒死了人现在正在牢中,而且今日午时就要问斩了。”
“你想说什么?”若灵隐约感觉到了不祥的预感。
“老夫今日请若灵姑娘来也是想和姑娘商量,若是姑娘肯把地狱明珠双手奉上,老夫也必定能救得了那柳原。”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想以柳老爷的性命来和她作交换,她该答应吗?如今也不知道赵瑗和南星那边查得如何了,现在离午时三刻不远了,她该不该和秦桧作这个交易?而且秦桧这种小人常常出尔反尔不得不防。救得了柳老爷也就罢了,若是救不出反而让明珠落在秦桧这种奸险小人的手上反而后患无穷……
后患无穷?!对了,也许……把明珠交到秦桧手上也不是一件坏事,若是他反悔的话,她也有法子让他不得安宁。
“郡王正在调查真相,我相信他会很快查出来的,不劳您费心。”哼哼,欲擒故纵。
“听说郡王和你那个情郎从昨日起就日夜不停地在查真相,现在还没有消息,午时三刻就快到了,你再不下定决心的话没人能救得了那个老爷子。”
若灵犹豫了一会儿便答道:“我必须要看到你救了人我才能安心把珠子给你。”
“那自然可以。”只要珠子到手,救一个人而已又有何难?
临安街尾的刑场上围满了观看的百姓,都在底下窃窃私语,有同情的,也有落井下石的。
“爹……爹!”柳永从牢门外一路伴随着他爹的囚车到刑场,看到年迈的父亲披头散发一脸沧桑感,手脚被镣铐铐着,身上穿着白色的死刑囚衣,众目睽睽之下跪着等待午时三刻一到人头落地,柳永心如刀绞那么痛心无奈,如果可以代替,他真希望跪在那里的人是他。
“永儿,爹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爹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要做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知道吗?”最后的决别,柳老爷的心情很纠结复杂。
“爹……我不要你死,爹,我要你在永儿的身边……”
刑场上父子俩难舍难分痛哭流涕的情面十分感人,围观的百姓群里,青梦正披着面斗笠面纱默默注视着刑场上的两人,她的心也如柳永的心一样,他难过,她亦难过,他痛心,她也会陪着他痛……泪珠从面纱底下频频落下。正在一旁观看着的还有若灵和秦桧,他们站在城墙边上注视着城脚下的动静。
“若灵姑娘,午时三刻就要到了,然而证据还没找到,眼下只有我才能挽回这个局面。”秦桧似乎正在炫耀着他才是那个能力挽狂澜的人。
若灵眼睛瞟了秦桧一眼,看到他正得意洋洋的模样也没有搭理他,一直默默留心着刑场上的柳氏父子。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爹……爹!”柳永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但是被把守的官差拉下去挣扎着。
秦桧观察到若灵心急如焚的表情,他更是胜拳在握。不知道郡王和南星到底查到什么没有?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出现在刑场的话,那只能答应和秦桧的交易了。
赵瑗和厉南星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死者的老婆,从她慌里慌张的表情来看肯定有古怪,厉南星从这个细节顺藤摸瓜,果不其然,死者的死和他老婆脱不了关系。证据摆在眼前,死者的老婆最后不得不坦白是她再也无法忍受丈夫的家暴,所以才在他的药里下毒。厉南星从她的话里隐约又听出了弦外之音,好像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在他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一支飞镖插在死者妻子的心口上,死者妻子当场死亡。厉南星追到外面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竟然就这样断了,不过还好已经为柳老爷子洗脱了罪名。他们又匆匆忙忙地骑着马往回赶,希望能在人头落地之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当他们到达刑场的时候人已经全散了,行刑也已经结束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已经行刑了吗?”厉南星心里受到一个痛击,看这日头已经过了三刻,他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实。
赵瑗也沉默着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他们日以继夜地查真相,却还是没能挽回这一切的发生。他很愧对柳永,愧对死去的柳老爷……
“不用伤心,柳老爷还活着!”一个如出谷黄莺般好听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在耳边,赵瑗和厉南星转身一看原来是若灵。
“辛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瑗迫不及待地问道。
“等不到你们赶来,我就只好另想办法了,还好,柳老爷的命算是捡回来了,他现在正在衙门大牢里,你们到底查到证据了没有?”
“查是查到了,但是人被杀了,现在又死无对证。”厉南星说到此事又显得愁眉不展。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去衙门的路上厉南星和赵瑗纷纷把事情经过告诉若灵,讲完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到了衙门前。知府大人知是郡王驾到自然是不敢怠慢,郡王亲自讲明了柳原是被冤枉的,希望知府大人能还柳原清白,知府大人犹豫了一会儿,只因没有人证物证,按郡王所说人已经被杀掉,那就是死无对证,这件案子等于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但是呢又碍于郡王身份,郡王都亲自出马查真相了,他的话自然是不容置疑的,何况如今他又有皇上的宝剑在手,是代天子巡职的,怎敢得罪?另一方面,秦丞相今日也悄悄给他稍了话,让他无罪释放柳原,既然郡王和丞相都出面干涉了这件事,说明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何必得罪当朝的两个大人物呢?何不顺水推舟,既能不得罪郡王又讨好了秦丞相。
“知府大人,你还在考虑什么?难道你怀疑本王的话吗?”
“不不不……卑职不敢,王爷的话自然就是证据,既然王爷都这么说那肯定就是真的,卑职立马命人放了柳原,王爷请放心!”
赵瑗对知府大人溜须拍马的行为呲之以鼻,不久后柳原就被释放出来了,这件案子也就不清不楚地算是了结了。柳永和他爹父子得以团聚满心感谢着厉南星和赵瑗。
厉南星的心里有疑惑,不知道若灵是用什么方法救了柳老爷?那可是官场上的事,若灵无权无势,除了认识赵瑗和岳将军这两位身份高贵的朝廷之人她谁都不认识,那她是用什么方法使得知府大人停止了行刑的?难道又是用法术催眠了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