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日突然变得暗沉了下来,周围却一点风都没有,天上黑云汹涌翻滚着,厉南星敏锐地嗅到了诡异的气息。
“怎么了?”遗珠也瞧出了这诡异的气氛。
“我也不知道,走,去瞧瞧!”
萧云商正在庭院中安逸地捧着书细细品味,手中的书突然掉在了地上,他没有弯腰捡起,脸色和天空黑云一样的凝重,他心里莫名觉得惊慌了起来,从远逼近而来的压迫感第一次令他心里失了底,双手撑在轮椅边上依然掩饰不了的颤抖。和他一样感觉出了不祥气息的还有萧石,他第一时间就守在了公子的身边准备好替他除掉一切能伤害他的敌人。
庭院外传来动静,先是听到连声的惨叫声和砍杀声,接着就响起了萧老爷有些惊慌不定的声音,萧云商担忧父亲出事便让萧石推他出去看看,还没走得两步就有一帮人被逼退到了庭院中,萧老爷早已吓得胆颤心惊,虽说这辈子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眼下的形势比以前遇到过的更严峻百倍,领头的那个杀手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冷得像刀刃一样令人胆战心寒。
“爹,你先回屋休息,让孩儿来处理。”看到这些人的装饰就已经明白了。
“云儿,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武林教派,你一个人又岂能对付得了他们呢?”
“你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对抗下去只会有更多的流血伤亡,让我来应付吧。”萧云商表面强装镇定,手却不自觉地紧握住了轮把。
“不行,爹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你。”
“萧石,带爹进去。”萧云商严肃地命令萧石。
萧石最了解公子心思,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父亲的安全,所以他没有违抗命令将老爷请回了屋里,萧云商也让左右两边早已吓得脸色发青,双腿发软的家丁退了下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萧云商手挽起一束长发故作悠闲地问道。
“当然不只有我一个人。”猎鹰鼻子冷哼一声身体自然地向边上站去。
梵天教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萧云商前面,这移形换影般的速度让人捕捉不到,他衣袂所拂之处仿佛能将空气凝住,萧石立即拔刀护在萧云商身前。
“梵天教主,看来你已经将地狱明珠的力量合二为一了。”萧云商看到梵天教主更甚从前,不,应该说是脱胎换骨,以前他还是个人,现在……他是个魔。
“萧云商,知道本尊为什么一出关后就来找你吗?我就是要让你瞧瞧,我梵天想要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够阻碍,而且也没有我得不到的,拥有神魔之力的滋味是多么美妙呀!这种感受怕是你一辈子也无法体会的,哼哼……哈哈哈。”
萧石手里的刀又紧握了一下,梵天教主还未出手却有着令人不寒而粟的感觉,如今已与地狱明珠力量合二为一的他要杀一个人只需要动动一只手指,就算如此,他也要拼尽所有的能力来保护公子。
“谁要伤害我家公子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萧石,快退下。”萧云商语气显急促。
“你算什么东西?一条狗也在这儿跟我吠。”梵天教主用蔑视的语气冷冷道,手指一伸萧石就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推了出去。
萧云商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想站起来与梵天教主正式比个高下,无奈他的双腿依然是毫无触觉,此时此刻怕是真的要死在了他的手里了。他迅速按下轮椅机关,然而这点机关术在梵天眼里只不过是班门弄斧,他仅站在原地不动,暗器飞进他的身体内依然是毫发未损,他不痛不痒的像猎人捕捉猎物一样静静地看着猎物耗尽能力。萧云商眼神露出惊恐,他所有的暗器都已经发完,梵天教主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要伤他怕是难上加难。如今之际唯有奋力一搏。
“暗器发完了吗?该我了吧?”梵天教主全身一震,暗器全部从他身体里飞出来向萧云商射去。
萧云商迅速在身前形成一道阻力,暗器无缝而入瞬间固定在半空中,梵天教主左掌一推,暗器毫无阻力向萧云商射去,萧云商侧身翻下了轮椅,轮椅被全部暗器射得个四分五裂。
“一切就到此为止,萧云商,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尊新练成的神功,能死在本尊的神功之下你也不枉此生了。”
梵天教主唇角勾起一抹寒笑,瞬间他就幻化成一道黑色的无形的东西,似瀑布一样抓不住,像障气一样轻飘,他无形之身中却又有形,他迅速向萧云商窜来,分成三道,一道从上空往下直窜天灵盖,一道从左窜来,一道从右窜来,三道无形之力像魔鬼一样缠绕在萧云商身上,萧云商像被恶鬼缠身似的脸色挣拧,一时铁青一时涨红,他被拖上了半空中,左右手分别被两边拉扯,喉咙被摁住快要无法呼吸。底下的猎鹰似乎有点被教主的魔功震慑到,但观赏萧云商此时生不如死的样子也是看得意犹味尽。就在此时一道红光不偏不倚力道十足地向黑气射来,黑气松开了萧云商聚集成了一股力,尔后又慢慢恢复成了人形,梵天教主大怒,竟敢还有人向他放箭?那道红光就是一支银色的箭,萧云商此时已经七窍流血,再迟一下就真的要去阎王殿报到了,此时有一双手接住了他向下坠去的残体,他被扯进了一个怀抱中,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从紧闭的双眼中缓缓开出一条缝,就像在阎王殿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又忍不住要拉开通往阳间的门看一看,是她,岳银瓶。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他们之间的过程,他在心中莞尔一笑,从相识的那一天起不是他救她就是她救他,他们之间到底是谁还欠着谁?或许都已经还清了。
“云商,醒醒!”岳银瓶将他放在地上,将他身体上半部分抱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萧云商满脸是血却依然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
“你不能死……不能死……”
萧云商感觉到岳银瓶僵直的身子和体内温热的血液,她的双手在颤抖,她的心跳很快,呼吸很急促,她在害怕。
“原来又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梵天教主,原来又是你在这里兴风作浪。”先闻声未见人。
“看来越来越热闹了。”梵天教主四处张望却没发现是谁。
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人就是厉南星和遗珠,梵天教主看到遗珠手里的弓箭时眼睛顿时眯成一道危险的缝。
“刚才那箭是你射的?”
遗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从刚才厉南星开口时她就在心里形成了一个疑问:梵天教主?梵天,是她亲生父亲吗?怎么可能是?他亲生父亲怎么会是这种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而且他那么心狠手辣,跟娘描述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厉大夫,他是梵天?”她眼睛迎向厉南星去询问答案。
厉南星知道她要问的是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寻找的亲生父亲?他知道这一刻是瞒不住的,而且她迟早会知道。厉南星沉默了片刻便轻轻点下了头。遗珠瞬间难以接受,她的眼神透露出复杂之情,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她亲生父亲,她对她的父亲有过想象,有过期盼,有过失望,有过恨意,如今正式见了一面,她顿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她想上前去质问他,可是她又突然胆怯了。
“厉南星,真是冤家路窄,既然碰到了那就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天空又忽然黑云翻腾,厉南星和梵天教主各据一方蓄势待发,遗珠呆在原地似乎还迷失在无法置信的情境中。岳银瓶怀抱着奄奄一息的萧云商心痛又悲愤。
萧云商从怀里拿出了那张画,是他想送给她的画,是他们在一起最美好的回忆。
“银瓶,我爱你!”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这辈子唯一说的三个字。
岳银瓶听到这句话时先是一怔,然后表情更加悲伤,眼泪不争气地滴在萧云商胸前衣衫上。
“我也是,云商,我爱你,如果你死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活着,不能……死……”他断断续续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倒在了银瓶怀中。
“云商……云商!!!”
“云儿,我的云儿,你醒醒看看爹,你不能扔下爹呀!”萧老爷从屋内连滚带爬到萧云商身边抱着他悲痛欲绝。
岳银瓶冰凉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滑下,她的心在萧云商身体软倒在她怀里那一刻已经死了,她全身血液都充满了悲愤,血液凝成了火红的火球,从头顶到全身全部都舒展开,这种悲愤让她像脱缰的马儿一样变得疯狂,失去了萧云商的恨比以往的恨更加强烈,好像要冲破天际,好像拉不回头的弓。
“啊!!!!”岳银瓶由爱生痴,由痴生狂,她身体里埋伏已久的魔性完全被激发,地狱明珠里最后那一点佛性完全被黑色吞没彻底成为一颗地狱魔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