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榭雅亭上萧石被迫跪在澹台玉邪身前,澹台玉邪一身暗红色锦衣衬出他的英武不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萧石一生只追随萧云商,他很有骨气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半句不透。
“你放心,只要你把你看到的知道的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伤你一根毫毛。”
“哼哼……我萧石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骨头还挺硬的,别以为我会对你手软,要你说出的方法有很多,我还能好声好气跟你对话已经是最大的客气了,能好好说的时候就别逼我用刑。”
“少说废话,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情景都远远落在了澹台玉茗眼中,她显得无聊出来走走没想到碰到了这样的情形。这不是萧云商的仆人吗?为什么他会被哥哥抓来?那萧云商呢?玉茗悄悄走近躲在一旁想听听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场面似乎充满了火药味,玉茗对着哥哥打了个鸟语暗号,澹台玉邪发现玉茗有些古古怪怪的。
“怎么啦?”
“哥哥,他是谁?为什么要抓他?”
“这个是哥哥的事,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那……就只有他一个吗?”
“对啊,你认为还会有谁?”澹台用狐疑的语气问道。
“没有啦,就、随便问问!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澹台玉邪斜瞄一眼萧石答道:“老规矩啊,不肯说实话的人就打得他说为止!”
玉茗强装着无事应声说个哦,但是心里却在担着心。萧云商对她还没什么好感,要是知道他的忠仆被她哥哥如此折磨想必以后更不会喜欢她了。
“那个……哥哥,你不就是想从他那里套出实话嘛,不用严刑逼供,妹妹这儿有让人说出实话的药。”玉茗立即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瓶子。
澹台玉邪从她手里接过来但表情依然充满疑惑:“你怎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还不让我对他严刑逼供?”
“哪有啊?我只是觉得那场面太血腥,既然我有更好更快的办法让他说出来何必还要花时间等他开口呢是吧?”
澹台玉邪怀疑的眼神渐渐消逝转变为无奈宠爱的眼神,眼神处扫到她的手便关心问道:“你的手还没康复就别到处乱走了。”
“知道了哥哥,哥哥,我的手变成这样都是那个女的害的,你一定要帮我报仇。”一碰到痛处表情一促,想到那人就来气。
“放心吧,谁敢伤害我澹台玉邪的妹妹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世上。”
澹台玉邪眼角那抹狠劲儿闪过,玉茗听到哥哥这么爱护自己的话嫣然一笑。
岳银瓶又是从一片黑暗中醒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黑色铁笼里,铁笼外昏暗潮湿,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而萧云商也被关在她旁边的铁笼里,她急躁寻找出路,而他气定神闲坐在寒冻的地上背靠铁笼。
“这铁笼子牢固得很,你是弄不开的。”
岳银瓶尝试了两次真的弄不开,她只好坐了下来让自己平复下心情。“这是哪儿?为什么我和你都会被关在这里?”
“梵天教主已掌控了武林盟,所以我们现在是在武林盟。”
“梵天教主?”岳银瓶认真回忆着昏倒之前发生的事,她记得那时候她满腔怒恨要报仇,萧云商一直在阻挠她,她差点杀了萧云商,然后一阵萧声传来,她听得入神之际又遭人暗算昏倒了,原来暗算她的人是梵天教主。岳银瓶似是想起了什么慌忙摸摸身上地狱明珠还在不在,找了一会儿后她一泄气,果然是被拿走了,只是既然地狱明珠已经被梵天教主拿了回去他又为何留着她呢?
“明珠已经被梵天教主拿回去了,按理说他应该会杀了我们才对,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岳银瓶注视着萧云商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拥有一张男人女人都嫉妒得发疯的脸却从来没笑过,他的表情也甚少让人猜不透他在谋划着什么。仔细回想着从相遇到现在他似乎每次都在她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为什么?
“你为什么每次都救了我?”
萧云商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只是一会儿的不自然便被他掩饰了,答道:“你父亲岳飞忠贞耿直,清明廉政,不畏强权,我对他敬仰已久,本以为回到南朝会有幸见他一面,却没想到他……”
“我父亲确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几十年来守卫着南宋疆土驱逐敌军,对上,他忠心不二天地可鉴,对下,他爱护百姓,对家庭,他严格不溺爱,对妻子忠贞,对儿女慈爱。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他?”说到动情处岳银瓶心头一酸。
“命运如此,又岂是你我能左右的?”就像他,努力想要改变什么却依然无法冲破命运。
两人内心各有一番酸辣,幽暗的铁牢里静得让人有些尴尬,此时一阵铁门哐当推开的声音传来,他俩的目光不约而同向光处望去,猎鹰轻蔑地对视着他们一眼后对萧云商道:“教主要见你!”然后一个教徒推了一个轮椅过来。
梵天教主中毒后思绪不稳,然而他还强制要将地狱魔珠的力量渡到自己身上,意念杂乱便走火入魔。萧云商到石室外时就听到里面东西砸碎的声音。猎鹰把他推进石室后就自行退了出去,萧云商坐在轮椅上打量着石室物品东倒西歪,裂的裂,碎的碎,而梵天教主坐在练功台下的石阶上一手托着头,脸埋在手掌中,看这模样好像一个失意颓废的普通人。
“本座的毒好像越来越深了,你说得对,连地狱明珠也解不了本座的毒。”
“这种毒侵蚀的不是心肺,而是脑海中深锁的记忆,地狱明珠只能让人恢复体内机能却没法平复记忆。”
“你想到办法替本座解毒了没有?”
“这种毒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要仔细研究下病发情况才能对症下药。请问梵天教主,是什么样的记忆令你如此控制不住?”
梵天教主把脸抬起来眼神尽是哀伤和说不出的愤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答道:“你只管给本座配出镇压的药就行了,本座不想每次都这般失控。”
萧云商看得出梵天教主内心的记忆想必很沉重所以不愿提起,他也不便再追问。诊了他的脉搏沉浮不一,又施了几针让他毛塞顿开心情舒畅。
夜半无人时,梵天教主独自坐在屋顶上,一弯圆月在上空,他眺望武林盟上下尽是青砖绿瓦和夜巡的教徒,眼神空洞地回忆起那段几乎要被他深埋的往事。
二十年前,当他还没有成为梵天教主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穷苦小子,父母是乡下不识字的农户,父母对他很好,就算家里穷得没钱了也要送他到私塾念书,父母也省吃俭用让他每天都有肉吃。他虽穷苦出身但也还是有些才华,长相清秀,为人忠实孝顺。有一天他正安静躺在大树杈上看书,一只橙色画有白鹤图案旁边还配字的风筝撞到他眼前,他怔了怔扯出风筝仔细一瞧,白鹤形态自然栩栩如生,线条均匀有力,旁边的字体清涓秀丽,落脚写着“素华”的名字。
“喂,快把风筝丢下来!”一个丫环打扮灵秀的姑娘在树下喊道。
梵天呆了一下连声应道并小心地把风筝扔到她手里,他小心翼翼好不容易从树上下来时脸上已冒起了细汗。
“小姐你看,风筝找到了。”
梵天用袖子轻轻拭着汗边好奇地探头一看,这一眼便牵扯了他与她之间的爱恨情仇……那个小姐与正好别过丫头望向他,他们的目光交接在一起,那一眼的对视他们互生好感,视线久久没有移开也没有说话,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整个时空就只有他们俩人。小姐穿着淡红色衣裙,衣裙上的茉莉花图案显得她无比纯洁,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有绯红,嘴边含而不露的笑容令他着迷沉沦。
“小姐,该走了!”丫环瞧这两人眼神中暗流涌动暗感不安。
两人突然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各自感到有些羞涩,然而在她们欲走之际这小姐把风筝送给了梵天并说道:“我叫殷素华!”说完后就羞涩地跑远了。梵天傻呆呆地望着她渐去渐远的身影似乎还不敢相信倾慕的女子竟然对他也有好感,他如获至宝般把风筝放在胸膛中甜蜜地笑了。
“殷素华,素华……”他轻轻念着这个好听的名字然后又是甜蜜一笑。
从遇到她以后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她然后傻傻地笑了,他总在相遇的树下假装看书希望还能再见到她,过了两天后他躺在树上休憩,书本摊开盖在脸上,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他耳朵,他猛然跳了起来却没想到重心不稳,一个不小心就从树上狠狠摔了下去。他一边吃痛一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细嫩皙白的手伸了过来,明媚的春日下那粉红衣裙上的茉莉花格外耀眼。他抬着目光正好对上她如黑夜星眸般的眼睛,那双眼睛透着亮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他是如何站起来的,心跳很快,四肢感觉在颤抖。
“你没事吧?”她轻启朱唇,声音温柔缠绵。
“没、没事。”他受宠若惊答道,眼睛突然不敢看她了。
“你流血了?!”她看到他手掌一处有血迹表情严肃,他还傻傻的发怔时她已经掏出一条白色手绢包住他的伤处。
“素华姑娘,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梵天!”
“梵天?真是不同凡响的名字,将来你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梵天眼光一亮,从来没有人这么赞赏过他,她却是第一个,他的表情中充满了惊喜,内心已开满了鲜花。
他们一见钟情,从那以后一直在这个地方相会,一起放风筝,一起读书讨论,你追我赶浓情蜜意好不快乐。他们两人曾许下山盟海誓,曾相拥相吻,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二十年后的梵天确实如殷素华所言已成为不同凡响的大人物,只是如今他一人独自眺望这偌大武林,寒风萧瑟,背后无数把剑正对着他,与二十年前那份简单的快乐相比已是天差地别,他与二十年前的梵天已经背道而驰,那份爱恋成了他今生唯一有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