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一种恋情,不遮遮掩掩的,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才值得尊敬赞扬和仰视。
他们去吃涮羊肉,北京的寒冬,一定得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边上,才觉得能捱的过严寒。
伍班喜滋滋地跟张小好说:“没几天我们就放假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到公司门口来等我了。”换言之,他打算这几天都让张小好来公司接他。
“等到你放假我也要回成都了。”
“为什么?”
“要过年了,还有一个星期。”
伍班给张小好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飘忽,他应该在思考春节为什么和分离有关系,春节不应该是团聚的吗?他忘记了,他们还没结婚,团圆也是和自己家里的人的事情。
了解到现实的残忍之后,伍班默不作声,可能在想一个两全之策:“小好,跟我回家过年好吗,然后初一或者初二我们再去成都,我还有合同一些的细节还得跟你爸仔细推敲。”
“现在去你家是不是早了点,你别忘了前段时间你才带吴昕然回家的。”
“你生气了?”
“我闲的没事才跟吴昕然生气呢,我是考虑你家人的感受,带女孩回家太频繁了,不怕他们觉得奇怪?”
什么时候,恋爱中的角色变换了,张小好变成深思熟虑的那个,而伍班却变成了需要安慰的那个,本来张小好还在忧伤即将到来的分离,但是她得安慰看起来比她还要不适应的伍班。
迟到的热情和爱恋,像摇晃了很久的汽水瓶,突然拧开瓶盖,激动已久的汽水连同着气体迫不及待地汹涌而出,溅得四处都是。比如现在的伍班,他从没觉得他这么需要一个人,跟在他的身边,他的手心里必须要有一只暖暖的小手,他的臂弯里必须要有一个柔软的胳膊,他的枕边也必须要有一个温存的脑袋和他紧紧地靠在一起。
恋爱必须形影不离才行。
也许这么说有点过了,伍班的十年也不是空白,有一个沈渝一直和他在一起,但是这十年却很苍白,因为沈渝从来不需要他,也不让他需要,但她却不放手,就像一个风筝,就让他飘在半空中,既不松手让他远去,也不收回来让他停泊,就那么飘着,飘到浑身冰冷。
伍班的建议受到了阻碍,显得有点郁闷,他用筷子搅着碗里的芝麻酱,张小好坐到他的身边,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轻言细语地哄他:“其实算来也没几天,你看啊,年二十九我才走呢,顶多初五,我就回来,也就5天,连头带尾才5天呢!”
伍班闷闷地算着:“6天。”
“呃。”
“初四回来。”伍班摇身一变变成了菜场卖菜大妈,讨价还价,伍班在撒娇,32岁的大男人在22岁的小女孩面前撒娇。
“好,初四回来。”
离大年二十九还有7天,张小好回成都不过5天,但是时间和时间没有对等性,在一起的24小时不等于分别的24小时,分别会将时间无限拉长。
张小好和伍班的7天过的飞一样快,张小好就在送伍班上班和接他下班度日,转眼到了年二十九,张小好应该回家了,前一天晚上她收拾东西的时候,伍班坐在边上看着,看着看着就去腻歪张小好。
“其实三十那天飞机比较空闲,天上不会塞机。”
张小好大笑:“哪里会塞机,你以为是高速。”
“其实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大雪,所有的航班都会停止。”
“你从哪里的天气预报看的?”
“伍班气象台。”
伍班表情严肃,脸板的像那么回事,他故作生气的表情,让张小好想到他写给张小南的情书,他当时的脸应该就是这样的,青春的,朝气蓬勃的。
爱情给伍班的生命里注入了新的动力,让失去了已久了青春复苏了。
张小好不知道,伍班是害怕孤单,他已经没办法适应一个人的寂寥,他需要张小好,比张小好需要他还要多得多,天知道他有多爱她,有的时候,伍班自己都害怕,他的爱是不是压抑了太久,怎么迸发出来的时候如此炙热,他都怕把张小好给融化了。
伍班还没有放假,要等到年三十那天,所以他没办法送张小好,张小好照例把他送到公司,在门口跟他挥手:“我把你的车放停车场,一会给保安让他给你送上去,我直接打车去机场了。”
“我让李诚铭送你。”
“不用了,一会你不是还有个会嘛,李诚铭怎么能缺席?”
“你拿着行李箱怎么走?”
“一个小箱子而已,我又没带衣服回家。”
“北京也是你的家。”
伍班站在车窗外面,吹着寒风,公司门口很多来来往往的员工,跟伍班打招呼,但他仍坚持不懈地站着,手趴着窗户,像个即将被遗弃的可怜的孩子。
“快上去吧,你要迟到了。”
“那就迟到吧!”
“小心被开除。”
“那就被开除吧!”
“吴昕然会纠缠着我们一直骂。”
这个假设太可怕了,伍班幡然醒悟,他从车窗探进头来,不管公司门口还有很多诧异眼光的同事的注目,在张小好的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以后的公司上班应该像学校一样也打铃,这样才有威慑力,张小好目送着伍班慌慌张张地在最后一秒跑进公司,消失在电梯口。
连分别都是甜蜜和苦涩参半的,张小好把伍班的车停进停车场,刚拎着箱子下车,伍班的短信就来了。
“你到公司楼下的背面来。”
干嘛?张小好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听话地去了,她站在高高的楼下,仰头往楼上看,公司在大楼的最高三层,二十八层的高度,张小好只感觉到满眼的阳光。
这时,一束更刺眼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还在晃动,她用手遮住那束光线,只见楼上的窗户上有个人影举着应该是一面镜子在晃动,伍班打电话来,大声地告诉她:“张小好,你感受到了吗,我在摸你的脸。”
张小好心里一下子就被水给蔓延了,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这么浓的爱,那个几个月前看起来还淡漠的伍班,接触到爱竟是这么热烈,张小好用力地跟那束光线挥手,也许是阳光,张小好的眼泪满脸,还好伍班在离她二十八层的楼上,不然他看到张小好的眼泪,一定不会让她离去。
张小好坐在驶向机场的出租车上,心里还是暖的,手机没有再响了,伍班一定在开会,要不然他会不停地跟她发短信,张小好记得伍班以前电话放在一边只要没电话来几天都不会动一下。
是与张小好的恋爱彻底改变了他,还是回复他原来的样子?
成都,没有北京那么冷,北京不下雪的时候,干冷干冷的,要擦很多香香,脸才不会皴,说实在话,北京并不是特别适宜居住的城市,比起北京,成都真的要安逸巴适的多。
但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爱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此刻,张小好已经离北京很远很远了,王文正来接她,张小南没来,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
“2月底的预产期,非要2月14日剖腹产,说是这样孩子以后是情圣,女的裙下全是拜倒之臣,男的玩弄天下女性,你说她作不作?”王文正一边把张小好的箱子放进后备箱,一边跟她抱怨。
张小好捂着嘴笑:“也只有张小南干得出来这种事,不会的啦姐夫,她只是说说,提前半个月剖腹产太早了,对孩子不好的事情她不会做的!”
王文正发动汽车,递给她一个保温杯:“给,张小南给你的。”
扭开一看,冒着热气的黑豆豆浆,张小好喝了一口,甜甜的还有芝麻的香味,浑身都暖了起来。
“听张小南说,你和伍班在谈恋爱?”
张小好的脸红了红,点点头:“嗯。”
王文正扭头看着她笑:“我觉得他比林声好。”
张小好喜欢她姐夫是有原因的,眼光就是犀利嘛:“为什么?”
“不知道,个人感觉吧,总觉得林声太激进,对你太好,像皇太后一样伺候着,不像恋爱,像慈禧身边的李莲英。”
林声听到会吐血而亡,好歹也是纵横各大健身房的肌肉型男,在王文正的眼里就一秒变成太监了,张小好想象着林声穿着太监的衣服戴着太监的帽子的样子,形象居然鲜活。
她大笑不能止,王文正又说:“伍班和张小南谈过恋爱?”
张小好闭嘴了,笑卡在嗓子里,她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没有,还没。”
“呵呵。”王文正笑了:“张小南那点屁事,我全都知道,吵架的时候就拿出来烧包,都被她编成连续剧了。”
“呃,”张小好喃喃的:“姐夫,难为你了,也只有你能忍受她。”
“她也是想得到我的关注,女人的虚荣心。”
看似张小南和王文正的婚姻,好像是王文正占了便宜,张小南又漂亮家世又好,但是其实占便宜的是张小南,婚姻之中不说物质,那些是假的,不过看起来华丽,但是真的到了婚姻中不实用,男人对女人的宽厚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王文正既不骄纵她也不宠溺她,却用自己的豁达慢慢引导张小南,在贤妻良母的大门口越走越近。
婚姻被很多哲人比作很多种东西,鞋子衣服手套,总是说不要看外观华丽与否,穿在自己的身上,合身舒服是最好的,但是总有人图漂亮,宁愿布料扎人也坚持穿着,总之都是自己选择的,就算起了一身的疹子,也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