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南彻彻底底地发火了,她把张小好的箱子打开,好像张小好能躲在箱子里一样,箱子里全是张小好的衣服,还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她随身的小包,小包里的钱包和证件都不在箱子里。
张小南斜着眼看剩饭,剩饭吓得快要发抖了,她跟张小好一样,从小在张小南的眼皮底下长大,也没少被张小南收拾,童年阴影依然存在,剩饭哀叹一声,终于招了:“姐,张小好跑了,她听到伍班的声音,”她压低了声音,扭头看了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的伍班一眼:“她就背着她的小包,什么都没带,还跟我说让我回家假装帮她拿饭,还能拖延一点时间,现在她估计都已经到眉山了。”
“反了她,一点心眼儿全用在这了?如果当初对林声多用点心眼何必变成这样?就是扒门框子狠!”张小南还在恨恨地骂,伍班已经转过身准备往门外跑了,剩饭一把拉住伍班:“伍班,你先别去找她!”
伍班转过身,狐疑地看剩饭,剩饭的眼睛里全是真诚和不舍:“伍班,我知道你真的喜欢她,但是现在她怕死了,就想做一只鸵鸟躲起来,你找到哪里她就能躲到哪里,刚才她听到你的声音一直哭一直哭,走的时候还在哭,你现在别找她,等她冷静冷静再说,好吗?”
剩饭其实说的有道理,她比张小好要成熟地多了,听到她这样说张小南也不吱声了,伍班站住了,靠着门框慢慢地蹲下,把头埋在了手心里,剩饭和张小南都看见,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指缝里滴下来,滴在了瓷砖地上,张小南第一次看到伍班哭,这么收敛的一个人,能在两个女人面前哭泣,一定是内心的痛苦超过了他设防的底线,那些眼泪才不可抑止地流了出来。
张小南看的鼻头发酸,她在嘴里还忍不住低低地骂张小好,她虽然一直反对张小好和伍班在一起,就是因为沈渝,但是对于伍班这个人她是肯定的,现在看到他对待张小好的心意,只想尽快把张小好找出来然后狠狠地骂她。
剩饭手里攥着纸巾想递给伍班,被张小南拉住了,一个男人流泪的时候不希望有人安慰,特别是女人。
她们两个在黑漆漆的卧室里坐下来,等伍班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听到他在洗手间里洗脸,然后张小南才走出来,站在洗手间门口轻轻对他说:“伍班,耗子那个小混蛋肯定是被吓破胆了,你现在不停地找她她也不停地躲,要不你先回北京吧,你工作那么忙不能总是请假,那小混蛋不可能总是呆在外面,等她回来了我捉去北京还给你。”
伍班转过脸来,洗干净的脸,眼睛还是红红的,胡茬还是青青的,深情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掉眼泪的男人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张小南都感觉此刻她的心跳快了好几下。
“张小南,我回北京了,让她快点回家吧,如果她不愿意也不用这么快就让她回北京,这里的环境这么差,别让她住在这里。”伍班拍拍张小南的肩膀,又对剩饭说:“让她别忘了吃饭。”
说完,他往门外走去,张小南跟上去:“我送你去机场吧!”
伍班摇摇头:“快回家吧,小汪汪还在家里呢!”
他走出了门,匆匆地下楼了,张小南看着楼梯口的灯光明了又暗,扭过脸对剩饭说:“那个混球肯定没去眉山吧?”
剩饭佩服地点点头。
“她在哪里,带我去!”
“姐,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你现在抓她回去等于是我出卖了她,日后还怎么相见?”
张小南冷眼瞅着剩饭的可怜样,也是,他们家的事情也叨扰了剩饭这么久,现在知道张小好安全无恙,她也放心了:“你把张小好带回家,跟她说我不会找上门的,伍班也已经走了,别住在这里了,你租这房子多少钱?姐给你。”
“不用了姐,这是我姑以前的旧房子,不要钱。”剩饭见张小南松了口嬉皮笑脸地说。
张小南也往门外走:“我回去了,让那个小混蛋在你家住个几天就回来,一个星期之内再不回来我就亲自上门抓她,顺便打断她的腿。”
“好好好。”剩饭谄媚地把张小南送到楼梯口,还跟她客套:“姐,不再坐会?”
“行,那我就再坐会?”张小南回头邪恶地跟她笑,剩饭再也不敢跟她假客气,一路送到楼底下:“姐,路口左转就是小区门口!”
送走了张小南,剩饭的背后全是汗,把雪纺的衬衣全都黏在了后背上,张小南今天真算客气的,要是以往大耳刮子都招呼上了,她掏出手机拨给她新给张小好办的电话号码:“警报解除了,回来吧!”
张小好就躲在小区里面的一个小公园里,看一帮老太太跳广场舞,夏天蚊子多,她一边啪啪地打着蚊子,一边躲着在她的腿边钻来钻去玩耍的小孩,成都的生活气息永远这么浓郁,张小好站在人群中间心里还是感觉空落落的。
她背着她的小包,又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剩饭站在楼梯口等她:“走吧!”
“去哪?”
“我家,你姐说她这几天不会找你了,让你住我家。”
“哦。”
张小好拖着剩饭帮她拿下来的行李,跟在剩饭的身后慢慢地往剩饭的家里走。
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但是剩饭知道张小好想问她什么,又没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伍班看起来怎么样?”
张小好拖着行李站住了,样子很挫,她是很想问,但是不敢问,甚至都不敢听到伍班的声音,所以她根本不敢见他,就躲起来了。
“伍班瘦了。”剩饭说,然后张小好的眼圈就迅速红了,剩饭还在继续说,没打算照顾张小好的情绪:“胡子拉碴的,不过还是那么帅,他站在门口的时候以为你在里面,眼睛都激动地发亮,但是进来以后没见着你,眼神立刻暗淡了。”
张小好低着头,像接受审判一样默默地听着。
“他没有继续找你,不打算把你吓得到处跑了,但是他哭了。”
张小好惊异地抬起头来,她见过伍班哭,吴昕然死的那天他从殡仪馆回来伍班哭了,没想到今天为了她,伍班在剩饭和张小南的面前哭。
“张小好,你最好躲几天,不然张小南还在气头上,回去她肯定扒你一层皮,你都不知道伍班有多可怜,哎,你真造孽!”剩饭说的直摇头,看张小好的脸,又是挂满了泪水,只能住了嘴,接过张小好手里的箱子,搭着她的的肩膀往前走。
张小好的电话号码换了,谁都敢不告诉,但是有一个人是断然不敢隐瞒的,那就是她老妈,在北京的时候,张小好她妈隔不了几天就会打电话给张小好,所以晚上张小好洗完澡窝在剩饭的床上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老妈。
老妈好像在逗汪汪,也没仔细问问张小好怎么换电话号码了,张小好想和她妈诉一下衷肠的心情也被扰乱了,汪汪在老妈的怀里呀呀学语,声音好可爱,张小好听着听着,就想抱一抱他。
“想抱他就回来呗,伍班工作不忙的时候一起回来,现在汪汪长得可好玩了!”老妈也被张小好带沟里去了,有时候也汪汪汪汪地喊。
一提到伍班,张小好的心就揪揪地疼,她怏怏地挂掉了电话,剩饭做在她的身边正喜笑颜开地聊着QQ。
“表情这样,一定是男生?”
“那是一定的,女的谁跟她聊啊!”剩饭倒很爽快,她把手机拿给张小好看:“这个人,我们公司和另一家公司一起开联欢会的时候认识的,此人超有趣,正在追我呢!”
张小好探头看了看,那个人的网名叫一条大河,倒挺有趣。“怎么叫一条大河?”
“他本名刘长河,不叫一条大河叫什么?明天他约我出来逛街,要不要一起,他还有个朋友上次我们一起吃过饭,也超好玩的,是个大帅哥,要不要出来养养眼?”剩饭兴致勃勃地跟张小好说,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是算了,你把伍班折磨成那样,还有什么脸出来私会男人?”
张小好知道剩饭在同情伍班,无论剩饭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她处理每件事情都乱糟糟的,张小好倒在剩饭的身边,忍不住想,此刻伍班正在做什么?
伍班在回北京的飞机上,他心力交瘁,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没有吃一点东西,虽然并不感到饥饿,但是胃里都空空如也,搅动着疼,伍班看着窗外,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其实他已经离张小好很近了,他站在那个房子里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张小好的气息,他知道也许张小好根本没去眉山,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是就是没有勇气走出来。
整整30个小时了,伍班看了看手表,他没有见到张小好已经30个小时了,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张小好会离开他,他也没有认真想过,一发现她不在伍班就不停地找她,也没有好好的想一想,张小好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征兆地跑掉。
也不算没有征兆,她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吴昕然死后张小好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尤其是这几天,尤其是她送沈渝出去以后。
伍班再饥饿再疲惫,也有超高的智商,他知道一定是沈渝对她说了什么,因为如果张小好只是单纯地害怕,在吴昕然去世之后她早就跑了,不会等到现在,他下了飞机就想去听听沈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