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的妈妈给边江在客房里铺了柔软的棉絮,暖气开的热烘烘的,边江洗完澡,穿着白色的圆领衫,笑起来牙齿像贝壳一样闪亮,连老太太也看的目不转睛,等边江回了房间,她转身进了沈渝的房间,拉着沈渝的手说:“那个男孩子,这么看起来真的很好呀。”
老太太还有半句话含在嘴里没说,沈渝知道她想说什么,现在看起来是很好,他如此迷恋沈渝,但是就怕不长久,沈渝已经在伍班那里蹉跎了十年,她和边江最不对等的就是时间。
沈渝拍了拍妈妈的掌心,对着镜子拢了拢短发,镜子里的人,嘴唇红润润的,脸颊红扑扑的,爱情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让她们眉不画则黛唇不点自红。
“妈妈,别担心,这一切自有定数,他要是我的劫数,躲多躲不开,若是我的救星,我还要烧香拜佛吗?”
老太太留意到,自从沈渝撞车以后,手上就没有了以前去大庙里求来的紫檀佛珠手串,那时当做宝一天都不肯离:“囡囡,怎么现在不信佛了吗?”
“妈,我后来才知道,我信佛,是因为我心里空虚,而并不是我真的有心向佛,我有一颗不纯净的心,怎么能再亵渎佛祖?不是手里拿着佛珠,嘴上念几句佛经,会说几个佛经段子就能成佛,很多人拜佛,都是因为他们有所求,而且必定是人的力量完不成的事情,才会有求于佛祖,这不是真心向佛,这是乞讨,这是向他的来生要债,而这些,迟早要还的。”
沈渝说的,老太太听不懂,但是她看到了沈渝的眼睛灼灼发亮,从未看到她的眼神落在谁的身上变得那样炙热。
“囡囡,你能在这个年纪找到你喜欢的人,爸爸妈妈都为你高兴,边江这个男孩子除了年龄,看起来真的很讨人喜欢,你既然坚持,我们都不反对。”
沈渝把妈妈的肩膀用力地搂了搂,她看着门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边江。
结果,这边老太太才走出沈渝的房间门,那边边江就敲门来了,沈渝拉开房门把他拽进来,笑着问他:“干嘛?”
“我想你了。”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竟然让人看不出虚伪的地方,沈渝用手指戳了他的脸一下,立刻被他捉住,放在唇边。
恋爱的人儿,之间是不能有缝隙的,本来沈渝是有话跟他说,但是他的头一低下来,手就搂上了沈渝的腰,嘴唇就压住了沈渝下面要说的话,让那些气流变成他们轻微的激动的喘息声,湮没在无边无际的浓情蜜意里。
吻到后来,沈渝才能感到年轻男孩子和成熟老男人有什么区别,他的手始终规规矩矩,一直搂在她的腰间,即便激动地浑身颤抖,也没有乱动一下。
最后,他们躺在沈渝粉色的床上,沈渝枕在他的臂弯里,听到他的心脏在胸口咚咚咚像个小鼓槌在敲击着鼓面的声音,他的手指在她光洁的脸上滑动,慢慢滑动到她的脖子,领窝,再往下的时候,突然收回了手,红色从他的脸一直蔓延到脖子底下。
他坐起来,挠了挠头发,慌里慌张地就往外走。
“你干嘛?”沈渝拉住他。
他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没有谈过恋爱,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女孩。”
原来边江还没有恋爱过,沈渝想,算不算她以前的修行给她的回报,给了她这样一个崭新的人。
边江还是回到客房睡觉,他在门口跟沈渝腻了好一会,但是坚持要回去睡,他说:“我不能在你父母对我没有信心的时候就轻易和你在一起,我要我们领证的那一天。”
沈渝在心里笑他单纯,但是却是很感动地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她刷牙的时候算了算,她和伍班的十年,估计亲吻的举动也不一定有今晚这么多吧。
她刚刚躺下,手机就滴的一声,是边江,他说:“为什么分别了这么久,你还不想我?”
沈渝笑着回过去:“我已经想了。”
他说:“我一直在想。”
真肉麻啊,情侣之间都是这样的吗,肉麻到皮肤里,按一下浑身都麻酥酥的,沈渝就这样和边江发着短信,隔着一面墙,慢慢地睡着了。
连梦都是甜的,做了一个躺在棉花糖里的梦,什么都不用想,就那么躺着吃糖,甜到死的感觉。
边江在沈渝家住了几日,把他家的情况一点一点地向沈渝的父母汇报,沈渝还不知道,原来他家是开面馆的,父亲是机械工程师,母亲开面馆,前些日子身体不好,面馆让边晴看着,生意很好,其实他家里条件不错,不过边江一直喜欢美术和陶艺,所以大学毕业就留在了北京。
他是个很男人的男孩子,大学时就很少问家里要零用钱,自己挣得自己花,有时还能存一点起来,没什么不良嗜好,不爱泡吧也不爱喝酒,不抽烟不赌博不打游戏,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家做做面食,这样的男孩子放在现在的社会里,估计很难找了。
隔壁张阿姨家的小儿子,典型的富二代作风,其实还比边江大了一点,十八岁以后就没正常回过家,每次回家耳朵眼上都会多一个洞,要么带着奇奇怪怪的女孩回去要钱,这两年稍微大了一点,就跟父母说要做生意,钱是给了好几次,生意却一次也没做成。沈渝妈妈有时候跟沈渝唠嗑的时候说起这个,还摇着头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
所以边江这样的男孩子,当然让老太太欣喜不已,沈渝的爸爸还是不多话,但是也不再反对。
他们答应了让沈渝今年春节去边江家里过节。
临走前的一个晚上,边江做了一顿西安的面食大餐给他们吃。他穿着薄毛衣,腰上被沈渝系上了一条粉色的围裙,沈渝系上之后捂着嘴直笑。
他把雪白的澄面用开水烫熟,面就变成了透明的颜色,他把切碎的碧绿的菠菜,白色的虾仁,炸酥的芝麻,还有口感脆脆的白粉丝做馅包成圆圆的小包子,上笼屉里蒸熟,打开一看,菠菜依旧碧绿虾仁已经变得粉红。
边江为了照顾沈渝父母上海人的口味,做了一下改良,有点像广东的虾饺,沈渝的妈妈尝了一个,皱纹都在额头上化开了。
他还做了陕西最有名的裤带面和臊子面,稍微调低了辣椒的辣味,当泼着红油的面条端上桌的时候,沈渝觉得,会做面食的男人真性感,对,她用了性感这个词。
她用雪白的毛巾给边江擦去脸上的面粉,然后坐在餐桌边,看起来红红的面条,沈渝吃完了裤带面又去吃臊子面,最后还吃掉了一笼水晶包。
她的胃口好的连她妈妈都吓了一跳,从北京回来,老太太天天各种滋补高汤,开始伍班在这里的时候,沈渝还陪着能多吃几口,后来让她多喝一碗汤简直要了命。
看来,恋爱也能打开胃口。
沈渝的父亲尝了一口,眉头突然舒展了,他觉得会做饭的男人,再不靠谱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他由衷地赞美道:“这面条擀的真劲道,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我妈做的更好,我妹妹也会做,我们家每个人都会做面,我妈要是有事了,谁都能在店里抵挡一天。我和沈渝结婚的时候,请叔叔阿姨去西安,让我妈做给你们吃!”
老太太笑着点头,脸上已经笑成一朵花,结婚这件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提上了日程,可能她心里也在嘀咕,也许就是命吧,沈渝和伍班一起十年也没结婚,和这个男孩子十个小时,就已经准备要结婚了,所以说,缘分,爱情和时间,没有直接联系。
吃完饭,边江坚持要洗碗,他说:“自己弄乱的东西一定要自己收拾,从小我妈就这么教育我们,我和边晴看店的时候,都是把店里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走,给第二天开店的人一个崭新的顺手的地方。”
沈渝就陪着他洗,他们靠在一起,你递过来一个碗,我就放在水里洗,洗好了再递过去,另一个人擦碗,做这样的事情,还能相视发笑,然后悄悄扭头看看有没有别人看着了,就飞快地在对方脸上亲一下,沈渝的父母坐在沙发上,侧过一点头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有点担心,高兴沈渝的生命里终于开了一朵艳丽的花,但又担心花期太短,凋零地太快。
边江擦桌子,沈渝就递毛巾给他,边江收碗筷,她就打开消毒柜的门等他把碗筷放进去,他悄悄在她耳边说:“你喜欢我做的面条吗?”
“喜欢。”
“那我每天都做给你吃好不好?但是必须要吃一大碗。”
“好。”
“以后不许不吃饭。”
“好。”
“我要赶快跟你结婚。”
“为什么?”
“我的肚子已经等不了了。”
沈渝吃吃地笑着用筷子轻轻敲他的手:“难道你怀孕了?”
“不是,是我的心已经掉在了肚子里。”
“你的心为什么会在肚子里?”沈渝奇怪地问。
“因为它看到沈渝就不停地这样跳呀跳,但是看不见的时候,它就会自暴自弃,昨天晚上,它就跳崖自杀了,落在了我的肚子里。”
边江把冷笑话讲的煞有介事,沈渝搂着他的腰,贴在了他的胸口,喃喃说:“你骗人,它还在这里跳着呢!”
“因为它看到了你,拼死爬了上来。”
情话真好听,沈渝的手上还抓着一把筷子,都忘了放下,就这么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