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会理所应当地也是表彰大会,张小好当之无愧地必须得戴上大红花,她在台下就看到了吴总准备了一沓子的大红聘书,估计要提拔一些员工,张小好及时地拽住了吴总:“吴总,我今天放在你办公桌上的辞职信你看了吗?”
“什么辞职信?”
“我的辞职信。”
“好好的辞什么职?”
“你忘记了,当时我就说只待到电商上线之后我就走的。而且,你也答应了!“
吴总眨巴眨巴眼,他想起了他当初一言既出,吉普车也难追,老吴爱才,加上张小好真的好用,聪明认真也不计较,让她加班就加班,让她怎样就怎样,现在的小年轻很少像张小好这么好使唤的了,老吴真的舍不得放走张小好,但是他也无法改变张小好的去意已决。
“要回家吗?回成都?长大了也要离开爸爸妈妈自己单独闯闯嘛!”吴总不死心,继续游说。
张小好咬牙坚持,学会拒绝别人这是张小好人生的一次涅槃,这次成功之后张小好就会脱胎换骨,小黄莺变成凤凰了,张小好摇头装作看不见吴总真诚的眼睛,只盯着他的秃脑门,最后张小好赢了,吴总叹息地拍着张小好的肩膀:“那好吧,我也不强求。”
吴总无限惋惜地上台了,呼唤到张小好的名字的时候,他包含热泪地看着张小好上台,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并且递给她一个奖励的红包,他大力地拍着张小好的后背,把张小好拍的白眼直翻。
自从那晚的一场大雨过后,秋天淬不及防地来了,闷热已经过去,晚风变得有凉意,庆功会结束了,张小好他们站在酒店门口,丁一一她们方才知道张小好即将要回成都,几个月的相处,整天一起吐槽也建立了深厚的槽友情谊,一时间都有点依依惜别。
“张小好,你会不会把我们忘记?”赵晴喝了一点酒,有点伤感地把脑袋隔在张小好的肩上,初秋的晚风总能带来忧伤的感觉,张小好的眼睛潮湿了,她打算煽情地对她们说一些情深意重的话,赵晴突然两眼放光地对张小好说:“你回成都就可以经常给我们寄好吃的啦?”
现在的人太善变了,张小好的眼泪还没流出来,就干涸在眼眶里,她看着赵晴闪烁着渴望的眼睛,点了点头。
吴昕然和伍班走过他们的身边,吴昕然停了下来,慢悠悠地问:“怎么,张小好,要回家了吗?”
“嗯。”
“那很好啊,待在自己熟悉的世界里,总比在陌生的别人的生活里乱闯要好。”吴昕然诗意十足,随随便便就能写出一篇散文:“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完成?”
回家而已,又不是去死,丁一一听得偷偷地翻了个白眼,但是她还不敢太造次,因为不晓得吴昕然哪天还会回来。
张小好还真有心愿,她老老实实回答:“我想去看香山红叶。”
她来的不是时候,5月初来到北京,红叶刚刚长叶子,现在还没变红呢,吴昕然耸耸肩:“恐怕你得换一个,霜降之后红叶才最美,看来我帮不了你。”她拉拉站在一边的伍班的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伍班一直侧身站着,他没有去直视张小好,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听她们在说什么,其实他什么都听到了,张小好要走了,这一次,真的要和她说再见了。
他却没说,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她,他和吴昕然的身影消失在秋夜的风中,张小好收回眼光,收回她一心的怅然,林声从酒店里走出来,给她的肩上披上一块大丝巾,丁一一和赵晴半起哄地尖叫:“林总好体贴,张小好命好死了!”
没错,张小好确实命好的快死了,林声也确实体贴地无微不至,张小好把眼光投在林声脸上,给他一个微笑。
回家的路上,张小好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小石子骨碌碌滚到前面,张小好再小跑着跟过去再踢,乐此不疲。
“跟吴总辞职了吗?”
“嗯,人事部都递交过辞职信了。”
“那我明天也去交。”
张小好抬起头:“你说真的?”
“真的。”
“你有病?”
“你有药?”
林声嘻嘻哈哈,跟张小好说相声,没个正形,张小好突然很忧虑,她相信林声能干得出来,她不能让他为了她放弃前途。
“我觉得你是不是要慎重考虑一下,这真的没有必要。”
“你不是不喜欢异地恋嘛!”
“那也不用辞职啊!”
“那该怎么办?”
林声走过来把胳膊搭在张小好的肩膀上,往前走:“所以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名分?”
“什么名分?”
“你不能总把我藏在深闺小院里吧,丑媳妇也该见公婆了。”林声哀怨地很,他用搭在张小好肩膀上的手绞着张小好耳边的头发,很痒。
“谁的公婆?”张小好打算装傻。
“伯父伯母。”
“你的伯父伯母我不认识。”
“张小好,你伤害了我的骄傲,我都为了你要抛弃一切了。”林声站住了,像条没给食的狗,赖在地上不肯走。
张小好手上没有一条狗链,要不然真要拉他往前走,她对着他叹气,无计可施,张小好问自己,她是不是想跟他爸妈和张小南隐瞒林声的存在,为什么要隐瞒呢,是她从心底还没有承认林声吗?
她瞪着他,他也瞪着她,两个人对峙了半天,张小好在心里又输了。
“明天星期四,星期五下班我就要走了,你送我回成都吧!”张小好终于松口了,这算是她对林声对他无微不至的回报。
林声向她露出胜利的微笑,他的牙很白,衬得皮肤很健康的肤色,张小好也只好冲他傻笑。
他又重新把胳膊搭在张小好的肩上,得意地往前走。
“张小好,伯父伯母喜欢什么,我得买点见面礼。”
“什么伯父伯母,我只是让你送我回成都,到了双流机场我们就撒要哪啦。”
“那我躺在机场哭着不肯走。”
“机场又不管饭。”
“那你管我饭吗?”
张小好不知不觉的被他带跑偏了,和林声打情骂俏,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在一起,变成模糊的一大块,分也分不开。
张小好回到家,一家人少见地坐在一起看电视,好像在看跑男,笑得前仰后合,这种综艺节目大小通吃,老老少少都喜欢看。除了张小好,她真心觉得花时间看明星在电视上做游戏真是疯了。
张小好回来转悠了半天没人发现她,她只好去洗澡,把自己洗的香喷喷地出来,坐在沙发上热情地抛洒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时,也没人理她,终于,等到放广告的时候,舅妈稀奇地叫:‘耗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小好被忽视的程度居然高级成这样,连自己都叹为观止,她诚恳地对大家说:“我后天要回成都了。”她说完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一两个伤感地拥抱,他们都看了一眼张小好正准备讲什么,跑男又开演了,他们快速地把眼光又投在了电视上,刘欣含糊地对她说:“回来时给我带鸭舌。”
“我不回来了。”
“为什么?”听到张小好这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她身上。
“我辞职了,打算回成都了。”张小好打算细细地讲述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难得大家都同时关注她。
只听刘晨大声地嚷嚷:“我还打算让耗子姐给我带绝版的龙珠呢,锦里有个卖绝版日本动漫的玩偶店,不做淘宝店,这么远让我怎么买啊!”
“我刚想吃成都的蜜汁鸭舌。”刘欣嘟囔。
“青花椒早就吃没了哦!”老舅也在叹息。
“成都的豉油真的蛮好的,北京买不到,茴香馅饺子放点豉油好香的。”舅妈跟着唠叨。
张小好的家庭地位就是一名光荣的快递,没人问她为什么要回成都,都惦念着自己的需求,张小好真悲催。
“我回成都寄给你们。”
大家满意地都转过头认真欣赏跑男,发出开心的由衷的笑声。
张小好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她的存在感真是太低了,大概她只有在林声的面前才是最受重视的时候吧!
张小好开始收拾行李,在北京呆了快5个月,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那么多,张小好收了半天,发现箱子怎么也装不下,还有要给剩饭她们和张小南还有爹娘买的东西,张小好只能有些取舍,她把刘欣能用的东西都留了下来。
收拾到半夜,留下的和带走的成正比,张小好坐在床上直喘气,这时门推开了,舅妈探进脑袋很有礼貌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舅妈什么时候敲过门,张小好点头示意。
舅妈进门坐在张小好的身边,拉着张小好的双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好几遍,看的张小好直发毛,不知道舅妈又作什么妖。
“干嘛?”
“我看看你可瘦了。”
“干嘛?”
“我怕你瘦了,你妈按当时你来的斤两找我赔钱。”
“放心吧舅妈,我来的时候我妈没称过我。”张小好特诚恳地给舅妈吃了一颗定心丸。
舅妈的眼神很放松,她拍拍张小好的肩膀:“那你睡吧,明晚我们出去吃饭,欢送你。”
“别用欢字或者我更感动一些。”
舅妈给她一个大白眼,张小好送她到房门口,舅妈拉开门,突然回头很煽情地给了张小好一个大拥抱。
“张小好,你是一个好孩子啊!”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张小好得到的肯定也太突然了,张小好张着嘴巴傻乎乎地问舅妈:“哪里好,说具体点让我骄傲一下。”
“也只有你愿意听我说韩剧的剧情啊!”有时候晚上只有舅妈和张小好在家的时候,舅妈看韩剧张小好陪着看,陪着陪着,舅妈就跟张小好剧透,后面怎样怎样,原来看过了,干嘛还要看得这么认真,不过如此大恩,舅妈必定记在心头。
张小好享受着舅妈的拥抱,来自中老年妇女热烘烘的拥抱,张小好都有点陌生了,她想她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