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蝶音走后的几日沬夏依旧把自己困在房里不肯出去。就连生辰也不肯移开半步。锦桃早起用陆蝶音送来的面粉给她煮了长寿面。哄着她吃了些有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既是容颜有损依旧难掩倾世容貌。锦桃对着镜子痴痴的笑着。
“郡主就是郡主怎样都好看,都是旁人没法比的。”
“你别安慰我了。”沬夏推了推面前的铜镜别过头不在看自己。
“我锦桃可从来不说话的,要是撒谎我就是……就是境地的癞蛤蟆。”
“呵呵。你也歇会吧忙了也早上了。”沬夏被她逗得总算有了点笑容,拿出妆匣的那枚香囊,在手中把玩了一会……
“你来干什么,快滚开。”锦桃少有的如此言语犀利的骂着谁,沬夏将香囊攥在手里起身便出门想要瞧瞧是谁。去见绣梨一身华服披着一件梅红斗篷站在远处的梨树下,白净的面容却是那样陌生。
“锦桃怎么了?”
“郡主回去歇着吧,没事么不知道哪宫的小主走错了地方。”
“郡主?”
“郡主也是你叫的?”
“哼,难道她还不知道璟王府没了?”
“那又怎么样,什么不过是个称呼,叫你一声小主,你还能真的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不成。”锦桃白了绣梨一眼,自从那日坤宁宫一别她在未曾见过绣梨,在沬夏最难过的时候只听说梨贵人如何得宠却也没有见她来瞧过一眼,若当真记得多年情分又怎会如此,既不记得又何必再来……
“我不记得你是谁,你若是路过还请回吧,落玉阁不比别处没什么招待小主的,若是走错了便请锦桃送一送你。也是应该的。”绣梨缓步上前站在她面前,端详了片刻。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呵呵,忘了我是谁?忘了我受了什么样的屈辱?忘了我是怎么看着燕宏芙嫁给奕哥哥的?还是你忘了我是怎么看着你身份贵重从太子妃做到皇后之位,而我却是因为你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我入宫是各自情愿的,你怎么能什么事情都怪在郡主身上?”锦桃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几乎发狂的绣梨,此时的嘴脸那种阴毒与平日里她温柔似水的样子丝毫联系不到一起。
“情愿?你情愿一辈子做人奴婢我可不情愿。”绣梨瞟了一眼她手中的香囊嗤笑道;
“你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咋么还会把它握在手里?你就留在这自欺欺人吧。”锦桃一把扯过绣梨两人便撕扯再一起眼瞧着绣梨寸长的指甲狠狠的扣着锦桃的手背她一时情急便你狠狠的推了绣梨一把眼瞧着绣梨跌倒在地上,却连忙护住锦桃冷眼瞧着她。
“哼。”绣梨嗤笑一声径自起身便头也不回的默默离开了。
“你没事吧。”
“奴婢能有什么事儿,倒是郡主有没有伤着您?绣梨如今变得跟疯狗一样,真是不可理喻。”
“也许她觉得是咱们不可理喻吧。她心里有她的怨念只是她怨错了人。”
沬夏无奈的笑笑拉着锦桃转身想回内殿,却发现手里的香囊不见了,在地上找了许久也不见踪影。
“郡主找什么呢?”
“你可看见我手里的香囊了么?”
“才刚不还在您手里头攥着么?怕是刚才与绣梨拉扯掉在哪儿了。奴婢给您找找。”
“不必了……”
沬夏皱着眉头,香囊那桃花色鲜艳极了在雪地上一眼便能瞧见,可找了这么久也找不到可见是被绣梨拿走了……可她拿呢个香囊能做什么呢?
以往沬夏生辰皇上总会陪着她,除了各宫朝贺与宫宴外,宏启总会想着法子给她些惊喜的。可今年只有落玉阁清清冷冷的三人。樱纤与锦桃围住沬夏三个人围在一起也能暖和些。她握住樱纤与锦桃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浅浅的笑着眼里却泛着泪光。
“这是我长这么大最好的礼物了。有你们,在这个时候还肯跟着我……”
“小主哪的话儿,奴婢得太皇太后所救,苏家便是奴婢得恩人,更何况小主赐名恩同再造。”
“奴婢是跟着郡主一起长大的。郡主在哪奴婢就在哪。”
三人看着窗外昏暗的院落与殿内空旷的装饰虽各有感慨却也没人再说一句丧气话,这还是皇宫,只要人在这,身处何地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锦桃,将局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明年你也是双十年华了,再不嫁可就是老姑娘了。过些日子我求音姐姐要了你去她那,姐姐已是贵妃能给你们做主的。”
“郡主说什么呢。奴婢一辈子都跟着郡主。”锦桃靠着沬夏的胳膊撒娇的笑道。
“在这宫里头能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还在难得,你若不珍惜小心被别人抢走了去……”
“若真有人能抢得走,那便不是我的……不要也罢。”
三人说说笑笑,清脆的笑声顺着漆黑的内殿传到外头……
“皇上不进去瞧瞧么?”宏启与将局站在院落中月光洒在他二人身上散着幽冷的薄光。
“不必了。”皇上看了片刻环顾着落玉阁院中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透这简陋清冷,这偏僻的宫殿与冷宫怕是无异了吧。
“去冷宫。”
“皇……”
“诺。”将局方才想拦着可转移想冷宫除了立人便是先皇太妃,也再无旁人能让皇上想起了吧……
冷宫之中园中的枯草上覆着白雪,最高的草都快及将局的小腿了。立人穿着破旧的青灰夹袄,站在数个容颜残败且有些神智不清的女子中间,唱着那段贵妃醉酒。
这的女子不否如同那杨贵妃一般,谁没有得宠过,谁没有风光过?不过是栽在别人的全套之中在这冷宫永不见天日罢了……就如同杨贵妃,受唐皇宠爱一生最后却在马嵬坡惨死芳魂永逝……
“咳咳……”将局轻咳了两声立人才发觉皇上站在身后,顿时跪在宏启脚下抱着宏启的龙靴便忍不住落下泪来,还没开口便弹开身子在自己身上扑了扑灰尘杂草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皇上怎么来这儿了?这地方……这地方这。大统领也不劝着点。”
“皇上有心,微臣何必劝。”
“朕来瞧瞧你。在冷宫可还习惯。”
“……”立人之低着头半天不肯言语。
“皇上问你话呢,怎的在这儿呆傻了不成。”
“你才呆傻呢?奴才说不习惯便是藐视皇上恩德,皇上叫奴才去哪奴才都心甘情愿,奴才若说习惯,怕皇上就此将奴才留在这,那……那奴才就再也见不着皇上了。”
“呵呵,就你机灵。委屈你些日子,朕早晚会叫你回来伺候的。”
“谢皇上隆恩。”
宏启往前走了几步远离了身后的先皇妃嫔,立人紧跟其后二人耳语两句便各自散开。
“太后来瞧过宋太妃,也不过是在冷宫外瞧瞧不曾进来过。”
“可有什么嘱咐么?”
“倒是说了奴才即在皇上跟前办事不利便在冷宫好好效力。”
“……”宏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就多委屈你些时日吧。”说着宏启便渡步而出立人低着头恭候也为说什么恭送的话,看得将局一头雾水。
“皇上,微臣……”
“你想问朕立人的事儿。还是落玉阁的事儿。”
“微臣不敢问。”
“呵呵,你说是不敢可你心里闷着呢。”皇上沉默了半晌辗转走到御花园便在千鲤池的石栏豁口处停下离脚步。
“这冰上看着风平浪静不起波澜,可这冰下却是凶涛骇浪。朕这前朝后宫也是一般。”
“皇上,就算皇上怪罪微臣也要说,苏大将军一心护国皇上为何……”
“就是因为他一心护国朕才削藩保命,谈没有兵权苏家没有藩王之位,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才不会对着他放冷箭。朕也是在保全宏芙。保全苏家。”
“哦……哦……哦……”将局哦哦哦的嘴巴张的老大。
“那皇上是相信落玉阁小主的,废后也是在保全她。”
“你越来越放肆了,敢揣测真的心意。”宏启冷冷的笑着,她在落玉阁被宫中之人遗忘是最好不过的。也是最安全不过的。
“回养心殿吧。今日朕与你说的话儿真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微臣知道。”
月色皎洁,十五未过各宫之中依旧热闹非凡,透着浓重的佳节氛围。徐瑾瑜在宫中也睡得及晚不是找姚媚雪闲话便是自己在园中逛逛。翌日清晨姚媚雪刚到绣梨便在殿外求见,徐瑾瑜凤眉微拧。
“这么早她过来干什么。”
“许是有什么新鲜玩应要送给娘娘呢。”
“哼凭她再怎么的脸,难道她有的本宫没有不成。”
“娘娘不如叫她进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打发走便是了。”
“叫她进来吧。”
绣梨入内便对着徐瑾瑜与姚媚雪行了大礼规规矩矩的跪着知道徐瑾瑜慵懒的示意她起来。
“奴婢今日来是有一礼要送与娘娘。”
说着绣梨从袖中取出沬夏的香囊递给眉儿,徐瑾瑜接过香囊的反复的看了看。
“且不说这香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算有你送本宫一个破旧的香囊是什么意思呢?”
“娘娘不觉得眼熟么?”
徐瑾瑜瞟了绣梨一眼又盯着香囊看了半晌,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过了半晌似是猛地想起什么似得。身子坐的直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