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也听说了?”徐瑾瑜听着宏启冰冷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幸而宁王经过救了她若不然可真是平添了一抹冤魂了。不过这也怨不得念妃,臣妾可听说那宫女一下犯上目无尊卑就是念妃责罚的有些重了。”
“责罚宫女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儿,皇贵妃看着办就是。”
徐瑾瑜面上一喜道……
“对了朕方才拟了晋封六宫的旨意皇贵妃看过若是觉得没有异议便于除夕过后行册封礼吧。
徐瑾瑜接过贾平递过来的圣旨端详了半天。
淑妃晋封淑贵妃、慕贵嫔晋慕妃、念妃晋贤妃、惜贵嫔晋惜昭仪、姚婕妤晋玉贵嫔、梁美人晋梁嫔、梨才人晋贵人、景嫔晋庆婕妤、
刘美人晋佳贵人……可这诏书之中除了行将就木的德曦夫人,早被厌弃的苏更衣之外唯独没有徐瑾瑜,那一封晋封她为皇后的诏书……
“是该好好晋晋众姐妹的位分了臣妾觉得甚好。”
“对啦,岭南饥荒,朕拨了十万两白银赈灾,可苏奕居然推脱不肯前往,朕虽罚了他可终究不是办法,朕想瑾珩也该好好历练历练不如派他前去,一来他去赈灾朕最放心不过,二来也是时候让瑾珩有个立功的机会。朕晋他官位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皇上最疼瑾珩了。”徐瑾瑜笑的妩媚。靠在宏启的肩上。一桌子膳食二人几乎没有动过。敬事房的小陵子还未走上长阶便被贾平拦了回去。
过了几日内务府的姜总管亲去承乾宫请示徐瑾瑜今年除夕各宫用度赏赐一事。徐瑾瑜一一交代了,临了姜总管犹豫了半晌开口道;
“皇贵妃娘娘,奴才有一事请皇贵妃娘娘示意。”
“哦?总管请说。”
“落玉阁常年荒诞,如今住了为苏更衣……”
“既然常年荒废姜总管何必在意呢。这宫里繁华似锦的地方可多了。”
姜勤转了转眸子,笑盈盈的道;
“奴才一时愚钝些皇贵妃娘娘教导。”
“下去吧。”
“诺。”姜勤是极会见风使舵的人,翌日便停了落玉阁一切供奉,只给些宫女的用度,落玉阁没有太监,一时间樱纤与锦桃便十分辛苦。
“屋子原有的灰炭已经是勉强点着了,现在连灰炭都不给了,这不是想要咱们的命么。”锦桃摔了手中的树枝一屁股坐在青砖石阶上抱怨道。
“你这样唉声叹气也没办法,到了今日,咱们也不能去求淑妃与景小主,小主这失忆便是不想在于落玉阁外的人有任何牵扯。”
“姑姑是说,郡主没哟失忆。”
“姑奶奶你小点声。”樱纤上前捂住锦桃的嘴小声道。
“这地方荒僻的很,院子里树上的雪都没人打理,宫门口更是,怕什么,若真能把皇上喊过来我天天站这儿喊。”
“快别说了,一会整理整理膳食,小主进来愈发瘦了。”
“锦桃。”将局提着一捆枯树枝抱着一个小灰布包袱,迈着大步款款而来一路走过树上的积雪落了一身。
锦桃踮着脚拍了拍将局肩上的积雪甜甜的笑着。
“将大统领。”
“樱姑姑这包袱里是些干粮。先送来这些,等过些日子我再过来。”将局把灰布包袱递给樱纤里头不过是些馒头,可对樱纤她们现在的处境来说也实在是难得了,本来送来的吃食便是连奴才都不如的,沬夏又惦记着她们自己也省着不肯吃,本就病着如今更是清瘦了。
“多谢将大统领。”
“举手之劳谢什么。”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这个处境,旁人怕是躲都躲不过来呢。”
“我是个粗人,对谁好凭咱的心就是了。”将局说着看着锦桃傻傻的笑着。
“大统领稍等一会。”锦桃说着便急匆匆的跑进内殿,见沬夏睡着便蹑手蹑脚的拿了个包袱又跑了出去,直直塞进将局怀里,羞红的小脸看了他一眼,又跺着脚背过身去,又羞得跑到一旁的树下。
“这是……”
“咱们这没什么好东西,锦桃念着大统领,省下做冬衣的料子给大统领做了一双棉靴。虽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可锦桃的手艺是不错的。”樱纤温和的笑着,锦桃对将局的情意若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好着呢。”将局紧紧的抱着包袱,憨傻的笑着。
“我还要回去当差,马上到年下了,淑妃备了些过年的东西,过些日子稍晚些我再来。”
“淑妃娘娘还记挂我们小主,那就有劳大统领了。”
“说这些干什么。”
“只是大统领还是珍重自身,立公公已经被我们连累,只怕……”
“我不过是武将,粗人一个。樱姑姑在下告退了。”樱纤轻轻地福了福身子,拿着一包干粮便转身朝殿内走去。落玉阁虽小又荒凉可还算僻静雅致,三人在这至少觉得宽心许多。
明启三年农历腊月二十九,徐瑾瑜早早的就封赏了六宫妃嫔,众人谢恩之余也都纷纷前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借着这个空子陆蝶音嘱托将局让落玉阁的侍卫送了些炭火,冬衣与一些平常的吃食。沬夏依旧安静极了,有时带着落寞的神情一坐便道天亮。
大年三十那一夜,宫里的丝竹之声四起,从太和殿悠悠杨扬传遍后宫每一个角落。
永安即将生产挺着硕大的肚子,由着苏奕小心翼翼的扶着,缓缓落座。
徐瑾瑜坐在宏启身旁那个位置上,盛装出席,浑身上下全是按着皇后礼仪制的礼服。妆容更是精致极力。对着下座的众人萦萦的笑着。
“今年宫宴皇贵妃娘娘可是有心了,这样奢靡可还是头一回。”陆蝶音一身杏色团花锦衣。落座在上位,一手抱着绾月一手剥了一颗蜜桔衔了一小半递进绾月的小嘴里。
“皇贵妃娘娘体恤六宫,体恤咱们姐妹,又重视这合宫团员的大日子,自然是要隆重些的。”姚媚雪头上的七巧玲珑发钗随着殿内的烛光摇曳生辉,回首间清脆的声音久久回荡。徐瑾瑜看了一眼那发钗,续了一抹的笑意,可心里却如同堵了一颗石闷得难受。
“今年的梅花开的可真好。”宏启望着殿内的株株红梅,不经的想起了她,她说过她最不喜梅花的……这如今梅花盛放,就算不喜也得喜欢。
“皇上,今年的梅花开的正好,臣妾特命人折了些放在殿内,也免了在外赏梅的风雪之苦。”
“皇贵妃有心了。”徐韵轻声咳了一声,徐瑾瑜便击着双手,一时间殿内歌声婉转清丽。一女子蓝色水袖,白色束腰罗群如松枝上的清雪。静湖中的沉冰。舞姿摇曳曼丽。身段轻盈柔美。宏启静静的品着面前的陈酿,可当那女子转过脸时他便觉得心跳似乎停了一般。他眯着双眼,注视着那女子一颦一笑,好像当年的她……
“这女子是哪来的?”
“梨才人难道不觉得这女子眼熟?”
“梁美人说笑了,嫔妾从来没见过她。”
“就没见过她不要紧,梨才人还是奴婢的时候伺候的那个人是不是跟她很像呀。”梁慧蓉把奴婢两个字咬的死死的,绣梨一直有恩宠,可她也并非什么也没听说,贾平来跟皇贵妃回话的时候便知道的,每夜皇上召幸与她也并未行云雨。可见当日纳她为妃不过是与落玉阁那位置气罢了。
可梁慧蓉这么一说坐的近的小主们便纷纷议论起来。可宋挚念却面色如常,那日她的簪子刺中她的眉心。那样的力道怎可能半分疤痕都不留呢,这个人也不过只是像她罢了。
“……”一舞结束众人便要行礼退下,宏启却开口留下了那名女子。
徐瑾瑜目光阴沉的扫过女子的脸才恍然大悟……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命恐污圣听。”那女子低低的垂着头小声道;
“还是个懂规矩的,贾平好好赏赐。”
“奴婢谢过皇贵妃娘娘。”
“都退……”
“朕问你叫什么名字。”徐瑾瑜的话才说了一般便被生生折了回去。
“云静雨。”
“云静雨?抬起头来。”云静雨怯生生的抬着头,对上宏启那双写满思念的痴迷的双眸。
“恭喜皇兄。”永安起来福了福身子。似是有些嘲弄的语气道了声恭喜。
这个女子不过是眼睛有几分像她,皇上便如获至宝一样的眼神,可她正在落玉阁,他又何曾取瞧过一眼。这样的替代也算是钟情么?
“母后,儿臣身子重有些乏了。请母后恩准儿臣先行告退。”
“你即将临盆是不该这样熬着,正好哀家也乏了。”徐韵起身扶着知琴的手。对着徐瑾瑜缓缓的摇了摇头。便通永安一起离开了。
“臣妾也恭喜皇上,除夕之夜觅得佳人真真是喜上添喜。”
“皇上觉得封为美人可好?”宏启沉默良久道。
“不过是舞姬皇贵妃不宜太过抬举封为娘子随朕左右伺候吧。”宏启一句话刚落众人无不变了脸色却又只能跟着徐瑾瑜一般阴沉着脸。陆蝶音怀了的绾月更似是看准了时候一般呀呀的喊了一声“父皇。”虽说的不甚清晰,却也实在惹人怜爱。景娆在一旁透着肃黎。肃黎却看着宏启迟迟不肯开口。
“皇上瞧公主喊父皇呢。”
宏启沉着眸子看着水嫩柔软的小人小手揉着双眼。
“公主想必是困了,臣妾先带公主回去了。”众人跟着附和这便一一各自回宫了。宏启与苏奕不知吵了什么变不欢而散了。
而宏启依照皇后惯例宿在了承乾宫,徐瑾瑜就依靠在他的臂弯处回忆着儿时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