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破
郑惜春回味着陆蝶音的话,久久不能平覆,她知道后宫生存艰难,争斗不断,他物没有想到是这般不易,念妃失了孩子久久不孕,皇后被废了后位,被最亲近的侍婢出卖,顾倾颜丧了性命,现在是她自己……她不敢思想下去拼命地摇摇脑袋。紧了紧披风。
“冰儿走快些,这黑,我有些怕。”
“小主刚受了惊吓才会这般,回宫就没事了。”
“恩……”
宫中的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般不胫而走,可沬夏知道这件事已是数日之后。思女心切怎的也不顾樱纤与锦桃劝阻,一个人便偷偷的跑出了落玉阁要去陆蝶音那探望绾月。因着位分地位生活的如同宫女无异沬夏一身粗布衣裙处在寒风之中格外显得格外单薄。
“快点走呀,皇上答应我今天叫宁王入宫陪我赏梅的。你再不快点可要当误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小点声,这在深宫之中,你私自见亲王可是要命的罪呀。”
“谁说是私自,是皇上应允的。”沬夏停了片刻,听着声音便也猜的七七八八,除了靳可岚谁还有这般清澈清透的声音与性子,就如同刚入宫时的她与陆蝶音。
沬夏脚步匆匆,迎着风雪只能将头低低的垂着,她也想避开靳可岚与宁王,不知道如今再见宁王是否还会认得她。
“哎呀,哪个宫里的贱婢,这样不长眼睛,冲撞了念妃娘娘你担待得起么。”沬夏只觉得撞到了谁本是一惊抬头见,却对上一样错愕的眼神。
“苏……苏沬夏。”
“……”沬夏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了念妃娘娘还不行礼。”
“念妃娘娘万福。”沬夏微微福了福身子柔声道。
“华羽,可能皇后,哦不,苏更衣还不习惯宫中规矩,你好好教教她,奴婢该怎么跟主子行礼。”
“诺。”华羽上前便对着沬夏的小腿狠狠的踢了一脚沬夏只觉得吃疼腿便弯了下去重重的跪在一层薄雪的青石地砖上。磕的生疼,嘴里却还柔声道;
“念妃娘娘万福。”
“有几分样子了,可怎么瞧着苏更衣有些不情愿呢。”
“我没有。”
华羽上前便对着沬夏的脸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御花园回荡许久。
“娘娘面前你也配称我。”
沬夏也并未理会脸上火辣辣的疼,抬着头看着宋挚念。
“念妃娘娘想听我如何自称?嫔妾?贱妾?亦或是奴婢?娘娘想听什么只管说。我说给您听便是,只是听完罚完请念妃娘娘放行。”
“本宫不想听,不想听你说话,不想再见到你这个人。就是不想你在活在这世上。”
宋挚念红着眼睛狠狠的瞪着沬夏。
“那娘娘便好好想,好好祈祷上苍,让我早日消失在这世上。”
“苏沬夏,凭什么你拥有那么多?高贵的出身,一国之母的位分,还有孩子,就是到了如今你害死了顾倾颜,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是安然无恙的呆在宫里。凭什么?”宋挚念失控的怒吼着,她也丝毫没有压抑的打算。一步一步的逼近沬夏。
“我没有害你的孩子,更没有害过顾倾颜,我没有害过宫里的任何人,你非要把你失子之痛算在我的头上我也没有办法。”沬夏焦急的超前看着,她从未觉皇宫这样大,翊坤宫这么远。
“你要去翊坤宫?想看绾月公主?哼。”宋挚念一声嗤笑。
用力的扯住苏沬夏的手臂。
“宫里上下谁不知道太后的猫只与你亲近。旁人是一概不理的,就连皇上与皇贵妃也例外,我被它吓到小产难道不是你还有别人?”
“就凭这你就怨怼我这么多年?你受了惊吓小产我也无能为力。”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不争气了?”宋挚念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沬夏华羽带着两名宫女退到一旁静静的不出任何声音。
“孩子。”宋挚念仰着脸颊对着天喊道。
“母妃今天就给你报仇。”说罢便拔下鬓上的一支金翅翎羽钗狠狠的刺向沬夏,她也来不及躲闪便正中沬夏眉心,狠狠的刺了下去。沬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想扯住宋挚念的银狐披风却只是空空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脚下重心不稳便落入一旁的莲花池,一声冰裂的声音沬夏的身子便将薄薄的冰面击破,沉入莲花池中。
“娘娘……娘娘这可怎么办呀娘娘。有人落水了。”
宋挚念楞楞的看着安静的冰面,有一丝不知所措,湖水极寒,苏沬夏怕是不会水的吧。不她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
“喊什么。”宋挚念吼道一旁的宫女被吓得不敢出声。
“娘娘,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更衣呀。就是个奴婢死了也不好交代呀。”
“怕什么,顾倾颜不也是这么淹死的。”
“娘娘。”华羽看着宋挚念阴毒的目光有一丝不寒而栗,竟不知从何劝起,一旁的灵雨越想越觉得怕,便转身跑开,边跑边喊着。
“快来人呀,苏更衣落水了。快来人那。”
可冬日里的御花园却人迹罕见唯有不远处的靳可岚与宏夙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喊着什么。
“怎么宫里的人都这么爱落水呀。这大冬天的。”
“谁?你听,她喊得是谁落水了?”
“苏更衣,更衣是个什么位分,苏更衣……”靳可岚小声嘟囔着宏夙却早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哎,王爷你等等我呀。”靳可岚小跑着勉强的追上宏夙。却看见宋挚念慌张的站在岸边。
“是不是沬夏?”
“五王爷。”宋挚念目光发散,不可置信的看着宏夙,还有他身后的靳可岚。
寒冬腊月的他们怎么会在御花园出现?
宏夙解下大氅直接跳进冰湖里,寻找着沬夏的身影。心里不断念叨着上苍保佑,老天保佑……过了半晌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宏夙浮上水面,呼了口气。靳可岚焦急的喊道;
“王爷你快上来呀,这湖水极寒,侍卫一会就到,不防等他们到了在救人呀。”
湖水极寒……宏夙心头像被钝物重击一般,闷闷的疼,压抑的说不出话来,三年前他从慧心亭把她就上来的时候,她是多么惊恐的紧紧的攥着他的袍子不肯放手。再这样冰寒的水中她一定怕极了。宏夙一头有扎进水中,极力的想看见沬夏的身影。
摸索了许久却被脚下软软的身子拌着。
“夏儿。”宏夙忙俯身近前拦腰将她揽在怀里,可沬夏却紧紧的闭着眼睛。额头上的伤还在渗着血迹。
宏夙对着沬夏的唇缓缓的渡气努力的向上游着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直到他们上岸,禁军侍卫才赶了过来。靳可岚忙拿过大氅披在宏夙的身上,却被他一把扯下来裹住沬夏。
靳可岚低头看了看惊生喊道。
“苏皇后。”
“岚妃妹妹,皇上已经废后,宫中只有皇贵妃为尊。”宋挚念紧紧地攥着拳头双眸卒了毒一般。
“废后不也是皇后么,皇上有没有立旁人为皇后。”
“快请太医,快去找景河。”宏夙阴毒的目光想要吞噬宋挚念一般。声音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千百仗下的冰潭死水。
“哦哦对。我记得这离储秀宫不远,在这外头冰天雪地的不是办法,你身上还湿着……”靳可岚话音未落宏夙便打横抱起沬夏朝着储秀宫的方向走去。刚到宫门便听见肃黎呜呜的哭声。和景娆温柔的安抚。不由得心酸楚,他以为皇上会百般呵护她的。就如自己对她一般。可她却成了如今的模样。宏夙也为管什么规矩,直直的奔着内殿,小波子看见沬夏浑身湿漉漉的惊得大喊。
“小主……小主。”景娆还未出门,宏夙便抱着沬夏入了内殿,将她放在景娆的床榻上。扯过被子就盖了起来。景娆的心随着沬夏额头上的血迹和脸上的巴掌印狠狠的揪在一起。哭声道;
“这是怎么了?”
“岚妃娘娘,还得麻烦您去请皇上过来。王爷这是臣妾内阁,沬夏又有伤在身,天寒地冻的也该给她换身衣裳,王爷在这怕是不合适。”
“我这就出去,有劳了。”宏夙转身之际目光依旧停在沬夏身上久久不肯离去。
景娆忙带着宫女将沬夏的衣裳脱了下来,却顿时泪流满面。
她膝盖上的淤青,背上的淤青,额头的血痕身上细小的伤痕在她如脂如玉的肌肤上显着触目惊心。
不是安安静静的么,不是说了咱们都不再见面各自安好的么,可怎么数月未见再见面你却成了这个样子……淑妃若是知道,还不一定心痛成什么样子呢?
靳可岚去请宏启,可宏启却推脱着只说派太医去看便是。贾平阴阴的笑着,应了一声便如此回了靳可岚。
“宫里头若什么人都劳烦皇上去瞧,那还得了。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怕是没这个功夫。”
“你可回了皇上是谁?”靳可岚瞪着贾平。
“奴才不敢隐瞒。”
“你起来我要见皇上。”
“岚妃娘娘请回吧。御书房处理朝政的地方,皇贵妃娘娘无召亦不可入内。”
靳可岚咬着牙,急急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