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沛一愣，看着欧扬的眼神无疑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欧扬似乎也并不在意，“反正他们两个都那么爱你，那死在爱人手里，也不算遗憾了吧。”说完他把手里的枪交给后面的下属，“我会在监控室里看着你们的。”
约摸着欧扬离开，到了监控室以后，林沛沛身后的人才把枪放在她的腿上，然后转身离开，并且关上了门。
林沛沛的轮椅被固定在地面上，身体也被固定在轮椅上，除了拿着枪的一只手可以动以外，基本上没办法再移动身体。
她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枪，一时有点恍惚。
让她在天言律和楚锦夜之间做选择，如果只是选一个出来共度余生的话，她相信她自己能很容易的选出来。
可是如果选择一个人活下来，这比让她自杀都难。
似乎是想到了林沛沛可能的打算，房间的扩音器里突然传来欧扬的声音，“沛沛，我知道，你可能是宁愿自杀都不愿意杀死他们两个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死了，他们两个一个都走不出去，而且还可能会有别人来给你陪葬。”
林沛沛抬起头，看向监视器的方向，欧扬其实还是很了解她的，至少她刚刚想到了什么，他心里是明白的。
她轻轻蹙了蹙眉头，看着监控器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锦夜看着林沛沛，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明白，无论如何，林沛沛都不可能对他开枪，他其实很害怕，林沛沛现在会一枪打死天言律，但是离开这里之后，她又会追随天言律而去。
留下他一个人，即便是把汤圆给他照顾，她也会放心。
可是那样留他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现在即便是他不和林沛沛在一起，至少他知道林沛沛活着，而且活得很好，那也就足够了。
但是他现在又不能说话，不管他说什么，可能都会影响到林沛沛心里自己的判断，或许现在也该让林沛沛好好的思索一下，至少林沛沛还没有举起枪，让她好好想想，对于她以后和天言律在一起的生活，也会有好处。
越是不舍得，才越会珍惜。
林沛沛从监视器上收回目光，随即便看向楚锦夜，目光相迎，对视了很久，她从楚锦夜的目光中读懂了他的意思，可是她怎么可能会杀他呢？如果没有他，她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况且，楚倩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后她又该怎么面对楚倩？
还有汤圆，楚锦夜对他们一直都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林沛沛又转眼看向天言律，之前他也是在看着她，但是在她的目光转向他的那一刻，他突然避开了她的目光，然后微微低下了头。
天言律其实很害怕，如果为了林沛沛，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是他害怕让林沛沛在这样的时候做选择。
他知道林沛沛可能会选择自己，但是再想到她选择自己的原因是为了让楚锦夜活下去，他心里就莫名的难受。其实他知道，在林沛沛的心里，他可能远远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害怕林沛沛会因为别人舍弃自己。
所以他不敢去看林沛沛，他怕在她的目光中看到歉意。
迟迟不见天言律抬头，林沛沛大概也猜到了天言律心里在想什么，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手枪。
“沛沛，真的那么难决定吗？”扩音器里又传来欧扬的声音。
楚锦夜似乎终于忍无可忍，“欧扬，你真的太过分了，你这么为难一个你曾经喜欢过、爱过的女人，难道你自己心里会好受？”
“不一定会好受，但是你们的表情，却让我很受用。”扩音器里传来的欧扬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他顿了顿又道，“这样僵持下去，还不知道会僵持到什么时候，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不如就十分钟吧，十分钟之内，沛沛你如果不能做决定，那就让他们两个都留下，程式什么的，我也不要了，能看到这样一场戏我已经很满足了。”
欧扬也知道，林沛沛私下和他见面，重墨那边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所以他不能再拖延时间，不然给了重墨查到这里的机会，就真的什么都做不成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他们都是做过杀手的人，对时间也格外的敏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沛沛心里像是有着一个沙漏，只是沙漏上半部分的沙子越来越少……
约摸着还剩下两分钟的时候，林沛沛终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枪，在手上转了一圈，她似乎很久没有碰过手枪了，“其实……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不过今天不管是你们当中的谁没能走出这里，我都不会苟活……”
“沛沛！”天言律突然开了口，“不管我们两个谁死了，都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还有汤圆，汤圆还小，需要有你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说完天言律转头看了楚锦夜一眼，他的眼神楚锦夜明白，是说如果楚锦夜和林沛沛离开了这里，让他一定要看好林沛沛，不要让她做傻事，然后好好照顾她。
楚锦夜微微点头，当然也传递给了天言律同样的信息。
林沛沛举起手枪，慢慢地抬起来。
枪口对着天言律的胸口。
天言律淡淡一笑，他就知道，她还是会选择他。
这也不意外，况且之前林沛沛住院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把心脏移植给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打算，现在只不过是换另外一种方式而已。
“沛沛……”楚锦夜突然开口，“你别……”
“锦夜，这是最好的结局。”林沛沛吸了一口气，手指扣在扳机上。
“沛沛。”欧扬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来，“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你瞄准的位置，和当年打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只要能够及时抢救，还是能留下一条命的，所以不要瞄准胸口，直接打头。”
欧扬的声音冰冷不带着一丝感情。
也正是听了欧扬这样的话，林沛沛的手指突然有些轻微的颤抖，她本来以为，一枪打过去，天言律可以诈死，只要他们离开之后，能马上联系到重墨，或许天言律还有救，可是她忘了，当年第一个用这种办法脱身的人，是欧扬，没有人比欧扬更熟悉了。
她的脸色微变。
天言律也看出了她的脸色变化，明白是被欧扬戳破了计划。
林沛沛的胳膊慢慢抬高，慢慢地瞄向天言律的眉心。
尽管房间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可是天言律和楚锦夜都还是看见了林沛沛颤抖的手。
天言律抿了抿唇，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沛沛，其实……”其实那天从酒吧出来，他是想要回去给她道歉的，不管左司辰和重墨的建议是不是管用，但是至少他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一个女人好，有时候他觉得，是不是事事都顺着林沛沛的心意，她就会开心一点。
所以他没有想过，林沛沛说出来的可能是违心的话。
他那时候就想马上回去，跟林沛沛道歉，补上生日礼物，甚至……求婚。
他见过林沛沛穿婚纱的样子，可是他很希望林沛沛能够为他穿一次婚纱……
可是这些话，现在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么？说出来只会让林沛沛更加为难，不如让她狠下心来，赶紧解决这件事。
“我希望，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不需要你陪着躺在坟墓里，那不是我想给你的。”顺着天言律顿了顿，“欧扬，你最好说话算话，做了那么久的兄弟，我相信你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放心，说了只留下一个，就不会食言。”欧扬的声音依旧平静。
“那就最好了。”天言律看着林沛沛，他很舍不得，毕竟……以后他都会再也见不到他，他其实很想再抱抱她。
曾经他以为林沛沛离开了的时候，疼得撕心裂肺，不知道林沛沛以后会如何，会不会也那么难过，他其实不想让她体会那样的感觉，可是现在也无能为力了。
“沛沛……对不起。”天言律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他本以为重墨是可以及时赶来的，可是他可能低估了欧扬。
林沛沛又看了看天言律，微微抿了抿唇。
“时间到了。”欧扬又适时的提醒。
楚锦夜转头看向监视器，眸光中充满了恨意，假如他真的有机会离开这里，他绝对不会让欧扬好过！
欧扬自然也从屏幕上看到了楚锦夜的目光，但是他却并不是很在意。
林沛沛再次吸了一口气，死死地咬住嘴唇，就这样吧，是她没有想到欧扬会这样，本以为欧扬不过是为了要程式，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或许他真的是很记恨她和天言律在一起的事情，只是无论如何，今天离开这里之后，她也不会一个人活下去，想着林沛沛也闭上了眼睛，然后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