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沛也微微沉默了一会，其实伊丽莎白和欧杰都对她很好，两个人也很开明，尤其是伊丽莎白，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丝毫没有和长辈在一起的压力，就像是朋友相处一样。
“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欧子辰开口道，“我妈妈应该给你讲过不少我小时候的糗事。”
“嗯。”林沛沛点点头，“你说的对，她说你小时候不想训练，就爬到一颗树上，躲在树叶里，大家找了你一天都找不到，最后找到你是因为你在上面呆了太久，尿裤子了，还偏赶上你爸爸经过树下，尿到了他身上。”
欧子辰的脸色窘迫起来，他是猜到伊丽莎白会和林沛沛说一些事情，可是他没想到伊丽莎白会连这种事都说出来。
“我是不喜欢训练，可是每天都被我爸爸逼着，他又那么严厉，动手打人丝毫不含糊，我在那颗树上，本来就已经忍不住了，看着他走过来，还以为他发现我了，一紧张就没忍住。”欧子辰翻了翻白眼。
“那后来呢？”林沛沛问道。
“后来还能怎么样，被罚得好惨。”想到以前被欧杰折磨得时候，欧子辰还是忍不住一身冷汗，虽然现在也知道，欧杰是为了他好，如果不是那时候的魔鬼训练，他现在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你呢，有被罚过么？”
“怎么会没有？”林沛沛转头看向窗外，“我不敢杀人，我害怕血，小时候我亲眼见到父母被害，所以特别害怕鲜血。前些年还好，只是体能锻炼，学格斗术，还有那些知识，后来猎人就开始让我们自相残杀。”
“我们被送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当时一共有一百个人，男女各五十，五人一组，随机分成二十个小队，猎人也说了，每一队的队伍编制都是五个人，可以少，但是不能多。如果队伍里有人死去，也可以加入新的队友。但是最后离开小岛的，只能有五十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杀人，虽然以前也知道自己学的都是杀人的本事，但是都没有实践过。我不敢下手，拖累了整个队伍，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是队伍的累赘，其实他们第一个选择就是杀了这个累赘，这样不仅可以占去一个死亡名额，又可以保证没人拖累自己。”
“不过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动手去杀别人。我也以为我就会那样死掉，后来有人救了我。”
自从离开杀手组织之后，这些事林沛沛都很少再去回忆，其实她也不愿意再想起来，她有时候甚至希望那些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有人救了你？”欧子辰皱起眉头。
“对，你也认识他，就是楚锦夜。”林沛沛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其实想想，那时候是很不公平的，因为我们那些人之间，都有着年龄的差距，比如楚锦夜就比我大五岁，我十三岁，他十八。十三岁对于外面的这些人来说，不过是个孩子。”
“的确不公平。”欧子辰开口道，“那几岁的差距，在体力上是可以很明显的体现出来的。”
“不过当时的平均年龄应该是十六岁左右，我应该算是比较小的那个。”林沛沛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救你？”欧子辰还是对这个原因比较好奇。
“其实后来我也问过锦夜，用他的话说，想救就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锦夜救了我，他们的队伍里就多了一个人，不过锦夜也是独行惯了，所以就和他们队伍拆了伙，于是我们的队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欧子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楚锦夜，那个男人狠名在外，不过好在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敢兴趣，什么都不争，也什么都不想要，所以也和别人没什么冲突，不然他也绝对会是天言律和雷克斯的劲敌。如果单独对上楚锦夜，他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锦夜救了我之后，就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然后问我疼不疼，我看着他不说话，然后他说我要是死了，那也是我自找的。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他还是一直都在照顾我，对于他来说，这个任务无疑加重不少了。我们最后碰到的一个人，就是那个最先提议要杀死我的人。”
“其实锦夜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他，不过他没有，只是抓住他，扔到我面前，让我杀了他。我拿着刀，迟迟不敢动手，我也明明知道，这个人是要杀死自己的，自己应该可以狠下心来，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最后还是锦夜动的手。”
“那个人死前还在嘲笑我懦弱，他说锦夜能保护我一时，保护不了我一世。我也明白他说的话，不过后来有锦夜在我身边，我的确双手都没有沾过血腥。直到三年以后，锦夜和猎人出去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只有猎人一个人，他说锦夜死了。”
“我真的是痛哭了一场，直到后来再见到他，我才知道他没死，而是去了黑暗帝国。”
欧子辰微微皱起眉头，他以前并不清楚训练杀手的事情，不过自从他接手克莫拉之后，训练杀手也成为了其中的一项任务，他虽然不会亲自训练，但是偶尔也会去训练场，也会了解训练的细节。
训练杀手的时候，对于男杀手还好，不过女杀手却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清白上，就很难幸免，长相和身材好的女杀手，不仅会有教官对她们下手，就连其他的男杀手也会趁机揩油。
如果女杀手没能力反抗，也就只能逆来顺受，能反抗的那些，就算是杀了人，在训练场里也是常见的，也不会有人追究什么责任。
甚至于有一些女杀手，也会用身体去讨好教官。
所以他第一次见到林沛沛的时候，和林沛沛之间有那些暧昧的行为，也并没有多心，毕竟这都是女杀手必备的一课，也是女杀手比男杀手有优势的地方，女杀手是可以用身体去引诱目标的。
“那你和楚锦夜……”欧子辰忍不住问道，像是在杀手组织里这样搭档的男女，一般也都会是那种关系。
“他对我来说，就像是兄长一样，我觉得他对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们俩之间，完全牵扯不到男女感情。”林沛沛转头看着欧子辰，她也知道欧子辰想要问什么，“锦夜离开之前，我们的队伍里有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他离开之后，我需要独自面对的事情也并不多，直到……”
“直到幸存下来，训练完毕的杀手全部都派出去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猎人当时的想法是让我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训练杀手，我以为自己算是幸运的那个，可是没想到还是不能幸免，他们要给我上最后一课。”
说到这里，林沛沛微微停顿了一下，好一会才继续说到，“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总之就是想把那些猎人全都杀光，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曾经一起训练，可是后来却死了的人，尤其是锦夜……所以那个杀手组织就这样消失了。”
欧子辰腾出一只手，轻轻握住林沛沛的手，她的手指冰凉，想必现在想起当年的事情，依旧很害怕吧。
林沛沛没有再说话，欧子辰也没有再问下去，车子没一会就停在了山顶，山顶有一片空地，欧子辰打开车子的敞篷，两个人坐在车子里就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
“这条路比较缓，车子可以开上来，我之前跑的是另外一条路，那条路很少有人走。”欧子辰开口道，随后放平了座椅，躺在椅子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林沛沛也学着欧子辰的样子躺下来，“看样子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看星星。”
“嗯，不过以前都是一个人来看。”说着欧子辰微微侧了侧身，“过来。”
“啊？”林沛沛转头看着欧子辰，“不要，很挤。”
“挤不到的。”欧子辰伸手拉住林沛沛的胳膊。
林沛沛抿了抿唇，挪到了欧子辰旁边，两个人的确很挤，不过还不等林沛沛说什么，就被欧子辰抱到身前，她大半个身子都躺在了他的身上。
“小心压到你的伤口。”林沛沛支起身子。
“都好了。”欧子辰按下林沛沛，“我有那么娇气么？”
林沛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靠在欧子辰身前，两个人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林沛沛才继续说道，“那天我幸运地逃了出来，但是也身受重伤，本来以为自己也会死，只是凭着本能在路上走着，然后就遇到了司马晟。他在国际刑警工作，我猜他当时就看出了我的身份，不过他还是救了我，关于那天的事，他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然后他把我的过去全都抹掉，安排我去他手下工作。”
“有时候想想，我真的很幸运，遇到了那么多好人，所以才走到今天。”林沛沛轻轻地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