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他同我开玩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我已经闻到了麦香味,着实饿得慌了。回去果然像我所说的那样,香芸已经准备好饭菜等着我们了。
“看来还真是让你给说着了。”
“若是我们打赌的话,你今天就输了。”
“所以说我很明智的没有同你打这个赌。”麒韫笑着说道。
“这话也在理。”
“你真的是闻到了味道才这样确定的?”麒韫好奇的打量着我道。
“对啊。我的鼻子一向是很灵敏的。”
“那你的味觉肯定也很好了?”
“是啊,我基本上尝过的菜,都能做出来。”
“为何当时你却毫不犹豫的吞下了那梅花烙呢?”
“这个嘛,人无完人啊,总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我听了,心里暗道不妙,不过他并不认识原主,没有理由怀疑我的身份啊?虽然心里不解,仍旧是不敢掉以轻心,观察他是否肯接受我的说法。
“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对栗子过敏的?”我虽然不对栗子过敏,不过就目前来看,我是没办法在这里吃栗子了,除非我想死了。
“这个嘛,自然是有知情人相告了。”
“同我卖关子啊,那就算了,反正我对这件事情也无所谓,那里现在对我来说也只能是一个故地,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
“那你就放下这件事情吧。”
“不过你说的就像是在我身边看着我一样,难道说你当时也易容了?”
“嗯。”
“你扮成谁了?”
“你这样聪明,猜猜看吧。”
“难道是香秀?”我想到当时在我身边的也只有香秀了,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你是故意提醒我的?”我想到晕倒之前香秀跟我说的那句话,道。
“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你真的毫无戒备的吞下那么一大口去,着实担心要了你的性命。”
“香秀怎么样了?”那不过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他既然提起了这个人,我倒是更好奇香秀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笑着说道,“既然那里只是你的一个故地,那就不要多想了。”
我觉得他这是明显有转移我注意力的意图,不过我也懒得同他拌嘴,洗罢了手便坐到桌前吃起了饭。我的胃口很好,麒韫却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动刀叉。
“你怎么不吃?”我吃着盘子里的肉,手上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停下来,含含糊糊的问道。
“我看着你吃就饱了。”
“是我吃相太难看了?”
“不是,看你吃着很香。”
“既然是这样,那你也吃啊。”我说着就往他嘴里松了一块儿切好的肉,他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这家伙难道是心里有事?吃饭都这样不情不愿的。
“一会儿我要进宫一趟。”
“嗯,知道了。”“你今天想做什么?”“以前在文府上,也有个花圃,在这里却没有见到。”
“你说的这个啊,是设计的工匠建议我给挪走的。”
“那花圃呢?”
“放在藏书阁旁边了。藏书阁里的书都是我托人从中原带回来的,你去看看喜欢不喜欢吧。”
“真的吗?麒韫你真的是太棒了。”我说着,站了起来,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坐了回去。
“你在家里不必这样拘束的,这里就是你的家。底下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真的吗?”
“嗯,有我在呢。”
“谢谢你。”
“你是我的王妃,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说的也是,这王妃的头衔还是有些作用的。”
“时候不早了,我要准备准备出门了。”
“嗯,好的。”我也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洗了洗手,想去那藏书阁看看。其实我真正在意的是那个花圃,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对我就厌烦了呢?到时候我可不要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所以说我得想点办法赚点儿钱,就算是要跑路,也需要盘缠的。
我得承认我的确是个不安分的人,这里对我来说没有归属感,更不用说安全感了,我自然是知道麒韫是喜欢我的,但是我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会感到越发的愧疚,倒还不如离开他,自由逍遥的独自过活来得轻松。香芸给我带路,我们一路来到了藏书阁,果然就像麒韫所说的那样,花圃就在旁边。我便抬步往那个方向去。
“王妃不是要去藏书阁吗?”
“那里?一会儿着。我想先去花圃看看。”
“是。”
我从不曾来过这里,这里依然被照料的很好,负责照看这里的是个年纪尚轻的小姑娘,长相十分的甜美,就像这里的花朵一样。见了我,连忙上前来行礼。
“你是叫什么名字?”
“布里。”她小声说道,两只手不知道该安放在哪里,在围裙上来回的磨蹭。
“你在这里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回王妃’,回答王妃的话的时候,要先说这一句。”香芸在一旁教训道。
“是,回王妃,布里在这里呆了快两个月了。”小姑娘被教训了一句,马上改口道。
“你这样小小的年纪?可做的来?”
“回王妃,布里从小跟着父亲侍弄花卉,对她们的习性很熟悉。”
“原来是这样,那你爹怎么舍得把你送来这里做工?”
“回王妃,布里家里姊妹众多,爹爹并不缺帮手。那日看着告示征集园丁,就过来应征了。”
“王妃,你别看她年纪小,她对花卉的了解程度都不亚于那些老师傅的。”
“那以后我也要请教你了。”我笑着说道。
“她哪里值得王妃去请教?”香芸说道。
“术业有专攻嘛,为何就不能请教了?”我反问道。
“是我多嘴了。”香芸连忙弯下腰,鞠了一躬,说道。
“你也不必这样子的,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扶起她来道。“布里,你带我转转这花圃吧。”
“是。”布里听了这话,像是解救了一般,连忙在前面给我们带路。香芸很自然的上前来扶住我道:“这路有些泥泞,让我扶着王妃吧。”
“好吧。”我见她如此,却也不好拒绝了。
就像香芸所说的,布里真的是对这园子里的植物了如指掌,讲解起来,脸上洋溢的欢快表情是一点儿都做不了假的。虽然年纪轻轻地看起来有些羞涩,不过却是这花圃里真正的主人,若是让她当我的助手,恐怕还有些屈才了呢。她不仅对这些花卉的名称都十分的熟悉,甚至她们的别名和特性也十分的了解。我一圈转下来,也已经收集了不少的情报。
看着布里因为说着自己喜欢的花卉,而有些泛红兴奋的脸颊,让我觉得她其实并不是这里的女园丁,而是这花丛里某位仙子化作了人形,在这里戏弄我,这话我自然不能同她说,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告辞了。
我闲步走到藏书阁,结构真的是一模一样呢,把这样木质的结构的建筑搬到这里来,真是难为他了,我翻了翻书架上的藏书,却是种类繁多,并不像文府里的藏书一样,都是些典藏经典,看似珍贵,却没有什么意思,这里却什么都有,甚至一些在大多数人看来不入流的小说杂文,也在其中,不知道他是怎么淘到这么多有趣的书的。我顺着楼梯爬上二楼,发现上面的装潢也是一模一样,我试着去打开连接阳台的门,一下就推开了,以前我就喜欢搬把椅子坐到这里看书,因为通风好。
我正想搬把椅子到栏杆边上去,就被香芸给拦了下来。
“王妃若是要搬椅子,只管吩咐我来做。”说着就接过我手里的椅子,“王妃想要搬到哪里去?”
“这里。”我站到栏杆边上,说道。香芸稍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顺着我的意思,搬来了椅子。
我拿过一本书来,坐到椅子上看起了书,打发香芸去忙自己的事情。可是她却不依,寸步不离的站在我身边,我怕她累着,就让她也搬把椅子过来陪我坐着。
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不过因为衣服比较轻盈通透,房间也有风,我却并不觉得十分热,只是翻着手里的书,却忘了时间,香芸催了我几次说到了吃饭的时候了,我便让她去厨房随便吃点儿,然后给我带些过来就行。她听了这话却更是不肯,道:“王妃若是这样,我们底下人可怎么向王爷交代呢?”
“你只管去,不是还有我在呢?”我见她苦着一张脸笑着说道。
“这可使不得,王妃这样不按时吃饭,难道是想再像之前那样昏过去?”
“知道了,你去准备吧,我在这里吃可以吗?”
“那香芸这就去准备。”她听我这样说,连忙答应道,像是怕我临时变卦一样。我从楼上便看到她急匆匆的往外走,真是拿她没办法。我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想起香秀来,不知道这丫头过得怎么样了,至少让她认了陆将军这个干爹,总归不会亏待她吧。我生怕自己想着想着便伤心起来,便打住了回忆,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里的书本上,可是眼泪却不住的流了下来,我索性合上了书,靠着栏杆发起了呆,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划过脸颊,打湿了胸襟。
正哭着的时候,眼前却闪过一个人影,把我揽入怀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因为眼泪糊了眼睛,看不清这人是谁,却知道这里也再也没有别人会对我如此。便靠在他的胸口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却也没有劝我,只是拍着我的背,安抚我。直到我哭够了为止。
见我情绪平复了许多,他便放开了我,拉着我的手,道:“早知道你会这样子,我便不同你说这里了。”
“我很喜欢这里。”
“那为何这样伤怀?”
“只是因为触景生情,想起了故人。”
“……”听了这话,麒韫似乎是误解了些什么,不再肯多说什么。我却也懒得解释,任由他去误会好了。
“若是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一位故人了。”
“这话却怎么说的?”我听了,有些意外。
“不然你说我怎么会对那文府如此了解?”
“难道说,你同我舅舅相熟?”
“同文尚书不过是点头之交,凛尚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我常跟着他去府上玩。”
“原来是大表哥的朋友,这也难怪,不过我同你以前便相识?”我有些不太敢确定,原主以前就认识这家伙?总感觉不太可能,毕竟我也有认真的调查过的,原主只是同凛寻在一起,眼里是没有旁人的,见这家伙的可能性总感觉为零。他该不是在唬我吧。话又说回来,文府几代都是书香门第,家教甚严,总不会去让他一个外人更何况是外国人随便的进出内宅才对,不过这藏书阁虽说位置十分的隐蔽,却并不属于内宅,说完全没有可能碰到也十分的武断,正想着,就见麒韫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笑着说道:
“你可是凛尚的宝贝妹妹,我哪里有机会就见到你了?”
“那你口中的‘故人’又如何解?”我听了这话却并不放心,穷追不舍的问道。
“你竟一次也没有察觉?”
“察觉什么?”我被他越说越糊涂了。
“真是个糊涂的女子。”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楼,那个楼,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是解忧阁,听说大表哥成亲之后就一直闲置着,却也不肯让给别人去住,就那么放着成了一个空楼。
“那个可是解忧阁?”
“以前凛尚总是带我到那里去,可以看到文府的全貌。”
“听说那里是文府最高的建筑了。”我听了这话,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敢情是从这楼上看到过我呢。心放下了不少,在文府都没有揭穿的身份,我可不想在这异国他乡被人给识破。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也是多余,自己已经是没有过去的人了,就算是他质疑我的身份,那么也死无对证的事情。就算是他有心去考察,毕竟在那里,我是个已死之人,也不会说什么太过分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