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炚见她睡熟了,悄声起来,给她盖好被子,自己换了衣服,坐到床边看她的睡相,她蹙着眉头,似乎在烦恼着什么,他是没想过一个千金小姐可以这样毫无保留的照顾自己,更没想到她见着自己故意制造的假象面前如鱼得水,没有丝毫的抱怨,带她过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的那样周全,虽然一开始十分的抗拒自己,不过真的来了也还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他隐约记着自己被她翻来弄去的,想到之前是误会她了,她本身对男女大防似乎是并不在意,对武王如此,对他也是如此,他知道凛寻是个书香门第,按理说婉桑不该是这个样子,想到这里,他觉得婉桑身上似乎有着许多许多他无法真正理解的事情。
婉桑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滚到床的另外一边,睡姿没有丝毫的美感,倒是很符合她现在的男装打扮。
阿德站在一旁候着,等着释炚做下一步的打算。
“走吧。”释炚看了一眼婉桑,说道。
秦霜想的没错,卢璇从秦霜这里离开之后,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回,就直接去了冯伦那边,不过冯伦并没有什么反应,秦霜便借这个空挡派人去查了一下王辄思同这冯伦府上的人是否有什么瓜葛,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秦霜也并不着急着去探冯伦的口风,毕竟冯伦这人他还并不摸得太透。释炚那边也再没有消息。
事情搁置了下来,他开始担心他们的方向是不是错了,他是喜欢婉桑这丫头不假,不过他当时是不是被她给牵着鼻子走了呢?毕竟一个深闺中的千金小姐,扮成男装,也终究还是个女子。正寻思着,想不能这么干坐着,便传人牵了马来,去乔思贤那里商议。
乔思贤见他来的突然,却仍然不紧不慢的,等着他开口。
秦霜便把之前婉桑的主意给他讲了一遍,他听了,脸上有些吃惊。
“王爷请稍等片刻,乔某去去就来。”乔思贤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封信。
“王爷,这圣旨现在就在那彭村驿站里,就等着您把请诏的信送出去了。”
“陛下怎么知道我们会这么去做?”
“这正是陛下的意思,不过我乔某没想到,王爷您同恒亲王如此迅速周全。”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我先回去了。”秦霜告辞了乔思贤,盘算着如何让婉桑继续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他之前也在冯府见过,不知婉桑是用了怎样的魔力,让周围的人都来帮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得想办法见到释炚,收不收婉桑这件事情暂且不提,他觉得婉桑在会大有用处。既然皇帝是这个意思,那他便没什么可怀疑的了。他回到住处,小鹿从门房那里拿到了一个请帖,说是冯将军派人送来的。秦霜看了一下内容,不过是邀他一起吃饭喝酒。没什么大事情,所以便去了。这次没有约在家里,却是约在了西陵最有名的菜馆南湘居。秦霜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肯定同他和卢璇的谈话有关。
他故意迟了些时间赴宴,按照冯伦一贯的风格,他肯定会包了整座酒楼,大肆宴请,他只包了二楼,楼下照样给普通食客开放,这倒是秦霜没有想到的。
卢璇在门口候着,见他来了领着他上了楼,既没有什么乡绅陪客,也没有穿军装的侍卫,倒是十分的低调,不过让卢璇在门口候着,也没有要掩盖自己在此的意思。王辄思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也没跟过来,秦霜心里有了数,看来这次是来同自己示好的了。
酒菜上来之后,饮过了几循酒之后,冯伦见秦霜不提,有些坐不住了,朝卢璇使了个眼色,卢璇会意,便把话题往秦霜这次来视察的目的上引。
“说起这个来了,我倒是有事向将军请教了。”
“王爷客气了,请讲。”
“我来这西陵府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本来是想去找王参军去谈谈,谁知他二话不说,就给我送上了这些。”秦霜说着,让小鹿把前不久王辄思找人送来的礼品目录拿了过来。
“上面的账目少说也得几百万两银子,差不多是你们西陵府一年上交税银了。我在想,你是否知情呢?”
“属下对王参军一直信任有加,再加上他来到此地之后,推行了一系列的商贸政策,的确是给西陵带来了不少收入。”冯伦说道,“不过他脾气古怪,除了日常事务上的交际,我对他真是不十分的了解。行贿一事,既然王爷证据确凿,我冯某也不会姑息。”
“好,你既然如此说了,那也就别墨迹了,今日便先将他收了监。”秦霜说着,“既然你说你同他毫无瓜葛,那不如由你派人去,这样我也好向陛下给你请功。”
“遵命。”冯伦说着,便吩咐卢璇去抓人。
酒桌上俩人相谈甚欢,冯伦提起之前秦霜带走的那个小公子,秦霜笑道:“那人毕竟是个读书人,整日个哭哭啼啼的,让我放他回去,我实在是厌烦了,便打发了他去了。”
“王爷若是喜欢,我给抓回来调教调教便是了。”冯伦说道。
“算了吧,他若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秦霜说道,想起之前释炚胳膊上的刀伤,又想到自己在他府上遇到的刺客,想他喝的有些高了,犯糊涂,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
“对了,你们这边可是有什么管用的金疮药吗?”
“怎么王爷受伤了?”
“那倒没有,前日里,我手下一个奴仆不知是同什么人起了冲突,被那人劈了一刀。本是个小伤,从京里带过来的药也都用了,就是不见好,方才小鹿同我讲说,我们这几日就准备走了,他这好不了,得留下了。”
“这个好办,我们这里有家老字号的药店,我让他派个人去王爷府上给他瞧瞧就是了。”
“如此甚好。”
在秦霜同冯伦喝酒吃菜的功夫,王辄思已经被从家里给逮进了大牢。不过王辄思似乎对今天之事并没有意外,老老实实的被卢璇押解回去了。
卢璇办完了此事,回去复命,冯伦了解了情况,便打发他下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将王辄思审理定罪,然后上奏朝廷,做进一步的处理,自建国以来,皇帝便非常的重视读书人,所以就是定了罪名,按照惯例还是要押回去,让中枢机构核实审查的。
王辄思的案件没有什么疏漏,王辄思也意外的没有反抗,当场便认了罪,秦霜让当地的府衙上拟了一份结案材料,然后附上自己的请功信,当着冯伦的面寄了出去。
秦霜一直没见到释炚,知道他是因为要掩人耳目,毕竟现在是个关键时刻,若圣旨不到,一切都是空谈,他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去乔思贤那里,想的也是一样的事情。
释炚从街上的告示中了解到秦霜的行动进展,一切看似都在预料之中,不过他也有所保留,目前看来局势都是倾向于他们这边,但是后备方案却并没有到位,如何让婉桑名正言顺的出现在陆将军面前便是一个问题,郡主或许可以帮上什么忙,婉桑目前的身份是陆希源,而郡主不知道让什么人给她作替身留在南陵府装样子。
释炚这几日则是在调查王辄思同冯伦的夫人的关系,他觉得那几间库房不像是卢璇能想出的主意,而能将这么大一个定时炸弹放在家里,是冯伦胆大包天,还是另有原因,他觉得冯小姐的母亲才是案件的关键。
释炚看到街上有卖梅花烙的,便让阿德买了一些给婉桑送回去,然后之身前去秦霜那边。
“少爷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婉桑见阿德一个人回来了,问道。
“少爷去办事情了。”
“好,知道了,老爹您去休息吧。”
“这是少爷让我给你带回来的。”
“谢谢老爹。”婉桑接过油纸袋,说道。却并不买账,这释炚明显是在躲着自己,天不亮便出去,深夜了也不见人影,她坐在椅子上等他等的都睡着了,第二天从床上醒来,才知道他昨天回来过,不过她也想不出他躲着自己的理由,便把情绪化作食欲,抱着纸袋子坐在门廊上,啃起了梅花烙。
“八叔。”释炚见秦霜坐在院子里,周围却没有人侍奉,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上前一步说道。
“来啦,伤怎么样了?”
“好些了。”
“我让冯伦给我找了个大夫,你在我这里住着,明天让他来给你看看。”
“多谢八叔,不过是个小伤,养几天变好了。”
“少在这里和我逞能,你若是不放心那只小狐狸,我派人把她一同接过来就是。”
“八叔多虑了,释炚遵命便是。”释炚知道他不过是吓唬自己,回说道。
“你那里有什么进展?”
“据我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情况。”
“噢噢?说来听听。”秦霜说白了真的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侄子,无论从才能上还是从品行上,都十分的讨人喜欢,就是谈公事,释炚也能讲的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