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章
陈壁媛2018-04-03 13:024,311

  听我这样问,陆将军勉强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没有遭到惩罚,恐怕也是因为舅舅求情的缘故了,听陆将军这口气,我是欠了文家好大一个人情了。

  “女儿明白了。”陆将军既然能够答应舅舅,也是做出了决定,我再同他争辩也无意,倒不如识相点儿,老老实实的答应得好,这样也能把香秀和芳华托付给他照看。

  “时间还早,我已经跟族里说了,那禁闭就免了。”

  “爹爹费心了。”我说道,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欢喜。待他走了,我才趴在床头大哭了起来,闻声赶来的香秀却并不劝我,只是站在一旁,倒是芳华跪在我旁边,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劝我不要哭了。

  “香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姐,香秀可都是为了小姐好。”香秀见我质问,却没有丝毫的惊慌,理直气壮地说道。

  “是啊,都是为了我好。我却不过只是个玩物罢了。为何要如此费心?非要把我弄到手?”我听她这样说,却也止住了泪,笑着感叹道。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子,都是香秀的错,并不怨二少爷的。”

  “二少爷?谁是二少爷?”我听了这话,有些气恼,她嘴里的二少爷可是想要亲手溺死我的人。

  “小姐,你别这个样子,我害怕。”

  “香秀,婉桑不过是闹情绪,不要大惊小怪的。”芳华见香秀慌了,连忙说道。

  “芳华,我还不如你呢。瞧我,折腾了这一番,不过是个笑话。”

  “婉桑,你委屈便哭吧,等心境平复了,我们再想办法。”

  “想办法?没有办法了。”我说着,心里感到揪心的痛,原来心碎是这种感觉。哭累了我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芳华同香秀却都不在。我起身下了床,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

  香秀见我醒了,连忙上前来,我并没有原谅她,装作没有看到她一般,并不理她。收拾停妥了,便去陆将军那里请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陆将军对我嗓子哑了的事情业没有多问,只是吩咐底下人给我送了些枇杷膏来。我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若这是砒霜,而不是药膏,该多好。

  不必禁足了,我却也没有了出门去的兴致,整日的闲在家里,挨着时间。

  芳华见我整日打不起精神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我,只是陪我枯坐着。

  “婉桑,这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的,毕竟这恒亲王是那样一个有城府的人,怎么会这样草率行事呢?”

  “……”

  “依我说,你也不要这样绝望,总归他们来还有些时日,就是要走,也该有个说法才是。”

  “……”我根本就没听到她说的什么,释炚被关起来了,这是我早就料到了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他既然可以因为我而抗婚,为何我不能为他抗婚呢?陆将军表面上对我没有任何的约束,我却知道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悄无声息而放松警惕,逃跑是不可能的了,想到之前搁置的回信,我决定打起精神来好好的给回一封信。像他的来信一样,讲的都是些有的没的事情,然后给他附上了一张自画像。

  “小姐,你这是画的谁啊?怎么这样丑?”

  “你拿远了看看呢?”

  “这……小姐,怎么把自己画的这样丑?”

  “丑吗?”

  “嗯。”正合我意,他们现在的审美还不能接受我这种画风,尤其是不喜欢脸上带着阴影。

  “这样最好。”我说着连同信件一起装进了信封,让她给寄出去。若是陆将军有心查看,看到我这自画像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按照他的格式,我回的是:“我相信他。”

  “香秀,之前答应了你的事情,拖了这许久,如今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不如同你出去转转。”

  “好的,小姐。”

  “你去叫上芳华,我们一起出去。”

  “是。”香秀最近不知为何,对我总是毕恭毕敬的,完全回到了当时在文府时的状态。我去陆将军那边打了声招呼,便同她们一起出门了。虽说逃跑的难度有些大,不过总归也还是有办法的,出门在外,有钱才是王道,所以赚钱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虽说这经济模式有规律可循,却也是有地域差异的,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有所发展,没有依托和门道也是不行,不过也得想想看什么东西趁手,什么东西好卖才是,毕竟这里的人都脑子灵光的很,手艺又精,没多久那扇子便烂大街了,销路倒是依旧很好,只是我们这外行人的手艺,是无法同他们那些常年从事这种工作的人相比的,做了许多,却鲜有人问津了。

  租间店面,做生意对我来说,并不十分现实,就这扇子的小买卖,也是偷偷的在经营,陆将军就是知道,想到这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闹,便也就没过问,心想只要不闯祸,陆将军估计也就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并没有什么集市,不过街上仍旧是挺热闹,我们一路走着,却也一无所获,便踱步到了一间茶馆,点了一壶茶和一盘儿花生米,坐在楼上听那说书人讲话本子。

  讲的也不过是那奇闻异事,却仍不如水浒西游那样精妙有趣,我便出神的往楼下张望,却看到一群大汉正围着一个可怜的小青年一阵猛殴,我对那个青年人并无多少同情,却也看不惯那几个人合伙欺负一个人。便把手头的那一碟花生米全丢了下去,正砸在那几个壮汉身上。只听见瓷盘子跌落到地上的碎裂声,以及大汉们的咒骂声。

  香秀见了,大惊失色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看不惯而已。”把身子探了出去,道:“是我倒得,有种上来说话。”正说话间,那个青年人便逃也似的跑了。大汉见人跑了,自然是不甘心,就真的转身进了茶馆。

  “这得罪了人,我们三个弱女子怎么能敌他们呢?”

  “他们也不过是长得壮而已,不用怕。”我故作镇定的说道,心里却也没底。

  “黄毛丫头,也敢在我五爷的底盘撒野?”那领头的壮汉还没走到我们桌前,便吼道。周围的茶客也都被他们吸引了过来,说书人见观众没了,也收了声,都看向我们这边,等着看好戏。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五爷请坐。”我见他来者不善,忙站起身来,赔笑着说道。却被他拽着衣领提了起来。他把那张油腻腻,胡子拉碴的脸凑了过来,威胁着说道:“少跟我嬉皮笑脸的。”

  “那怎么着?还苦着脸?”我心里害怕,嘴上却并不示弱。“你当众拽着一个女子的衣领,也不怕遭人笑话?”听我这么说,他便把我放开了,顺势还将我往后一推,我一时脚没站稳,往后跌坐在地上。我心里等着看会不会有人来出头,却并不见人来,这陆将军的眼线也不过如此嘛,至少反应速度不够快,心下想着,决定等等看,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也不必这样嘛,男子汉大丈夫的,就这点儿气量?”看着他满身粘着花生米的红衣,多少有些可笑,为了不激怒他,我才没笑出声来。

  “臭丫头,我看你今天是活腻了。”说着便一拳打了过来,因为练过功的缘故,我身体反应十分灵敏,躲了开去。不过他的拳头挥的很急,另外一只手也跟了上来,我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听那拳头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可见这出拳速度和力度都不轻。不过我毕竟是个女孩子,一着不慎被他打到了腹部,一阵闷疼,然后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给抓了起来,感觉自己整个人腾空了起来,他走到栏杆旁边,像是仍垃圾一般把我从这二层小楼上扔了下去。我验证了自由落体,想着若是能摔死也好,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落在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只见那人一身捕头的打扮,正支着身体,竖着眉毛瞪着我。

  “还不从我身上下来?”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坐到了他身上。我连忙从他身上下来,站了起来,想要去伸手把他给拉起来,他却连看也不看一眼,自己站了起来。便拍打身上的灰尘,便没好气的冲着楼上的那位吼道:“邱武,你给我下来。”我见事情不妙,想要开溜,就听到这人说道:“你也别走,跟我一起会衙门。”

  “官爷,我们并没有什么事情,何必要闹到衙门里去呢?”

  “你自己照照自己那张脸,都被打成猪头三了,还小事情?”

  “我不追究他了,我要私了。就是官府也该尊重百姓的意愿吧?”

  “就算你肯放过他,滋事斗殴我也管着了。跟我一起回去。”他并不听我解释,也不拦我,只是那杀人一样的眼神,似乎要把我给钉在那里。

  芳华和香秀也都跟着下来,见我踏踏实实的站在那里,松了一口气一样,都凑过来检查我的伤情。那捕头也不多问,就押着我同邱武要往衙门里去,却见一个灰衣少年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朝着那捕快行了个礼,道:“张捕快,且慢。”

  “臭小子,少在这里妨碍我公务。”

  “小人不敢,只是这姑娘你不能带走。”说着,拿出了一块儿牌子,我还来不及看清楚上面的字,他便收了回去。

  “明白了,以后看紧点儿。”说着就示意让他把我领走。

  待那张捕快走远了,那少年才转身说道:“小姐,我们回府吧。”

  “陆将军派你来的?”

  “正是。”

  “刚才我挨打的时候干嘛不出来?”我碰了碰自己的脸,想着刚才那个人还真是手下不留情,竟下手如此狠毒。

  “小姐有心找打,我岂能碍事?”那少年笑着说道,眉眼弯成了两个月牙,脸色白皙,看起来就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想是自己打不过才不出来的吧。香秀和芳华见我旁边站着个陌生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小人赵文彬。”

  “名字倒是踏实,与你本人差距挺大呢。”我说道,“你多大了?”

  “小人今天二十五了。”听了他的话,我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这家伙明明还不到我肩膀高,脸也嫩的很,看起来也就十一二三的年纪,却已经二十五岁了,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小姐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被我盯得紧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觉得你疑点很多啊。”我摸着下巴说道,“你是我爹派来的?”

  “正是。”

  “好吧,你们先回家去吧。”我看了看香秀和芳华,说道。

  “那小姐你怎么办?”

  “你不是能飞檐走壁吗?你把我送回去。”

  “小姐,这样不好吧?”

  “让家里人看着我顶着这么张脸回去,你就满意了?”我回敬道。

  “是,是,小人疏忽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提着我的衣领飞过了围墙,然后踏踏实实的落在了院子里。我刚站稳了脚跟,他便行了个礼,飞身走了。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奇人都有啊。”我感叹道。“看来我还真是跑不出去了。”想到自己这么轻易的进来,可见他要是认真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别想逃跑了的。彻底打消了跑路的念头之后,我才想起自己被打肿的脸,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挑起来的,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老老实实的看着我挨打,而且也知道我是故意为之的。想他既然敢看着我被打却袖手旁观,在陆将军那里也算是有脸的人,并不会轻易就被收拾或者惩罚的,就是告状也没用。

  我不觉后悔起自己跑来寻爹的选择了,不仅没有躲过这与文府的婚事,反而是板上钉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仅如此,自己还给自己找了个看守,出门有人跟着,在家有人盯着,还把自己搞成了如今这样的残相。

  我叹了一口气,洗净了脸上的血水,便倒在床上,唉声叹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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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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