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昇静静看着凤千兮变色,脸上笑意诡异难测。
凤千兮心乱如麻,她好像掉入的是一个陷阱,凤子昇想要纳她为妾,似乎就是为了打击帝九叔。
不是什么因为解毒。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不等她答应了,再以计中计将她完全控制了,现在她已经开始警醒。
余光见凤子昇一直盯着那方花草的目光似乎稍微移了移,凤千兮霍然明白过来,身子下意识的一扭。
手掌中桃花朵朵飞起,向对面的凤子昇击去。
凤子昇坐着不动,忽然间铺天盖地的的冰凌从那一方花草间升起,蒸腾起一片白雾,将小屋方圆几丈都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一直静候在外的陌无尘心下一急,同时催动了清风诀和明月引。
一股疾风过后,那白雾看着淡了很多,清月白光直直的向凤子昇所在的地方劈下来,轰隆隆地动山摇,浓雾一下子完全散开。
那把藤椅所在的位置被陌无尘击出一个一丈深的黑黝黝大坑来,却不见凤千兮与凤子昇。
陌无尘一眼过后忽见一道白影闪过,身形一纵,迅速往外追了出去。
刚刚出了木屋的范围,忽然听着轰隆一声响,原本的那一方花草塌了下去。
烟尘滚滚,尘土飞扬,遮住了里面凤千兮的大声呼喊。
陌无尘已经发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身影一闪又反了回来,刚才他所有心思都在凤千兮身上,没有想到凤子昇会将凤千兮带到花草下。
这里是凤老太君的地盘,即使花草下有机关,凤子昇也不敢随意乱动。
他没有想到凤子昇如此野心,竟然敢公开与凤老太君作对?
那一声响动过后,一方花草被搅了个乱七八糟,鲜艳欲滴的花朵碾在泥里,将泥土都染得花花绿绿。
凤老太君种的这一方花草不普通,从凤祥宫搬出来之后,老太君似乎一直都在侍弄这一方花草,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奇异之处?
陌无尘看了一眼已经平静的一池凌乱,凤子昇看来是不想让人发现花草下的不同。
奈何平日老太君守在这里,他动不了手脚,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凤千兮从花草下方带走。
所以今日仓皇之下他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引开,然后将凤千兮带走,并将此地毁掉。
如此说来只有花草下方的机关能够控制得住凤千兮,所以凤子昇不惜犯险的从这里走。
花草下方无声无息,他追上去也无济于事,现在需要将这一处机关破了,找出是什么东西能将凤千兮制住?
陌无尘蹲下身子将碾碎的花汁液装到瓶子里,花儿本来都是极其艳丽,汁液的色彩也相当夺目耀眼。
装在琉璃小瓶里,玲珑剔透,很是好看。
陌无尘将瓶子在手心里紧握了下,有沁凉温润的感觉自掌心缓缓流淌。
这琉璃瓶还是凤千兮在北都的时候送给他的,他一直随身携带。
陌无尘低咒一语,“你个死丫头,明明毒与机关是你的拿手伎俩,偏偏留给我。”
这一句只是喃喃自语,站起身来时忽然见凤府老太君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他边上。
陌无尘看着她目中闪过疑虑,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凤老太君的身手高不可测。
凤老太君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那一方香消玉殒的花草,目中神色甚是可惜。
陌无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毁坏的人是她的儿子,可她没有错,甚至她还给了凤千兮避难之所。
只是凤子昇太过狡猾,他们一时大意。
沉默了半响,老太君收回目光沉沉看着陌无尘,“你为何没有跟下去找凤丫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下面的第一次响声是为了制住凤千兮,再有第二次就是为了对付下来的人。
这里迫于老太君的威望,暗线几乎没有,我下去了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受控于人。
凤千兮从此悄无声息的消失,老太君即使知道了此事,难道会管吗?”
陌无尘笔直的站着,白衣即使在满坑泥土里都纤尘不染。
凤老太君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药仙那个老头子教出来的人果然不同。
可是年轻人,你又怎么知道我会不管?”
凤老太君微挑了挑眉,颇有些挑衅的看着陌无尘。
“如果要管,你不会借给凤千兮逼出相克的药物从而让她对此地放松了警惕?
况且那毕竟是你儿子,即使你不图夺取帝氏江山,你儿子凤子昇可是一直由此野心”
陌无尘颇有些夹枪带棒的说道。
凤老太君脸色微变,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要小看凤丫头,她不是任人宰割的。
至于这一方毁掉的花草,你随便取吧。”
老太君说着话缓缓向木屋走去,再也不看那花草一眼。
转身的背影有些萧瑟,白发在风中飞舞,随着衣袖飘飞,又似乎有无尽往事被沉沉压住。
陌无尘怔怔站在不动,他又何尝不知以凤千兮的聪慧少有能落入谁的圈套。
而她现在的武功只在他上,怕也一般人奈何不了她。刚才的事情虽然诡异,可是那么一刹那的功夫令凤千兮消失的不留任何痕迹,也是毫无可能。
只能说凤千兮是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甚至为了逼真不被识破,将他也骗了。
陌无尘拿着瓶子转身离去,心中有涩涩苦味蔓延开来,曾几何时是他鄙视着凤千兮总是惹祸上身,关键时刻叫他出来帮忙。
其实暗地里甚是享受被师妹依靠的感觉,如今她已完全可以遇风雨而搏击,他却还是守在她身边。
是因为那心间偶然而发的淡淡情愫牵绕?
……
漆黑的地下通道里,遍及所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机关,就如同是巨大生物的骨架一般,随处可见,没有任何遮掩。
凤子昇总是一副绅士的模样,即使是挟持着凤千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凶狠之像。
手臂搭在凤千兮肩上,虚虚的揽着凤千兮,倒像是两个很是亲密的人。
凤千兮皱了皱眉头,凤子昇身上有股莫名的香味,带点暖,带点幽,却是很清淡。
乍一闻很好闻,多闻几次却能够透过那股幽香感受到阴森森的寒气,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阴冷。
凤千兮不动神色的将脸移开,凤子昇低头看了一眼凤千兮的脸,脸上依是那诡异莫测的笑容。
一直到了通道的尽头,远远的凤子昇对着一扇黝黑的玄铁门手指弹了一下。
吱呀一声铁门一开,露出里面精美的华屋的一角。
“千兮姑娘,你看我还是很怜香惜玉的,给你安排这么好的去处。”凤子昇拥着凤千兮往里走去。
凤千兮一动不动,很是顺从的跟着他,浅笑着说道,“将地道挖到了自己母亲的屋檐下,又毁坏了她老人家精心侍弄的花草。
不知道她老人家会如何伤心难过?”
凤子昇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了笑容融融的样子,“在你没有成为我的小妾之前,千兮姑娘似乎还不用操这么多的心?”
凤千兮依旧笑着点头,“但愿我永远不用操心。”
这一对母子之间似乎有什么过往呢,凤千兮不动神色僵硬着跟在凤子昇后面。
“这就是你住的宫殿?那正牌的发妻住在哪里?”凤千兮很是自来熟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
凤子昇背对着她不说话,手里在鼓捣着一个小册子。
凤千兮聪明机灵,心细如发,几句话就能试探出他的弱点,他再不能陪她玩了。
自凤千兮踏进栖凤山,一切都要听他的,要跟着他的指示来。
凤千兮见他不说话,也不闭嘴,站起来东摸摸西摸摸。
“据说女王什么的,都有好几个侍寝的帅哥……哦,就是风流潇洒的男人。
你家那位怎么说也是个盟主呢,你在这里是第几房啊?”
凤子昇不说话,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冷凝。
凤千兮不理他继续说道,“哦,以你的身份,虽然是个男子,可也是凤老太君的儿子。
你应该是做大吧?”
凤子昇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冰冷的看着凤千兮,继续不说话。
凤千兮依旧带着笑意直视他,“你压根不敢纳什么小妾,只是想用此事气一气帝九叔而已。
至于你与帝九叔有什么仇恨,我不知道。我可从未听帝九叔提起过你这号人物。”
凤千兮笑意盈盈的看着凤子昇的眸中染上愤怒的风暴,却一刹那间消去,恢复了平静。
果然不是普通之辈。
他对帝九叔的仇恨,凤千兮只能猜到一点,同样出于名门之家,同样被从小打压,帝九叔却最终能得玄皇大权。
而他却要堂堂男子下嫁于人才可得权势,在他心中想必是极度扭曲嫉妒痛恨着吧。
这样的人最怕提起不堪往事,凤千兮却偏要一遍遍往伤口上撒盐。
再让你装什么优雅飘逸完美绅士,优雅向来是东方锦才有的,飘逸应该是她那个现在正在生闷气的师兄有的。
至于完美嘛,帝九叔在她心里最完美了。
让你装装装,非要撕下你的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