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兮倏然转身去看东方锦,东方锦缓缓收回手去,也目光静静的看向凤千兮。
他眼中还有未完全退去的担忧,那一抹惊慌很明显,以至于在他一向平和,温润的眼中看起来特别明显。
东方锦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知有没有受了内伤,毕竟将一匹发狂的马一刹那间不仅击退且一掌劈死,所爆发的内力很猛烈。
凤千兮双眼紧紧盯着东方锦,丢下了南远凌向东方锦走去,东方锦转眼已经收起了方才惊慌的神色,轻咳了一声抬起手来制止凤千兮。
“我无事,并不是突然运起内力。”
凤千兮的步子一下子顿住,喉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看着东方锦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世间最懂她的竟然是东方锦,知道她在那个时候即使能躲得开发狂的马,必然也会去救南远凌。
所以他一早做好了准备,如果凤千兮能够想得开不去救南远凌,那么东方锦也不会让凤千兮难过,他会保证南远凌的安全。
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给你选择,但也不会让你承担选择后的风险。
二人的目光交集在一块儿,凤千兮定定望着东方锦,有些事情欲说还休,终究是内心早已挖好的深涧,她与他这辈子只能是朋友。
东方锦目光柔软的望着凤千兮,泛白的脸色因为方才那一阵咳嗽有了些许红晕。
这是凤千兮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目光与他相望,平日里总是躲避着他的目光,谨遵做朋友的界限。
凤千兮的目光令他心底生出细碎的不安来,就像原本没有日头的天气忽然间刮起一阵风来,风过雨来,日头也忽然冒出来……
他神色不动带着浅浅笑意,可心里却是凌乱如麻,眼角瞟了一眼南远凌,要不是南远凌故意作,那名冒充的假校尉也不会忽然奔过来。
一眼过去,南远凌待在一边看好戏的神情微怔了一下,蹙了蹙眉头。
东方锦与他结识较早,二人是相交多年的挚友。
想当年他不服“南凌,北景,西风,东玉”,却偏偏是排在东方公子之后,于是专门找上门与东方锦比试。
当然他也不是在意那些虚名,只是太寂寞想要借此找个乐子排遣一下。
不过当年的事情却是很令人匪夷所思……
南远凌突然上前一步堵在凤千兮与东方锦中间,指着躺在地上的一人一马,“我带的兵还没有训练过骑术,这人和马是苏指挥使的了?”
凤千兮移回眼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支人马配的是北方所产的乌马,身材要高大许多。”
她也觉得这马发狂有些奇怪,按照常理说她的人马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南远凌的队伍虽然是刚刚组建的,可看着也是训练有素。
而且刚刚南远凌似乎在与她说什么话,那一人一马才忽然间冲了过来。
南远凌点点头,将目光彻底放在躺着的“校尉”身上,伸脚踢了踢,微挑了下眉毛。
“人已经服毒自尽了,看起来像是南岭的人,不过目的不在杀你,倒像是目的在你们。”
他说完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东方锦,转身对凤千兮拱了拱手,“苏神医,都是自家人以后不用见外,对你的本事我还是拭目以待的。”
越过凤千兮大踏步往自家的营地走去,似乎丝毫都不感激凤千兮方才的相救。
凤千兮不理他,想着这南远凌还确实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儿,至始至终也只叫她苏神医。
不过她也不需要他如何崇拜她,只要在战场上听话就行。
转眼看向地上的尸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方才南远凌的话她似乎有一些明白。
这人用马冲撞他们根本不是为了杀人,要杀人在这样的角度用弓箭也比用马利索。
那么他的目的也不会仅仅是为了撞伤他们,只要她与南远凌不死,这两支队伍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毕竟战场上他们使用的都是谋略,不是靠个人的武力值。
那么另一个可能就是那人想要引东方锦出手,方才情况紧急,东方锦即使知道对方的意图也会去选择救凤千兮与南远凌。
除非这两个人与他毫不相干,可是很明显南远凌与东方锦是至交,而这位苏指挥使与东方锦的关系也很是不同寻常。
因刚才人马失控的那一幕,原本两军相会稍微有些吵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远凌走后,南岭起义军很迅速的收兵,整队,在落云军对面进行安营扎寨。
落云军面面相觑,旗帜飘扬,会军锣鼓喧天,将士们并没有完全看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锦缓步走来,轻拍了拍凤千兮的肩膀,“听说先皇自原来的凤千兮死后就一直差人调查,怕是因近日之事猜测到了什么。”
凤千兮直起腰来点了点头,刚才她也想到了先皇载恒。
如果用马来冲撞她只是为了验证她与东方锦的关系,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熟悉他们的先皇,载恒。
不过载恒对于她死没有死如此关心却令人有些费解。
不管玄皇的大军由谁带领,四国与玄皇的这一战都无法避免。
东方锦将凤千兮眼中的疑惑尽收眼底却没有多说,望着对面南岭的方向若有所思,最后看向凤千兮的目光有些复杂。
“南岭的此一役并不容易,你要多加小心。”
凤千兮心神迅速从刚才的事中抽离,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一定多加小心。
前些天收到玉桃花的信,还邀请我们得胜后一起去西漠转转的。”
东方锦清润的眸光微转了转,看向凤千兮时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在意的是如果能与凤千兮一起策马行走在西北大漠上,即使短暂赶路也是此生难得的回忆。只是这一天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实现。
大队人马原地扎营后,凤千兮先到了主帐中与南远凌商议军队整编之事。
她的意见是起义军还保持原来的番队,一切称号及将领都不改变,只粮草由原来的自给自足变为由玄皇供应。
这样一来起义军没有了后顾之忧,而又能发挥其优势。
对于此事南远凌毫无意见,不过也并未因为凤千兮给的这一个甜枣而多么高兴。
依然傲气十足,不过也只是不说话很明显的表现出自己对这个苏指挥使的不完全接纳,其他事上从不挑刺,甚至是很认真的逐条思考着凤千兮的战略方案。
凤千兮偶尔停下来时看他一眼,觉得此人颇为有趣,南仪将他生生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不过她更好奇南远凌与帝九叔及东方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形成了现在的模式。
将初步的出兵战略行动定下来之后,凤千兮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休息。
浅若在忙前忙后的为她准备晚膳,凤千兮靠在大帐里的椅子上偷眼去看浅若,这姑娘自从上一次异常后,后来都好好的,那一天也许是她多心了。
吃完晚膳后,凤千兮无事就想着在营帐前练一练功夫,她虽然有深厚内力,可是招式却使用的很简单。
有时候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弱的不得了,而一上来就是用内力很容易暴露自己。
一套剑舞完微微出了点汗,正要收起剑回屋歇歇洗个澡,身边听着脚步声过来,回头正见楚绯与黛墨笑嘻嘻的向她走来。
这几个丫头被她遣来了南岭运送粮草也有一段时日了,这么长时间在别人手下干活,几个丫头的性子竟然一点都没有收敛,还是一如既往的张狂,肆意。
凤千兮头疼的将剑收起,席地而坐,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示意两个丫头也坐下来。
黛墨看着凤千兮一身是汗的做到土地上,嘴角的笑意更加肆意,一屁股坐到了凤千兮给指的地方,楚绯的笑着跟着坐下来。
“这么快就又回来了,这几日可还顺利?”凤千兮知道有这几个丫头出马,粮草的事情一点都不必操心,可还是出口问了问。
在她眼中,她们几个更像小妹妹,又是存了一分与对阿呆一样的关心的。
黛墨眨了眨眼睛,捅了捅楚绯笑道,“楚绯你先说,主子的绯闻你来说。”
凤千兮脸色不由得一冷,看楚绯憋着笑在偷看她,虽然接触到她故意散发的冷意,眼神缩了缩,可还是转眼间又喜笑颜开了。
摆明了她的吓唬不起作用。
凤千兮颓然的收回目光,又扫了扫闷笑着肚子都在隐隐发抽的黛墨,无奈的收起冷意,毫无威力的瞪着两人。
表明了是催促她们有话快说。
楚绯得到鼓励,一双媚眼中光芒大绽,看着凤千兮“噗嗤”一笑,“主子,原来那皇上三千佳丽都被他给烧光了,心心念念的却是主子你啊!”
凤千兮眉头顿时一竖,瞪着二人,“哪里听来的谣言,你们也跟着胡言乱语,我可是被他废弃的皇后。”眼下之意要是皇上真喜欢她,当时也不会将原主害得如此惨。
楚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此事虽然我也奇怪,可是种种证据表明,载恒皇帝确实是钟情于主子的。”
凤千兮瞪着她不说话,黛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据凤族密探来报,九王妃暴毙,皇上将自己锁在御书房整整大醉了三天。
醒来后就不再流连于各宫,而是整天在御书房与亲近大臣商讨国事。
甚至派出暗卫去调查了九王妃身死的真相。
而主子在东海一战成名后,载恒又偷偷派人去探听苏神医的底细,还有今日的马儿突然发疯。
主子,你说说这么多反常的事情,他到底是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