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兮暗暗咬了咬牙看着在帝九叔怀里笑靥如花的小丫头,又是皱眉又是无语。
不过只要知双不哭了,这比什么都强。
心下一松,再细细打量起这帝九叔与知双这父女俩来,其实连她都不得不承认。
血缘的关系真的很强大,尤其是知双的眉眼像极了帝九叔,二人漆黑水润的眸光一起流转,一下子任人移不开眼。
帝九叔抱着知双的手臂很是不自在,不敢紧了又不敢松了,即使知双乖乖靠在她怀里,他的脸上都有着难掩的紧张。
平日里清冷深邃的眼复杂的看着知双的脸,眼眸深处有着惊喜和感叹。
他以为他们失去的孩子还在,如今就在他的怀里,灵动的性子像极了凤千兮。
“知双,知双……”帝九叔不知何时喃喃自语一般,又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凤千兮,眸色沉了沉。
“为何给她取名叫知双?”凤千兮被问得一怔,感觉身上一股凉意遍及全身。
她抿了抿嘴唇只目光定定望着帝九叔,没有说话。
那些沉痛的往事,原本她是想就此忘掉的,除了雪域的人,这里最应该承担责任的人就是帝九叔。
可是他偏偏是孩子的父亲,即使她永远不再见帝九叔,可是知双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
似从凤千兮的脸色中看出了什么,帝九叔漆黑的眸闪过的那一层冰凉令人不寒而栗。
抱着知双的手臂越发僵硬,目光沉沉中涌现的皆是杀气。
众人皆被帝九叔忽然变了的脸色吓了一跳,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唯有知双小小年纪就知道帝九叔不会对她生气一般,乖乖的倚靠着帝九叔,大眼睛转来转去的看着众人。
许久许久过后,帝九叔忽然向前一步走向凤千兮,脸色依然铁黑却是缓解了一些,声音沉沉说道,“我们先回皇城,即日起派兵攻打雪域,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
凤千兮愣怔的情绪一缓,出于震惊未及多想的问道,“你知道凤族双生儿之事?”
“原本不知道,只是这一年来我找不到你,就将与凤族有关的记载都翻过了,那时就在想你初初有孕时是否也受此煎熬过?”
帝九叔侧着身子为知双抵住横过来的风,一本正经的说着讨好凤千兮的话。
凤千兮的心一下子被搅得有些烦乱,帝九叔的话又怎么可能对她无所触动,当日里未及有孕她就担心过此事,只是孩子尚未出世就应验了。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凤千兮看了眼在帝九叔怀里一点不受冷风干扰,小脸蛋红红润润的知双。
承认道,“是,当时我怀的确实是双生儿,只是其中一个没有了,知双也是师兄耗费了明月引才保下来的。”
一年以后,凤千兮在帝九叔面前叙述这件事,语气平淡的就如说今天吃了什么。
帝九叔在听到凤千兮的话,眉头蹙的更紧,脸色异常冰冷。
不过却是回头看了陌无尘一眼,抱着知双拱了拱手道,“无尘公子大恩,玄庸没齿难忘。神医谷谷主之事玄庸定当给一个交代。”
凤千兮猛然回过头来,震惊的看着帝九叔严肃认真的脸。
药仙老人之所以会选择那般死法,是因为神医谷的阴噬草全部都没有了,他用自己的生命为凤皇铸就了一个避难之所。
说来掠走阴噬草的帝家皇室就是杀死药仙的罪魁祸首。
可是帝家皇室与玄皇皇上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尤其是在帝九叔继位刚刚才一年,以四大国公爷为首的帝家皇室可以说还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帝九叔此时就要与帝家皇室对上吗?
陌无尘在听到帝九叔说大恩难忘时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他生性冷淡,最是不适合应付这虚礼。
怎奈在知双的面前他即使再不愿意也不会给帝九叔难堪,可是接着听到帝九叔下面的话,一向冷情没有多少情绪的陌无尘也是呆愣在了当场。
帝九叔所说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从小在神医谷长大,药仙老人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
初初知道师父死了,而且还是那般死法,他恨不得将参与此事的人都给灭了来给师父陪葬。
可是最后想的还是凤千兮,他的使命是保护凤千兮,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的人还要活着。
师父那般死法其实也是他的使命使然,所以慢慢的陌无尘也就将此事释然了。
只是不去报仇并不代表忘记师父是如何死的,如今听了帝九叔的话,陌无尘冷清的双眸泛出了一丝红。
凤千兮看到陌无尘的表情,心下一酸,对帝九叔说道,“希望陛下言出必行,今日我们就随陛下回皇城。”
想想帝九叔真是能将人心拿捏的很是到位,虽说是感谢师兄救知双,可是顺便就将自己的立场表明了。
如此一来,对付帝家皇室,他们还不得不随同帝九叔一起走了。
见凤千兮同意了跟随帝九叔回皇城,陌无尘神色不好的看了帝九叔一眼。
他性子清淡,方才情绪起伏一时竟然着了帝九叔的道,如今也是想明白了过来。
不过转念看着知双在帝九叔怀里,睡得安稳自在的样子,陌无尘心里酸了酸,却也认同了此事。
虽说他会尽全力保护凤千兮母女平安,可是到底他们面对的是有着千年根基的帝家皇室和凤族。
有帝九叔在,凤千兮她们母女更安全些。
帝九叔只深深望了凤千兮一眼,“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未食言过。”
凤千兮语气一滞,此话确实如此,只是帝九叔好像平日里说的话也很少,本来就没有说过什么,谈什么食言?
一行人上了霍卫准备好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往皇城走去。
凤千兮不愿意与帝九叔乘同一辆马车,帝九叔也没有勉强她,不过却是紧紧抱着知双不撒手,他去哪儿都带着知双。
一日下来,帝九叔抱知双的动作已经越来越熟练,夕阳西下时,趁着队伍停下来歇息的空当,帝九叔抱着知双在马车边上散步。
夕阳余晖将他高大英挺的身姿渲染的犹如一幅油画梦境一般。
抱着小丫头的样子又增添了几抹暖色,一硬一柔竟然毫不违和。
凤千兮偷偷瞧着,见帝九叔回转过身来,她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被知双给逮了个正着,伸出嫩嫩的小手向凤千兮要抱抱。
一天没有抱女儿了,凤千兮也是想的慌,对着帝九叔望了望,帝九叔侧过身抱着知双大步流星的向她走来。
凤千兮接过知双抱在怀里,又是亲她的小脸蛋又是抚摸,脸上洋溢的温柔慈爱看得帝九叔眯了眯眼。
他的千兮,相隔一年竟然已经做了母亲,没有他在身边,生下了知双。
帝九叔的目光渐渐流露出了一丝痴迷的火光来,凤千兮被他看得脊背一颤,不由得心跳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为掩饰自己的不安,凤千兮冷下了脸对帝九叔说道,“陛下还有什么事情吗?我是知双的母亲,难道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的话说的又冷又硬,板着脸和帝九叔说话的态度完全像是陌生人一般。
帝九叔的眸光间有一丝冷意出来,却是忍着没有发火,又细细看了看知双才将目光移回到了凤千兮脸上,看着凤千兮脸上的嘲讽,目光有些无奈。
点了点头说道,“你先陪着她也好,今日里早些投宿,都好好歇歇。”
他说好好歇歇的意思应是指他们投宿后凤千兮再将知双还给他来抱,让凤千兮好好歇歇。
凤千兮听着帝九叔的话,心里是好气又好笑,帝九叔竟然用这么蹩脚的理由,就是为了多抱一会儿知双。
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绷着脸点了点头,再也不多说话。
帝九叔的袍角挥了挥,步子缓慢的转身离开。
还未走多远,就听见被凤千兮抱在怀里的知双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他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看知双是否还在哭。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知双的哭声却没有听下去,反而越发尖利。
帝九叔不禁皱了皱眉头,转身急切的往凤千兮的马车方向走去。
凤千兮也是不明白刚刚好好的女儿怎么又哭了,而且是这哭声越来越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烦躁的将车帘拉开了一些,正看到帝九叔又向马车走来。
凤千兮抱着知双坐在靠车窗的地方,帝九叔从露出的窗户上望了一眼后,眉头蹙的更紧。
径直拉开车门上了马车,从凤千兮怀里接过了知双。
又如早上那样,一到了帝九叔怀里,刚刚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知双立马停下哭声,只眼角挂着泪珠,不断的抽噎着。
凤千兮摊开手无语的瞪了知双一眼,这丫头就是个小白眼狼,亏得她一年来每天伺候着她。
这一见了皇帝老爹,立马就忘了她这个糟糠老娘了。
凤千兮堵上了气,所以对帝九叔就更没有好脸色,半趴在窗户上,目光不掩委屈的说道,“既然知双只认陛下,那还请陛下将知双带走吧!”
凤千兮生气了,开始直接下命令撵人。
帝九叔看着使小性子的凤千兮,眼神一暖,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怀中抽噎的小丫头又是咧了咧嘴,放声哭了出来。
这一次小丫头知道方才得罪了老娘,边哭边张开双手向凤千兮要抱抱。
那可怜的样子凤千兮自是抵挡不了,叹口气又将她抱在怀里。
一个傍晚,知双这小丫头像是故意折腾人一样,无论帝九叔与凤千兮谁离开马车都要哭上一阵子,生生将他们二人困在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