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眼睛里同时浮现惊喜的亮光,“不介意……不介意,只要能留他一条性命,日后能堂堂正正做人,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爷爷的话让凤千兮不禁动容,阿呆其实比自己幸福,有一个这样一心为他着想的爷爷。
“跟着阿呆,我喊您一声爷爷,请您别介意。”凤千兮诚恳的说道。
老人家满脸喜色,“好……好……就叫爷爷”
凤千兮一脸正色,“爷爷,您放心,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阿呆饿着,日后阿呆有了出息,我让他回来接您。”
老人家眼眶通红,声音却透着平静,“不必了……姑娘是阿呆自己选的姐姐,跟着你我放心,走了就别回来了。阿呆在外面过好就行了。”
凤千兮听了眼眶已是红润,轻轻点个头,心里涩涩的难受,低下头去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
阿呆却似懂非懂,呜呜咽咽的抱着爷爷哭喊着,“爷爷,等我有本事了就回来帮你赶坏人……”
爷爷轻拍着阿呆的肩膀,眼神慈爱、平静,等阿呆不再抽噎后,就站起来让凤千兮稍等他一会儿,转身进了后面的厨房。
片刻功夫老人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拆开来有阿呆的官府文牒,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还有几件阿呆的衣物,再往里有一个木质的盒子,打开后有几张银票整整齐齐的放在盒内。
凤千兮明白老人的意思,可是看老人一大把年纪这估计就是他的棺材钱,凤千兮轻轻摇摇头拒绝。
很是明白凤千兮心中所想,老人缓缓开口,“这间店铺兑出去也够了,我心思已了,这样阿呆走也安全。”
老人说的晦涩,凤千兮明白老人不想让阿呆知道,叹口气,自己实在无能为力,带走阿呆已是惹了很大麻烦,其他的帮不了什么了。
既然帮不上,凤千兮就不会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快速收敛情绪,轻轻点点头,将东西收下,又坐下和老人闲聊了几句。
阿呆知道自己要离开爷爷了,缠在爷爷身边不停地插话,老人脸上前所未有的满满都是笑意,终于可以释然的享受这最后的天伦之乐。
凤千兮努力不让自己面上有任何情绪,心里却在暗暗起誓,此后一定要如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待阿呆。
和阿呆一起,当然走的离这里越远越好,正好凤千兮想着先前那个人说的话,就决定先雇辆马车去宜州。
挑了一套阿呆的衣服套上,买了一顶当地掌柜戴的帽子戴在光秃秃的头上,凤千兮和阿呆一起,倒很像赶路的年轻掌柜和伙计。
白天赶路,夜晚在客栈住下,连续七八天两人都是灰头土脸才走了一半的路程。这天入夜才刚躺下不久,一股灼热的气息就从五脏六腑传来,疼痛袭来,凤千兮被烧得浑身疼的直打滚,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这感觉很熟悉,凤千兮撑得艰难,心里早将那个人骂了几百遍。
忘恩负义的混蛋,就给吃了那么点解药,如今这么快就毒发了,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拿解药?
迷迷糊糊间凤千兮已经疼的快要失去意识,阿呆可能听到了凤千兮房里的动静,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吓得都哭了,“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阿呆的哭声让凤千兮恢复了一点神志,虚弱无力的开口,勉强挂上一丝扭曲的笑,“阿呆……我没事,就是……浑身疼,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快回去睡吧。”
阿呆愣愣的看着凤千兮疼的变形的脸,看了半刻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将凤千兮翻个身面朝下躺着,跪在床上手指在凤千兮背上的几个穴位揉按起来。
手法不是很纯熟,不过很管用,疼痛慢慢在缓解,凤千兮睁开双眼不解的看着阿呆。此刻的阿呆不再是那个呆萌的少年,满脸都是冷静、专注,自信,这样的阿呆是凤千兮从没见过的,这应该才是真正的阿呆吧。
忽然间想起阿呆眼里那股别人没有的亮光在哪见过了,前世因为工作需要曾经去过一个隐秘的科学研究室,那里面的科学狂人就是这样的眼神,平淡毫无外物,却透着一股奇异的神采。
疼痛消失后,凤千兮坐起来示意阿呆停手,阿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立马又恢复了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让出一块儿地方让他坐下,阿呆一点都没有这个时代男子和女子共处一室的局促,像现代的每一个普通男孩一样,依偎着凤千兮乖乖的坐好了。
“阿呆,你怎么会这止痛的按摩手法的?”凤千兮满脸严肃的问道。
阿呆见凤千兮正色的样子,被吓了一跳,一张脸很是委屈。“姐姐,爷爷不让我在外人面前露的,可是……你不是外人。”
凤千兮无奈的叹口气,和颜悦色的说道,“爷爷说的对,你会的所有东西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嗯,我只让姐姐知道,可是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哦。”阿呆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满脸期待的看着凤千兮。
毕竟还是小孩子,有些东西藏不住,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一定压得他很难受。
凤千兮点点头,“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只能我们两个知道。”
阿呆兴奋的一个劲儿点头。
“那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会这止痛的按摩手法?”凤千兮感觉自己像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可是不了解清楚,凤千兮更不安心。
好容易姐姐愿意听他讲那个他做梦都想回到的地方,阿呆特别精神,前前后后,七零八落,两个时辰凤千兮总算弄明白他的来历。
毫无疑问,阿呆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他能穿越来却一点都不冤,因为来之前他就一直在研究时空穿梭机,结果他成功穿梭了,却是回不去了。
还有阿呆在现代的背景也很吓人,医学世家的科学神童,十三岁就入了国内那所最高学府,不喜欢大学生活却非常喜欢大学的实验室,和其他怪才师兄师姐们一起搞出很多阿呆引以为豪的东西。
另外阿呆从小天赋异于常人,可以称得上过目不忘。那套按摩手法就是在家人的耳濡目染下学会的,第一次使用就用在了凤千兮身上。还有承诺凤千兮长头发的事也是有十足把握,看样子阿呆是会不少医学知识,不过很明显他缺少实战经验。
弄清楚以后,凤千兮直感觉头皮发麻,这样一个孩子待在这里真是浪费人才,不过她是没有办法把他弄回去。只能希望阿呆能跟在自己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吧。
向凤千兮坦白后,阿呆好像格外轻松,终于将包袱丢给了姐姐,阿呆一点负担都没有了。凤千兮苦笑着摇摇头,谁让是人家姐姐呢。
再次上路,阿呆再不用像先前那样小心翼翼,凤千兮也渐渐明白阿呆虽然性子单纯,但也透着股韧劲儿,他要是不想说的,坚决会死捂着。
姐弟俩相处越来越融洽,话题从阿呆以前各种实验悲剧最后聊到阿呆看过的各类医书上,凤千兮发现阿呆简直就是个活的移动书库,各类名家典藏的医书他倒背如流,说起来口若悬河,就像老教授授课一般,说完一本还要加一句点评,例如“写这本书的老头终身都在研究老年痴呆症,很可惜他的研究还没有得到临床试验他就老年痴呆了。”
凤千兮睁大着双眼仔细的听着,听得入迷并未发现阿呆说这些现代词语并没有给他多作解释。
其实就连凤千兮都忘记了她曾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白衣天使,从小在心里那是一份很神圣的工作。可是前世她根本没有条件做自己喜欢的事,当兵入伍只要身体条件符合就可以,她就这样进了部队一步步打拼到了最后。
阿呆看凤千兮爱听,就不停地给他讲各种医理知识,虽然没有实践经验,阿呆的理论知识竟然堪比医学院的教授水平,凤千兮前世闲下来时也曾经去旁听过几节大学里的医学课,再加上在缉毒大队的工作需要,凤千兮本身也有一定的医学基础,接受起来并不难。
接下来的路程就变成了阿呆给凤千兮上医学课,中医、西医,一条一条的归纳,一块儿一块儿的总结,阿呆说起自己擅长的东西总是神采飞扬,如同挥斥方遒的将军一般。
凤千兮也不愿意拘着他,每路过集市,都会放任他去逛逛。每次阿呆总是买一大堆东西回来,不讲课的时候就窝在马车里一个人捣鼓,凤千兮怕他弄出个炸药什么的把马车炸了,引来麻烦,千叮咛万嘱咐,好在阿呆对她这个姐姐总是言听计从。
一路顺利,再赶一天路就能到达宜州。这天凤千兮和阿呆早早进城,打算好好梳洗一番,早点休息明天好赶路。
马车在街道上走着路过一家医馆,里面吵吵闹闹的,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马车被堵的无法通过,凤千兮只能将马车停下来。
看实在过不去,凤千兮拉了旁边一个人打听。
看热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本来还在恼凤千兮忽然打断他,可转头看是两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买卖人,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客气的说道,“公子,看样子你们是从外地来的,不然不会不知道这家医馆的名号,和薛神医。”
凤千兮摆出一副温润公子哥的模样,笑盈盈的点点头。
年轻小伙子猜中了有了些许得意,“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给你们讲讲,不过今天你们肯定要绕道走了,从这里肯定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