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凤千兮与阿呆离开秀水镇薛神医的玉草堂,向宜州走去。大师兄陌无尘自那夜传完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马车到了宜州,找人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百草堂,正街的位置很显眼。凤千兮先找了家客栈安顿好了,她的毒轻易解不了,这宜州的百草堂看着是普通的医馆,实则是那位“九叔”他们的势力,在这里也许能打听到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内幕。
医馆也是一入大厅左右各一室,左边诊堂,右边药房,和秀水镇的玉草堂一样的格局。
医馆内病人很多,络绎不绝。凤千兮二人进门,立马有小医童上前招呼,询问。
凤千兮说要见他们丁掌柜,小医童立马引凤千兮与阿呆落座,上茶。行事礼数周到,说不出有不妥之处,可是凤千兮就是感觉这里不是普通的医馆。
片刻功夫,丁掌柜就出来了,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似一般生意人的精明,倒是浑身透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二位公子,在下就是此医馆的掌柜,姓丁,不知二位公子找在下所为何事?”
凤千兮看来人和医馆众人都颇为熟络,应该不假,压低声音,“我中了热毒来买药。”
丁掌柜神情一僵,马上就恢复过来,“二位公子,此处说话多有不便,请二位公子随我到后院大厅相谈。”
凤千兮点点头,和阿呆站起来随丁掌柜向后院走去。
后院大厅没有左右厢房,就只是一个宽敞的会客厅。桌上早有人上好茶水,落座后,大厅门大开着,周围除了丁掌柜再无他人,半显半藏才会让人猜不透。
凤千兮点点头,开门见山,“丁掌柜,我来是为了买寒食丸。”
听到寒食丸三个字,丁掌柜脸色稍微一沉,“公子可否告诉我,是何人让你来这百草堂买寒食丸?”
“何人我不清楚,只知道要把买寒食丸的账记在九爷账上。”凤千兮巧妙的避开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以及和他相遇的事情。
“原来如此。”丁掌柜又仔细打量了凤千兮和阿呆一会,“那由我给公子把把脉看这寒食丸是否合公子的病症。“凤千兮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坦然的将手伸过去。
“公子认识秀水镇的薛神医?”一直仔细观察着丁掌柜的举动,凤千兮发现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一面之缘而已,得神医照顾一二。”凤千兮只是简单一说,估计薛神医在其中的照顾不是一二可以说的清。看样子薛神医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又深深看了凤千兮二人一眼,“寒食丸我去给公子取来,请稍等。”丁掌柜起身离去。
凤千兮拢拢袖子,刚才虽然不紧张,可是说错一句话就被会当成奸细抓了。
看阿呆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凤千兮觉得薛神医说的还真是有道理,阿呆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物影响不到他。
*******************************************************百草堂后院的一屋内,丁掌柜将凤千兮来的事正细细汇报,正中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半身隐在暗处,看不清模样。
半响后,那人声音低沉,缓缓响起,“把药给她,暗中派人跟踪,看她都和哪些人接触?”
“是,属下立刻去办。”丁掌柜正要退出去。
“等等”年轻人手指按一下太阳穴,“告诉她这毒一次解不了,每三个月要服一次寒食丸。另外主上没有回话前不要在药里加死毒,就算是看在薛神医的面子上吧。”
丁掌柜恭敬应下,转身离去。
来人又压了压太阳穴,喃喃自语,“那这笔账就真的记在你的头上了,不知道对不对?”
凤千兮拿了药就与阿呆一起回到客栈,阿呆拿着药丸看了半天,“姐,这药里大部分药材都是我没见过的,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是否有毒?”阿呆一脸气馁的样子,很少在阿呆脸上会出现的表情。
凤千兮不忍,上前一步拿过药丸就塞在嘴里咽下,阿呆满是惊慌,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凤千兮轻轻一笑,看着阿呆“没事的,再严重也不会比中毒解不了糟糕,走一步算一步,有解药就先服下。”
经凤千兮这么一说,阿呆也静下心来,两人千里的路程一路奔波,都有些累了,就各自早早回房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晚饭时辰一直在睡觉,凤千兮现在感觉肚子饿的难受。
客栈很小,漆黑一片,从窗户上看阿呆还在睡觉,凤千兮找一矮墙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宜州也算不小的地方,大半夜的虽然到处黑漆漆的,街头巷尾也有些做夜里买卖的店铺还亮着灯。
凤千兮一路走来,街上行人只有偶尔路过一两个,夜凉如水,倒是将这几日乱糟糟的脑子吹醒了几分。
如果那位九爷是敌人的话,一定会是个很难对付的敌人,因为敌人在暗,且一直按兵不动,反过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皇城权力中心肯定有很多的倾轧,如果她一定要去皇城可以找个助力。
至于皇城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凤府算不上,因为凭他们还够不上威胁。皇上是想让她死的,可是从允许她断发出皇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把她当做需要花费精力处置的大麻烦。
那么如果还有非除她不可的人,那就是很了解她,且跟她有私怨,这个人又会是谁呢?凤千兮想不出会还有谁,或许再碰见陌无尘时该问问他她到底有哪些敌人,不自觉的有点哭笑,上辈子她一个劲的追查别人,现在终于反过来了。
不觉间就走过一条街,看开门的都是客栈,妓院,连一个小酒馆都没有碰见,凤千兮又往前行了几步,在几步远的地方忽然间有一家灯亮了,随即传来了吵闹声和哭喊声,像是夫妻间的吵架。
本来无意停留,可是忽然看见一个黑影从墙头掠过,凤千兮心下一沉,倚在墙根的黑暗中仔细听院中的动静。
不一会功夫吵闹声就越来越大,女人哭的撕心裂肺,有很多人的脚步声传来,凤千兮凝耳细听,好像是女子与奸夫相会,被丈夫捉奸的戏码。
凤千兮心中疑惑更深,一路过来有不少的妓院,客栈,谁说男女偷情古今有之,这大半夜的偷情还被丈夫逮着,女子哭哭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很不合理。从墙上探出半个头,院子里十几个人,个个都是气愤不已的模样,一女子趴在地上嚎声大哭。
处处怪异,凤千兮看不出究竟,双手趴着墙头酸软,正要要跳下,忽然看到又一道黑影追随刚才离去那人而去。
凤千兮赶紧跳下来也追着来人跑去,不过很不巧刚拐过墙角就看到十几个官差向吵闹的院子跑去,凤千兮赶紧将自己藏起来,这大半夜的即使生些误会也是麻烦事,况且她的身份不经查。
倚着墙角又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官差进门就大声嚷着抓逃犯,立马将院子围了起来。
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这一院子的人都是有人在使得的障眼法,凤千兮拍拍饿的扁扁的肚子转身悄然离去。本来还想去看看那两个黑衣人是干什么的,能不能得到一点宜州的有用消息,现在看来别想了,人家有轻功,她又被拦了一会,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七拐八拐,快要回去时看到一家小酒馆亮着灯,凤千兮不禁高兴,刚才出门时估计刚顾着想问题,没仔细看,半掩半合的门远远望去还有零星一两个客人。
推门进去,凤千兮呼吸一滞,店里没有店家和小二。进门的长条桌面对面坐了两个人,都是黑衣打扮,看身形很像刚才跑出去的那两个人。
都是一身夜行黑衣,满身戾气,其中一个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凤千兮,满脸杀气昏暗的灯光下更加觉得像被鬼盯上了一般。
另一个倒是神态自若,好像并没有发现凤千兮进来。
凤千兮进退不得,心下不禁苦笑,运气还真是好,不用追就碰上了。
后退一步肯定会死,凤千兮选择迎难而上,越是危险的情况下,凤千兮的表情,神态越自然,这是多年与毒贩周旋练就的。
刚进门那一刹的犹豫后,凤千兮已经满面春风的跨进来,选了一张旁边的空桌子,自己拿了一壶温着的酒,不紧不慢的又从厨房拿了几样下酒菜,坐下来也不看那两人,自顾自吃喝起来。
凤千兮的举动一直被两个黑衣人看在眼里,一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另一个却是从容的点点头,表示赞赏。
“看来,萧兄是欣赏此人,要护着他了?”
凤千兮心里一沉,很明显两人应该是武力不相上下,刚才一直在对峙。现在对面的黑衣人说姓萧的人是护着凤千兮就是在下套,说不是的话,那刚才他的表现就是虚伪的作假,说是的话,加凤千兮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作为累赘,既能让姓萧的憋屈,又能让他自己占便宜。
姓萧的黑衣人并未立即答话,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凤千兮淡定从容喝酒的动作,满眼的笑意。“是个合眼缘的人,今天就护了。”
霸道无比的话,凤千兮手里的酒杯一顿,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刚才虽然看似吃喝随意,其实是拿命在硬顶着借机行事,没想到这么快形势就向她这边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