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景,壮丽辽阔,凤千兮倚在帝九叔怀里,用眼睛努力的记录着这天地间呈现出的宏伟壮阔,很难得有这样轻松自在的时刻,马上就要进入北冰,北冰对于她和帝九叔来说,都是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地方。
此时白日西沉,霞光满天,绯红将所有白雪挂满,晶莹的白,暖暖的红,那傍晚的冷风吹来,帝九叔将怀中的人又用大衣裹了裹,“王爷,你说这漫天红装像不像婚礼?”凤千兮忽然问道,她想起那日在乐吔行宫里,她入了幻境也曾怔怔看过夕阳下的雪景。
婚礼?帝九叔有些许的不明白这个用词,目光沉了沉又似想了个大概,“我们成亲那日,本王定会让你风光体面。”
凤千兮心里一动,目光柔柔如水的看向帝九叔,她差点忘记了从北冰回来后他们就要成亲,这是帝九叔给她的承诺吗?
以前她不在乎什么侧妃之礼,现在她想堂堂正正的嫁给他,而且是九王府唯一的王妃。
对上凤千兮莹莹而动的水眸,帝九叔的神色也异常柔和,冷峻的眉眼间有着许许暖色,宽广磅礴如晴日下的大海,将凤千兮整个人包拥在内……
两人相拥看雪景,风起时飞雪漫天,荫罩着亮丽的霞光,似是漫舞的嫣红花瓣。
凤千兮看得惊喜,不由得挣开帝九叔的怀抱伸手去接雪花,雪花触手片刻就化去,再去接下一片……
随着飘落的雪花转动了几圈,原主凤千兮天赋聪慧,万般技艺样样精通,凤千兮凭着本能在雪地里舞动,她虽不矫揉造作,扭捏作态,可是这般美景情致之下,为心爱之人舞一曲实是率性而为。
凤千兮的舞不柔美却清丽多姿,就如同她的人,不夺满室芳华却于静室独自清幽,让人见了难忘。
帝九叔怀抱空空怅然若失,眉眼未来得及蹙起,嘴角已经弯起一抹笑,定定的看着,漫天飞雪中白色斗篷下的女子笑脸如暖阳,舞步如鸿雁,轻盈、灵动、不乏娇艳,还带了那么一丝调皮,漫天霞光雪景成了她的陪衬,那种引人魂魄的美丽似在寂寂无声中绽放、绽放……最后绽放成了一朵无人可触的圣洁雪莲花。
忽然觉得心头一跳,第一次感觉这个如同精灵般的女子不是他想不想要,或许是他抓不住。
这种感觉涌上时,帝九叔的眉头紧紧蹙起,不说话伸手将正在舞动的凤千兮拉进怀里,头深深埋进凤千兮的颈窝。
凤千兮一下子被拉得踉跄几步,斜斜的靠进帝九叔怀里,不明白刚才还在满脸喜色的看她跳舞的帝九叔忽然间这样,稍稍挪开了几分自己的身体,转头看进帝九叔的眼里,“王爷,你怎么了?”
帝九叔神色已经恢复,抱着凤千兮没有放手,“天冷了,我们回去吧。”
凤千兮轻轻点个头,紧紧抱着帝九叔的腰,二人一路回到队伍休整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戊时,无法再走,只能原地扎营在外过夜。
在雪地里过夜,凤千兮和帝九叔还好有马车可以避寒,外面的小兵们只能裹一张毛毯挤在在火堆旁烤火,两万多人的队伍形成一条火龙,可毕竟是冰天雪地的地方,人再怎么多还是会冷。
凤千兮心里不禁有丝愧疚难安,若不是为她寻找热貂胆,这些人也不必黑夜里在此地过夜。
帝九叔安排好了一应事务,回头见凤千兮绷着个小脸眼睛一直瞟这些雪地里打盹的士兵,顿时明白她的心思,他一时忙于安排倒忘了和凤千兮说一下。
拥着凤千兮,帝九叔一直走到营地外围,指着远处赫赫雪山说道,“前方的雪山看似宁静,却存在着不可估量的危险,士兵虽然暂时在此会受些寒冬,可总不会有生命危险”。
凤千兮一怔,前方有危险?雪山之中最危险的莫过于雪崩,可是雪崩也并不是时时刻刻会发生,和震动声波有关,这么大队人马经过倒有可能会引起雪崩,但不是绝对,而且滞留于此也不是解决的办法。
见凤千兮想了一会又欲言又止,帝九叔知道她还有些不明白,“东方锦派人送来书信,北冰国国父在此设了埋伏,欲待我们进入时,诱发雪崩将我们埋葬。”
帝九叔不因东方锦爱慕凤千兮而有所隐瞒消息的来源,北冰国历来是东方家的势力范围,东方锦能得到这个消息是情理之中。
一听东方锦无事,还给他们送来了消息,凤千兮顿时喜上眉梢,“那他人呢,是已经到了北冰国了吗?”凤千兮将东方锦当做朋友,所以并没有掩饰她话中的关切之意。
帝九叔虽然能大度的告诉凤千兮是东方锦怕大军受了埋伏凤千兮跟着遭殃,可是看凤千兮如今紧张东方锦还是醋意翻腾。
低头不冷不热的看了凤千兮一眼,没有回答凤千兮的问话,只淡淡说了句,“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放开凤千兮独自转身离去。
凤千兮看着身边空空荡荡,有点莫名其妙,怔怔站了半响才似有所觉,帝九叔吃东方锦的醋了。
她将东方锦当做朋友,原则上可以与他保持适当位置,可是也不能连关心都没有了吧,那以后萧毅是不是也不能来往了。
凤千兮也不痛快,闷闷的一个人走回到马车上,帝九叔不在马车上,还在外面忙着布防。
一个小太监见凤千兮回来了,立马按王爷的交代,将饭菜都摆了上来。
看着一桌子饭菜,凤千兮显然没有食欲,这几日与帝九叔三餐都是同食,今日自己一个吃饭很不是滋味,而且刚才还因为那件事闹了别扭,凤千兮吃了几口就让人收下去了。
吃完饭,凤千兮神情懒懒的靠着马车看书,看了一会,一个人闷闷不乐,歪着头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夜晚马车里寒冷只比外面好了一点,凤千兮没盖被子,身子蜷缩着被冻醒了,看帝九叔还没有进来,于是披了一件衣服下了马车。
外面还是火光蜿蜒,可是看着人明显已经少了许多,找了几圈都没有看到帝九叔。
凤千兮不禁着急,逮了几个面孔熟悉的小兵去问,都说王爷刚才还在这边,晚上一直在安排他们分批过雪山。
凤千兮心下稍安,可是刚才还在这边怎么见不到人影,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傍晚帝九叔说北冰国国父安排了人马要制造雪崩,心下不由得一惊,也不管自己的轻功如何就向对面雪山跃去。
雪在月夜下映的天地一片亮堂,凤千兮几个纵跃间都在低矮的山坡上,山峰太高她上不去,可是此地离埋伏的地方还甚远,她这样只怕要走到帝九叔已经与人打完了。
凤千兮想了想掏出随身带的登山索,用力一扬手,手下的绳子一端有能伸缩的飞虎爪,被凤千兮一甩,牢牢的固定在了对面山头。
另一端绳子有暗扣,可以调节拉升绳索,凤千兮将另一端固定在自己腰间,用暗扣系好,包着她的臀部。
这是阿呆为她做的简易版攀岩绳索,她本身还有轻功,这绳索已经足够用。
用绳索凤千兮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不一会功夫就看到前面有一条峡谷,峡谷纵深,狭长,只能容两三个人并排走过。而两边是高高山崖,挺直峭立,很适合进行埋伏。
凤千兮绕到一处不是很陡峭的地方,将飞虎爪又一次抛向头顶,这山崖很高,她需要一截一截的换着飞虎爪往上走。
一边爬凤千兮一边凝耳细听,山上似乎并没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不禁奇怪,难道北冰国不是在此地埋伏。
又上了半截,凤千兮没敢贸然冲上去,停在一处可落脚的山缝里,抖了抖脚上的雪花,丝质布鞋虽然缝制的很厚,还是湿透了。
凤千兮蹲下身将鞋子上的泥水挤了挤,弯下腰的时候一道火光在不远处忽然间闪了一下。
凤千兮探头去看,漆黑一片似乎什么也看不见。没敢打亮火折子,凤千兮将飞虎爪调了一个方向,手里握着手枪摸索着向前方走去。
前方有一条仅能容一人过的小道,极窄,侧身方能过去,下面是那条峡谷,凤千兮有绳索吊着,很顺利的就过去了。
从小道拐进去好像没有了路,黑乎乎一片,凤千兮眸光在黑暗里闪闪烁烁,刚才的光亮就是从小道这边闪过来,凤千兮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蹲下身探手摸了摸崖壁,一摸空空如也,半截身子不由得闪了进去,稳了下身形,凤千兮开始猫着腰往里走。
里面不较洞口那么黑,山洞看着很大很深,远处见点点火把闪烁,还有不少人影晃动。
再往里的入口处有一块儿大石头堵着里面的光线,所以在外面才不容易发现这里。
凤千兮慢慢的潜到大石头边上,如夜猫般无声无息,十几年练就的潜伏能力能将人隐藏的连呼吸都不被发现。
不过凤千兮显然是被一个人发现了,刚靠近大石头,一个熟悉的怀抱就将她拉进去,凤千兮定了定神,虽然知道是帝九叔,可是她天生练就的防御还是差点对帝九叔出了手。
帝九叔将凤千兮的手一同抱着,附在她耳边低低问道,“你怎么来了?”
凤千兮本来在生闷气,可知道帝九叔孤身一人来这边,生气早已被担心取代,现在看他安然无恙,所有的担心去掉,索性又绷起了脸。
帝九叔明白凤千兮是因为他一个人去找埋伏的人而生气,抓起凤千兮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下,又放在手里使劲儿搓了搓,“既然来了,一起将这里毁了我们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