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尖利四周城椭圆状延伸开来,中间有一根长长的尖角矗立着向上空探去。
帝九叔拉着凤千兮上了塔顶,扶着那尖角在椭圆面上坐好,脚下是百米高空,四周风呼呼而来,除了那一处尖角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
凤千兮放眼望去四周,在北冰国这样一个冰雪覆盖的地方,在这么高的地方看星星,那感觉很是奇异。
深呼吸一口北冰独特的冰雪气息,在肺腑中慢慢回味,感觉那湿润的雪气也在夜色里慢慢浸润,扩散开来,仿佛能闻到一种新的气息,似乎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气息。
苍穹如幕布,幽暗,神秘在视野所及之处无限延伸,将万物都囊括在内。
一弯月牙不甚明朗,更加衬托的星辰如同密密麻麻如同镶嵌在深黑色夜幕中的明珠,明亮、璀璨,温暖,迷人……
凤千兮靠在帝九叔肩头,帝九叔将她拉进自己的披风里面,宽大的衣袍遮住了背后的冷风。
“其实我以前无数次到过这里,每次都会在塔顶坐一会儿,敬客堂的主人从未让我进去。”帝九叔忽然间幽幽说道。
凤千兮回过头来正对着帝九叔漆黑中如这星光一样明明灭灭的目光。
静修和尚说帝九叔很多年没有来了,那帝九叔指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看星辉照耀下凤千兮明媚的双眸,闪闪发亮,比天上的星辰更美,帝九叔眼中不甚清晰的情绪完全褪去,侧脸在凤千兮眼睛上落下一吻。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为年老多病的太监请御医,太监们就会偷偷将我放出宫。”帝九叔缓缓说道,似乎在谈论一段别人的往事。
那么小帝九叔就知道贿赂宫里的太监出宫,可出宫后,一个小孩子不远千里的跑到这北冰来,就是为了见见他的父皇。
可想而知,他的父皇在他心中的地位。
不过帝九叔那么小时,即使是他武功再高,从外面上这僧愿塔也很是困难吧。
“那时候苦练轻功就是为了登上这塔顶看一看父皇,后来父皇圆寂了,我就再也没有来。”
帝九叔将下巴搁在凤千兮肩膀上,说话的时候下颚一动一动,话音很轻如微风在耳边吹过,却是字字落在凤千兮心上心上。
帝九叔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隐藏的人,到底是以怎样的心境来与她谈及很小时他苦苦追在他父皇身后的事情。
凤千兮忽然间想起帝九叔说她不用心去了解他,所以帝九叔用这样的方式,带她来,将自己幼年的一段往事说与她听。
凤千兮忽然心中被甜甜的温暖笼罩,这个原本叱咤风云的人,却是在感情中笨拙的试探,用自己的方式来维持着他们的爱情。
“也许父皇没有死呢,要不然怎么没有看到舍利?”凤千兮眼睛依是看着璀璨的星空,喃喃的说道。
有些东西就如同一种信仰一般,幼年时帝九叔不畏惧僧愿塔之高险,风尘仆仆赶来爬上塔顶只为看他父皇一眼。
后来听说他父皇圆寂,帝九叔就再也没有来。
玄皇的历代君主都英武圣明,得天下百姓敬仰,所以才能千年统治玄皇大陆,想必帝九叔对他的父皇除了敬仰,还有一份对父亲的崇拜。
过了半响,帝九叔忽然道,“或许是,父皇生性不喜被束缚,又怎么能忍受在这方寸之地一直住下去。”可是没有了母后,他会不愿意在这世上活下去。
后半句帝九叔没有说,他是带着凤千兮来看星星的,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如尘土一般,不易再被反复掀开,徒增感怀。
二人不再说话,静静依偎在北冰国最高的建筑上,迎着寒风在夜幕中如同天人般悠闲,从容,雅致不凡。
这一趟就成了纯粹的看星星,星光闪耀,塔顶空气清凉……
……
从僧愿塔回来已是半夜,凤千兮困极被帝九叔直接带着送到了卧房。
帝九叔将凤千兮放下,转身又到了书房,驿馆静悄悄的,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整天帝九叔都在书房里,连午膳与晚膳都在书房用的,只见暗卫一趟趟将信件送到帝九叔书房里,然后又一趟趟拿着出来。
看样子帝九叔应该是很忙碌,可是那出来的暗卫却不见大战来临时的紧张,反而脚步轻松,虽然疲惫却十分愉悦。
凤千兮在自己房里一整天也收了不少信息,息甫欲离开鬼门,招来鬼门长老不喜。
息甫虽然武功不敌鬼门长老,可原本信息相对封闭的鬼门众使者不知为何都得到了此事。
而且鬼门惹怒了东方家与帝九叔,二人将联合北冰国合力攻打鬼门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鬼门中众使者,本来大部分就不姓凤,难免会有二心,见息甫敢于众位长老对抗,其它各地鬼使都来援助。
一时间鬼门成为了两派,一派要脱离鬼门,不再受鬼门控制,一派却要强自将众人留下,两派争论不下已经到了动刀剑的地步。
凤千兮看了信函笑了笑,这把火也不知道是帝九叔烧得还是东方锦烧得,不过显然鬼门现在是内忧外患了。
也不知道凤潇是回到了鬼门,还是去别处了。
以凤潇的聪明肯定能猜到帝九叔不会放过鬼门,所以即使他不回去,鬼门也没有精力去抓捕他,想必凤潇是早已经逃走了吧。
凤千兮将信函收好,又写了一封信给吴广。
她收复的那两万人还一直在城外驻扎着,这次她去栖凤山,这两万人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凤千兮给吴广去信,让他们先找深山里躲避起来,等她回来会想办法带他们回玄皇,找个地方将他们安置起来。
随后又给夏月,周叔去了信,这是她自从离开皇城时经常做的事,皇城虽然现在还是小打小闹,这那也是她的基业,不可懈怠。
做完了一切,见帝九叔房间内依旧灯火通明,凤千兮叹口气,帝九叔怕是忙的焦头烂额了,她现在过去真不是什么红袖添香,倒是忙中添乱了。
浅若一直陪在凤千兮身边,见王妃闷闷在屋子里窝了一天,王爷忙碌了一整天。
想起二人在一起时即使是吃顿饭也是感觉其乐融融,现在各做各的事,无端的觉得少了什么。
又怕凤千兮太闷了,于是退下时忽然对凤千兮说道,“要不我给王妃准备些热水来泡个澡吧。”
“泡澡?”凤千兮忽然间想到那一年他们参加一次国际会议,去了芬兰,在冰雪世界里泡温泉,很是惬意。
“这附近可有温泉?”凤千兮随口一问。
“有是有,只是上好的温泉一般都在山里,北都城内只有一处温泉。
当年皇上宠爱长公主,将公主府建在了这温泉边上。
所以城内的这一处温泉在公主府里。”
浅若看着凤千兮小心翼翼的说道,容楚与帝九叔的传闻在北都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的,浅若虽然知道王爷不是那样的人,可到底怕凤千兮忌讳,所以话说的很是委婉。
凤千兮没说话想着容楚现在已经在去玄皇的路上了,现在容楚不在,她怎么好进人家家里泡温泉呢?
浅若看王妃不说话心里不安,正想着如何宽慰几句让王妃开心,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容楚不在,温泉还在的,你想去去就是。”
帝九叔从门口进来,虽然在书房里整整忙碌了一天一夜,神色却依旧清冷如雪,不染半点尘埃,疲惫。
凤千兮看见帝九叔顿时眼前一亮,嘴角不由的挂起了笑意。其实比起泡温泉,她更想见到这个人。
见帝九叔进来,浅若识趣的退了下去,顺便将门带上。
帝九叔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凤千兮亮晶晶的眼眸笑道,“还以为你服了热貂丹会不喜温泉,既然你喜欢,我们现在就去。”
凤千兮揽住帝九叔精瘦的腰身,在他身上闻了闻,窝在书房里一天一夜都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依旧是那淡淡的草木香。
帝九叔好笑的将凤千兮拉起来,在她头上拍了拍,“还走不走了?你若不走我就去睡觉了。”
“走,当然走,泡温泉能缓解疲乏,比睡觉管用多了。”凤千兮瞅了眼帝九叔毫无疲态的俊脸,感觉这话说的好违心。
想着这泡温泉,凤千兮忽然想到一件事,容楚的府里最多也就一处温泉,那她与帝九叔要如何泡?
虽然他们已经有圣旨赐婚,也算是见过了帝九叔的父皇,可是他们到底还没有突破这最后一道防线。
而且上次帝九叔因这件事失控,有一段时间都在故意疏远于她,难道帝九叔好了,可以那个了?
凤千兮的脸顿时红如晚霞,目光躲躲闪闪的不敢去看帝九叔。
帝九叔扭头时就看见凤千兮粉面含春,娇艳欲滴的模样不禁一愣,慢慢回味明白这个女人的想法时,俊逸的唇角不禁露出微微笑意。
拉起凤千兮的手向门外走去,凤千兮如痴傻一般被帝九叔拉着往出走,心里一直在想着,帝九叔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她有没有准备好?是好了还是没好?
据说第一次会很疼,而且她明晚还要去栖凤山;可是他们就要分离了,下一次不知道何时相见?
一直纠结着……
浅若在一对璧人缓缓离去,轻轻笑了笑,忽然听见凤千兮懊恼的吼声,“没带换洗的衣服。”
不禁愣了愣,随即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