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断冥指的藏药室中,安逸之忽然一阵晕厥,不省人事,当他意识清醒再次醒来后,时间上早已过了百年,没有了祁阳大陆,没有了一切熟悉的人。
而他至此,也变成了不死之身。
安逸之更换了姓名,更换了模样,甚至努力的去迎合、去适应这个新的世界。
而每个的月圆之夜,他都会独自一人承受着巨大的蜕皮衰老之痛,每每这天,他都会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别墅中,强忍着痛意,长久而来,他也渐渐习惯,虽说仍是痛苦万分,却不至于像刚开始一般,疼痛难忍、以致晕厥。
昨晚在雪歌家中,那是因为缺少了熟悉的环境,和减轻痛苦的药物,才使他晕厥了过去。
一晃,竟是千年之久,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等到了雪歌。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沐雪歌听过后,眼角有些湿润,她何德何能,令安逸之为她等候千年,并且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傻丫头,难不成我是为了君亦垚?”傅梓邺苦涩的微微勾唇,挑了挑眉梢。
“可是,你……”沐雪歌湿润的眼角紧紧的盯着傅梓邺,忽而向前一扑,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身子,“值得么?”她伏在傅梓邺的耳边轻轻问道。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和你说过了千金难买我喜欢!”傅梓邺看着这突入而来的怀抱,显然有些惊喜过度,但嘴上仍是痞痞的说道。
沐雪歌伏在傅梓邺的肩膀上,不再言语,只是身体偶尔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哭。
傅梓邺有些手足无措,早知道说出来会让她哭,他就不会说了。
“雪歌,你别哭了,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你就以身相许吧。”连安慰人,傅梓邺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沐雪歌满脸泪痕,嘴角却轻轻的扬起了笑容,她轻轻开口道:“如果我回不去了,我就对你以身相许吧。”
“得!”傅梓邺一把将沐雪歌从怀中推开,推开后他便万分不舍,却又无法再次挽回,只好继续说下去,“我可不要你施舍的爱情啊。”
施舍……沐雪歌轻轻的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看这个一心只为她的男人,她现在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如果现在她真的答应要和他在一起,那真的是施舍来的爱情么?
傅梓邺扭头瞧了瞧沐雪歌,其实刚刚雪歌所说的以身相许,他的心真的狠狠的跳了起来,他也曾自私的想过,若是他不帮雪歌回到紫凤国,那雪歌是不是就真的可以留下来和他在一起了呢?
“安逸之。”沐雪歌对着他轻轻的叫着。
“别,还是叫我傅梓邺吧,听了一千年了,都习惯了。”傅梓邺撇了撇嘴巴说道。
“南王殿下。”沐雪歌无视着他所说的话,继续叫道。
傅梓邺听过称呼后,显然有些微微一顿,一瞬即逝,他微微勾唇道:“越叫越离谱了,我怕你再这么叫下去一会该有人把你当成疯子抓你走了。”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南王殿下,自从他想要救雪歌的那一刻起,他就什么都放下了。
“没事,就让他们把我带走吧。”沐雪歌呵呵一笑,一脸心疼的看着傅梓邺,孤寂千年的守候和蜕皮衰老之痛这般常人根本无法忍耐的事情,却他说得轻松淡然,恐怕这辈子也只有傅梓邺一人能做到了。
“那我哪里舍得。”傅梓邺眉眼间满满的笑意,可眸中却是充斥着认真,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沐雪歌微微勾唇一笑,继而挑了挑眉头,开口问道:“那素衣,是谁?”
“你在吃醋么?”傅梓邺哈哈大笑着,看着沐雪歌挑眉的那个动作,分明是带着不满。
“没有。”沐雪歌摇了摇头。
“你承认你在吃醋我就告诉你。”傅梓邺无赖的对着沐雪歌要求道。
“那我不想听了。”沐雪歌转过头去,环顾着四周,“她不在你这里住?”
“当然不。”傅梓邺果断的应道,“我这里的女主人就只有一个,今天已经来了。”
“别贫。”沐雪歌微瞪了一眼他,继续问道,“她是什么人?”
“她不是人。”傅梓邺很自然的应着。
“什么?”沐雪歌惊讶道,难怪昨晚素衣进了她的家中,她没有半点察觉,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人!
“惊讶什么,我也不是人啊。”傅梓邺抿了抿唇,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人。”沐雪歌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傅梓邺轻皱着眉头,唇瓣即分,“你既然这么不配合,我就不和你说了。”
“别……我从现在开始配合!”沐雪歌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使劲的点了点头。
“素衣是一个游荡的孤魂,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在大街上捡到的她,怕是她生前肉身不全,无法重新投胎,于是便做了孤魂,我见她可怜,便将她一直留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我答应过要帮她找全肉身,助她重新投胎,可是五年过去了,仍是无望。”傅梓邺缓缓说道。
“她是怎么死的?”沐雪歌好奇的问道。
“被人糟蹋后分尸。”傅梓邺顿了顿,小声说道。
五年前……强奸……分尸!沐雪歌忽然有了眉目,记得当年这个案子就是她接手的,查到了幕后真凶严惩之后,她并没有去找这些失踪女孩的尸体,所以导致这个女孩无法投胎?所以说……素衣见到她才会有莫大的敌意。
“你想什么呢?”傅梓邺伸手在沐雪歌的眼前晃了晃。
“五年前,素衣的案子,是我接手的。”沐雪歌淡淡的说道。
“是你?”傅梓邺惊愕道。
“是啊,是我。”沐雪歌应着。
“记得素衣和我说,当年接手她案件的警官已经死了啊。”傅梓邺说道。
“是已经死了,就是因为李警官的死,才让我接手了这个案子,当年作案的是一个惯犯,在市里已经糟蹋过不少的女孩,全部都是分尸,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查出真凶,严惩归案。”沐雪歌回忆着,还记得那时,将这个案子归为采花分尸案,在查案的这半个月里,她还是没能挽救回最后一个女孩的生命,恐怕这最后一个女孩,就是素衣了吧。
“素衣生前本不叫素衣,她叫欧阳素素,认识了我之后,才改了名字叫素衣。”
“欧阳素素……”沐雪歌仔细的回忆着,对!她记得这个名字,“欧阳素素是元泽集团董事长的唯一一个女儿,是个富家小姐,当年之所以要我接手了这个案件,是因为她父亲亲自去报案,定要为她女儿讨回公道,案子结束后,元泽集团还为警局送上了大礼。”
“你是说,素衣是元泽集团的大小姐?”傅梓邺问道。
“是!”沐雪歌点头。
“难怪我怎么问她的身世她都不肯回答。”傅梓邺恍然大悟道,“那素衣的尸体,你知道在哪?”
“当年追捕完真凶之后,并没有去寻找失踪女孩的尸体,罪犯亲口承认,他早已将那些女孩分尸,石沉大海了,沧海茫茫,如何去寻?”沐雪歌叹了叹,“于是便这样立案了。”
“那就是说,素衣的肉身无法找全了。”傅梓邺略有惋惜的说道。
“并不能完全这么说。”沐雪歌说着,便冲着傅梓邺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当年的采花分尸案的主谋被判了死刑,可是他还有一个帮凶,这个帮凶判的是无期,现在还在监狱中服刑,也许问问他,会有些进展。”
“真的?那太好了!”傅梓邺惊喜的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现在?你以为见个无期的犯人那么好见么?我先给张寒尧打个电话,让他稍作安排,明日我们再去问素衣一事。”沐雪歌掏出手机,找到张寒尧的名字,摁着拨通键。
“嘟~~~嘟~~~嘟~~~~”
“喂,雪歌?”张寒尧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张局有个忙又要麻烦你了。”沐雪歌带着满满的不好意思,最近麻烦张寒尧的事的确是有点多了。
“说的什么话,你说,乐意为你效劳。”张寒尧调侃道。
“明天我想去见一面五年前采花分尸案的帮凶。”沐雪歌说道。
“见他?有什么事?”张寒尧莫名的问道。
“当年案子还有个疑点一直没有找出,我想再去了解一下情况。”
“好,我帮你安排,明天一早,我去你家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沐雪歌拒绝道。
“那好吧。”张寒尧口吻中略有失落。
挂掉电话,沐雪歌微微的勾了勾唇,回头冲着傅梓邺轻轻一笑,“搞定!”
“如果能帮得了素衣,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傅梓邺语气黯淡的说道。
“干嘛说的好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沐雪歌瞥了瞥傅梓邺忽然黯然的面孔,略有不屑的说着。
傅梓邺微微的低了低头,嘴角带着淡淡的苦涩,又强撑着抬起头,勉强的笑道:“随便说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