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遥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现在也没其他办法可行了，只能由她这个临时经纪人去一趟。
而且她知道这件事的缘由，她有分寸，去也不要紧。
她迅速在脑海里假设了一遍警察可能会问的问题，问清楚统筹许冉现在所在的警察局，立刻心急火燎赶了过去。
警察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来看许冉，霍心遥进警察局的同时就有人把她径直带进了审讯室。
她看着警察刷卡打开一间房间，心跳不由变得更加快，手心里早就满是冷汗，跟在警察后面走了进去。
但是里面没有许冉，这是一间监控室，里面的玻璃墙上挂着大概十几个小液晶屏幕，，玻璃墙里面才是许冉。
她不由自主朝那扇玻璃墙靠近了一些，看着里面的许冉，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看起来有些虚弱，应该正在发烧。
但是里面的人似乎看不见外面有人正在看着他们，隔了桌子和许冉面对面的两名警员脸色有些不好看，一个正用笔用力敲击着桌面。
声音通过审讯室外的麦克风传出来，显得有些尖锐。
“他在发烧。”霍心遥立刻扭头瞪向身边的警察，“难道你们看不见吗？”
“如果他肯松口，我们早就放他出去了。”身边高瘦的警察立刻冷冷笑了起来，“没有人逼他。”
“你们有点人性好吗？至少等他烧退了再审吧？”霍心遥有些出离愤怒，忍不住抬高了声音质问对方。
“人性？”高瘦的警察咬着牙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贩毒才是最没人性的事吧？你知道抓到一个毒贩，我们能间接救多少人吗？”
这个警察显然是在套她的话，试探她的态度，霍心遥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冉和贩毒能扯上什么关系？”她强迫自己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摇着头回答，“你们是抓错人了吧？”
“抓没抓错人，我们心里有数！”瘦高个的警察眼里闪过一丝阴冷，拉过面前桌上放着的话筒，朝那头低声吩咐，“切掉监控和话筒，上高压。”
“你们要干什么？”霍心遥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尖声问他，“你们是要给他上刑吗？”
瘦高个的警察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霍心遥，我认得你。”
他说话的同时是笑着的，这笑却让她不寒而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朝后退了一小步，她似乎进了一个套。
“对于那些贩毒涉黑的社会恐怖分子，我们一向都不会手软。”说话间，他一把揪住霍心遥的胳膊，强制性拖着她面向玻璃窗，“如果你知道什么，想让他少受点罪的话，那就说实话！”
她看着玻璃窗的另一面，那两个警察走到门边，切断了监控和话筒，随即拖着许冉站了起来，往椅子上面安了一条长长的线，那条线通着墙后的什么设备。
如果她说了，庄暮就要完蛋。
如果她不说，许冉少不了的就要被折磨，这里没有监控，就算他们向他施刑，许冉空口白说，也不会有人相信。
论到底，其实庄暮跟她的交情更深一些，她没有必要为了许冉出卖庄暮。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许冉脸上倔强的表情，她忍不住地想起那天晚上他在操场上的样子，她狠不下心。
而此时此刻，那两个警察已经拉着许冉，强制性按着他重新坐下，在他双手上各安了一副手铐，防止他逃脱或者滑落。
她看着许冉，他咬着牙说了两句什么，其中一个警察立刻随手给了他一拳，许冉的脸立刻红了一大片，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痛苦。
没有办法了，她知道。这群警察胆子这么大，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哪怕许冉是个公众人物，他们似乎都根本不怕把许冉放出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她咬了咬牙，忽然伸手一把夺过桌子上的话筒，对着话筒咬牙切齿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放了他！”
“那就是你肯定知道一些什么。”边上的瘦高个警察立刻笑了，眼神阴冷地盯着她，“是吗？”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沉声回答，“你们先放了他，放他走的话，我会配合你们。”
许冉烧得有些恍惚，听见霍心遥的声音时，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但是没过几秒，他就看见审讯室的门打开了，霍心遥正站在一个瘦高个的警察身后，沉默地看着他。
“放他出去。”那个瘦高个的警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朝他身边的两个警察吩咐，“在拘留室里关满二十四个小时再放他走。”
他神智清醒了一些，死死盯住霍心遥。
她在干什么？用自己换他出去吗？
“不关她的事。”许冉烧得喉咙有些嘶哑，艰难地开口回答，“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让她走。”
“你当我们是白痴吗？”边上的警察在松开他手上的手铐时，狠狠推了他一把，强迫他站起来，“走！”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原地不肯动，双眼一秒不离开霍心遥，“你来干什么？”
霍心遥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想做更多解释，在这里，哪怕是说错一句话都要完蛋，她现在只希望许冉能被平安放出去就好。
许冉不肯走，边上的两名警察立刻伸手架住他的两条胳膊，强制性地半拉半提将他带出门口。
“霍心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挣扎，伸出的手拉住她衣服一角。
“带他走吧。”她紧紧皱起眉眼，依旧没有和他对视，伸出手，一根根扒开他的手指，往旁边退了一小步。
瘦高个的警察不愿意看到这种场景，立刻推着霍心遥进了审讯室，随即关上审讯室的大门。
霍心遥被推得一个踉跄，回头一看才发现根本没警察跟她一起进来，她立刻伸手拧了下门把手，门也反锁住了。
奇怪，不是要审她吗？为什么把她一个人锁在这里面？
她吃惊地看了一圈周围，又凑到刚刚那扇玻璃前看了几眼，里面果然是看不见外面的，这扇玻璃的隔音效果也好，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整个审讯室静悄悄的，只有她走动时发出的脚步声。出不去，也没人进来。
她渐渐的平静下来，转身在许冉刚刚坐的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和膝盖，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对方下一步想做什么，既然他们放了许冉，她也不会再开口求他们。
审讯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顶上一盏白炽灯冷冷地照着面前的桌子。她的包也在进来之前被警察扣留在外面，甚至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知道。
她坐在椅子上，一遍遍地默默数着数字，从一数到一千，数了无数遍，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是否有几十上百遍，数到渐渐眼前有些发花。
对方在故意消磨她的意志，她知道外面一定会有人在盯着她，幸好她的手机设置了六位密码，联系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人，所以她并不担心对方能从她的手机里搜出些什么东西。
只要等到庄暮回来，就好了，她相信庄暮一定有办法把她弄出去。只要支撑到庄暮回来就行。
现在的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深夜，到了她平常要睡觉的点，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上下眼皮控制不住地合在一起。
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听见旁边的门锁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在静谧的审讯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一个激灵，迅速清醒过来，扭头看向大门。
门锁打开之后，又隔了几秒，门把手才渐渐往右偏去。
她的心跳伴随着门把手的转动，渐渐变快，对方开门的速度慢得出奇，明明是一秒钟就能打开的门，却花了一二十秒都没能打开。
然后面前的门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开了。她看见外面的人的脸，他在阴影处，而她却在亮处。
竟然是他。霍心遥有些错愕地微微张开唇。
然而很快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其实她早该猜到了，这样的背景，让警察有恃无恐随意折磨庄暮的人的人，也只有他了。
他的父亲，是B城某局的局长，几乎可以这么说，只要他父亲一个口音，就能让下面的人不择手段地去完成他的任务。
“好久不见，霍心遥。”严淳微笑着盯着她，轻启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