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弄错了？”霍心遥愣了好久，还是不怎么相信，轻声反问许冉。
许冉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如果你不相信，那现在就跟我回去，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想必你去了之后就能清楚。”
她本来不应该多管别人家的闲事，但是许冉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就算是作为他经纪人的身份，她也不能让他以这种状态一个人回去，出了事谁负责？
她没做声，跟着许冉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他家楼下。
许冉没把车开进地下车库，而是停在了旁边谁家的花园外面，拉着霍心遥跟他一起下了车，往前走了几步，推开应该是他家的花园门。
周围的房子都是热热闹闹，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有许冉家，冷清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只留着门廊上的灯，还有楼上一盏昏黄暧昧的灯。
许冉拉着她站在门廊下，指向停在远处的一辆枚红色轿跑，轻声告诉她，“那是宋兮然的车，你可能见过。”
而此刻他们面前的门是虚掩着的，许冉拉着她轻手轻脚走了进去，楼下一片黑暗寂然，但是楼上却传来隐隐约约嬉笑的声音。
霍心遥跟他一起站在黑暗之中，听了一会儿楼上的动静。
她听到宋兮然撒娇的声音，“哎呀！你弄疼我了！慢一点……”
“宝贝，你屁股再抬高一点。”男人的声音，大概属于许冉爸爸。
各种不堪入耳的淫言秽语，一点一点地穿透面前的黑暗，落入她跟许冉的耳朵里。
她也不知道此刻应该觉得尴尬，还是更应该同情许冉，忍不住扭过头去看许冉。他站在那里，唯一能看得清的是他的眼睛，他抬眼看着楼梯的方向，一动不动。
“啊……”宋兮然应该是被服侍舒服了，声音越来越娇腻清脆，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清晰。
她再也听不下去，拉住许冉的手，用力拉着他走了出去，回到他的车上。
“信了吗？”他的脸有些木然，坐在驾驶座上，低声问她。
霍心遥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再怎么样也不能感同身受。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冉会不喜欢宋兮然，她还曾一度以为是她看不惯宋兮然的习惯影响了他，但是许冉跟宋兮然一直搭戏不和谐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种场面，我已经撞到过不下十次，自从我妈在去年春天开始巡演之后。”许冉继续木然地开口，“甚至于，宋兮然已经嚣张地在我面前承认，她说她爱我爸，或许过年之后就会逼我父母离婚。”
这是什么爱呢？只不过宋兮然需要他们家的地位权势，需要许冉的人脉关系，为她的将来铺路。
这大概是第二个让她恶心到想吐的女人，继安雅之后。
“那天她威胁我说，如果公司继续封杀她而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的话，那她就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妈，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而且她一定会报复你。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她。”
许冉闭着眼睛，脸上满是悲哀，“但是我不能，就算是为了我妈。”
所以他是有苦衷的，但是她却自私地不问缘由地就朝他发火，很难想象当他面临宋兮然的威胁的时候，该有多么痛苦。
“以后不要再顾忌我了好么？许冉，我不应该成为别人可以用来捏住你把柄的筹码。”
她心里很难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得这么肮脏，许冉这么干净的一个人，却遇到过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两件事，贩毒和肉体交易。
许冉苦笑了两声，轻声回答她，“晚了……我跟我爸说，今天晚上会住在酒店里，不回来了，本来我是真的不打算回来的。但是我没有想到我妈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她骗他说，今晚上会留在外婆家过夜，但是我妈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楼下女人的鞋子，也听到了宋兮然的声音。”
如果是她，一定会扯皮脸皮让宋兮然身败名裂，但是时间教会了一个女人成长和隐忍。刚刚有那么一霎那，她真的有冲上去让宋兮然这个贱人公诸于世的冲动。
但是她想，她这么做了许冉该怎么办呢？这个丑闻毫无疑问会对许冉的演艺事业造成影响。大概许冉的妈妈也想到了这些不得不顾忌的事情，所以宋兮然现在才会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
“那你该怎么办？”他沉默了许久，轻声问他。
“我能怎么办呢？霍心遥，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办？”
刚刚他在拍戏的时候，妈妈给他发了条短信，是这么写的，你爸这段时间挺辛苦的，他昨晚上还说腰疼到睡不着觉，你晚上别回去了，回去还得让你爸帮你煮宵夜。
她不让他回去，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骄傲了一辈子，他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的谎言和尊严。
“除了忍，我没有其他办法了。”他转过头来看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眼眶有些泛红。
“许冉。”她想了想，朝他伸出手，用力地将他拥进怀里。因为心疼他，她甚至有点想哭。
而此刻，跨年的烟火开始陆陆续续地在空中绽放，同样孤独的她和许冉，却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
他终于在她怀里哽咽了一声，她的手上似乎沾上了一点潮湿。
这个世界，始终都被谎言和虚伪包裹着，一旦揭开它光鲜的外表，才会发现里面有多丑陋不堪，腐朽的味道甚至让人作呕。
她紧咬着牙忍住喉头的酸涩。她绝不会放过宋兮然，一定不放过她。许冉的言外之意，就是那篮砖头是宋兮然指使人扔下来的，宋兮然恨她让自己被封杀，所以才会这么做。
到处都是全家一起倒计时的声音，烟花爆竹的声音在最后一秒在空中炸响，隆隆地盖住她包里手机震动的声音。
严洛站在走廊上，看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忍不住紧皱起眉头，他已经给霍心遥打了第三遍电话，但她没有接。
“怎么了？”郑媛忽然从背后搂住他，笑嘻嘻地轻声问他，“给谁打电话呢？”
他又看了一眼无人接通的电话，按下锁屏键，塞进口袋里，转身朝郑媛温柔地笑了笑，“没什么。”
“严妈妈刚说大年初五是个好日子，那天把人请到家里来挑结婚的日子，你觉得怎么样？”郑媛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满是幸福与喜悦，双手搂在他的腰间，半是撒娇半是询问的语气。
“谁是严妈妈？”他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
“当然是你妈啦！”郑媛被他问得有些害羞，脸蹭地一下就红了，立刻将脸闷进他怀里，“讨厌！”
“我妈是谁？是你的什么人？”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问，回搂住郑媛，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而他的目光穿透了面前的玻璃门，看着里面热闹的人群，脸色却渐冷下来。
·
霍心遥怕昨晚上的事情对许冉的刺激太大，早早地就赶到酒店。昨晚上是她开车把他又送回了酒店，许冉把车借给她让她开回家。
有了车路上就没怎么耽搁，进酒店时大家都还没起来，她轻手轻脚走到许冉房门前，用备用房卡打开了许冉的房门。
好在他已经起来了，正在浴室里洗澡。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霍心遥坐在他房间沙发上，并没有觉得很吃惊，腰上仅仅裹着一条浴巾，看了霍心遥一眼。
他的黑眼圈有点重，眼皮也有些浮肿，看上去惨不忍睹，不再是自带莹光和PS特效的完美素颜。
“我待会让化妆师先进来，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摇着头轻声开口，“今天的戏也比较重要，是出国前的重头戏，你这样没办法拍起床的那个片段。”
“没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昨晚上回来之后应该也没睡好，“我待会用冰块敷一下应该会好一点。”
她取出塑料袋里给他带上来的早饭，示意他快点吃完，转身到衣柜前给他挑了早就配好的演出服，衣服有些皱，从公司运过来的时候没能叠平整。
她转身取了蒸汽挂烫熨斗出来，一边给他熨衣服，一边低声问他，“你还好么？”
“没事，我妈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过两天就去国外交流，短的话几个星期，长的话几个月才能回来，我想她大概是不想看到我爸，两人不见面就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他说得很轻松，从冰箱里取了点冰块出来，用霍心遥装早饭用的塑料袋装好打结，躺在沙发上，盖住了眼睛，霍心遥在里面烫衣服，这么看就看不清他说话时候的表情了。
“我是说你。”她的声音更轻，熨斗蒸汽的声音几乎都能盖住她的音量。
“我也很好。”他隔了几秒，低声笑着回答她，“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会影响我接下来的拍摄质量，反正我都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