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洁癖。”严洛随即轻声吐出几个字。
而且，他联系不到霍心遥，庄暮竟然能联系到，并且庄暮说，霍心遥刚在他家吃过晚饭，这让他有些莫名的恼怒。
真是可笑，他找不到她的女朋友，别人却能轻易找到。
“你和你爸，就有多干净吗？”庄暮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又朝他靠近了一小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假仁假义道貌岸然自以为圣洁崇高的人。”
严洛盯着他，没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庄暮一挑眉，歪着头透过他肩头往外看了一眼，
“严公子的座驾配备可真是豪华啊，请问严局不贪污，哪里来的钱给你买豪车？你们吃着百姓的骨血，一张口就是满嘴的血腥味，在我眼里，甚至比我们这些人来的令人作呕一百倍。真是个优秀的官二代，行事作风，跟你爸一模一样，不堪入目。”
严洛的目光更加冰冷，“你说我可以，不要带上我爸。”
“我说你了吗？”庄暮嗤笑了一声，随手扔掉擦头发的浴巾，“我骂的是你爸。我跟他斗了十几年，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骄傲自大又狂妄，目中无人，你完美地继承了他的基因。”
庄暮根本就是想挑事，但是他走得急，身上没带武器，这里是庄暮的地盘，如果出了什么事，后果很难设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勉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隔了几秒沉声反问他，“霍心遥从美国回来那天，你是故意用我的手抓住那两个人，是吗？”
“什么叫故意？难道你爸没有因为那件事立功吗？”庄暮冷笑着反问他。
“是立功了，我们也因此失去了两个卧底，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年，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被发现，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用两个人的性命，换你爸立功，值。”庄暮丝毫不在意地回答。
严洛此刻真的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手揪住庄暮的浴袍，咬着牙低声咆哮，“你再说一遍？”
“你认为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也许在你爸眼里，也觉得用两个人的性命换一个勋章，很值，你凭什么觉得一定就是我告密的呢？你又不是警察，他们破案的时候，你在边上吗？”
庄暮没有还手，也没有挣扎，嘲讽地盯着他看。
死掉的两个卧底，是严洛从小就认识的叔叔，一直跟在严浩钦身边帮助他破案，他们做卧底的那一年起，他早就懂事，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们，而这么多年的隐忍，竟然是这样惨烈的一个结局。
钱有什么用，政府每年都给他们很多钱，然而他们从来都看不到妻儿，也不敢去见自己的亲人。
严浩钦多次给上面反应，要让他们回来，甚至有一次差点丢掉官职。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信他爸会为了一枚勋章而害死那两个卧底。
“我再警告你一遍，说我可以，不准侮辱我爸。”
“你爸拿到勋章了吧？为了救两名人质，而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为人民服务，你爸这点做得是真漂亮！不过我很奇怪，那些人要威胁你爸放掉监狱里的两个人，为什么没有抓你做人质，而是抓了不相干的人……”
话说到一半，严洛的拳头就狠狠朝他的脸招呼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下车的霍心遥恰好看到这一幕，在门口惊叫了一声。
严洛一个分神，没反应过来，拳头就被庄暮轻轻松松挡下。
“不要因为你的自私而害了霍心遥，我警告过你的，希望你能记在心上。我不希望你跟她结婚。”在霍心遥跑过来之前，庄暮笑着轻声开口朝他道。
“松开！”
话音刚落下几秒，霍心遥就迅速跑到他们身边，用力分开庄暮抓着严洛的拳头，拉着严洛朝后退了两步，眼神稍稍有些警觉地看着庄暮。
“真让人伤心……”庄暮看着她的神情，轻飘飘扔下一句话，“看来还是男朋友重要一些啊。”
他说完，系紧了浴袍的带子，叹着气转身走向楼梯，没再继续说什么。
霍心遥微微喘着气，看着庄暮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后悔懊恼。
不是因为庄暮在她的心里不重要，而是在庄暮面前，严洛必然是弱势的一方，况且今天在车上的时候，他说出怀疑严洛身份那种话，让她下意识觉得，庄暮刚刚肯定是在威胁严洛，不然严洛也不会出拳去打他。
“没伤到吧？”她愣了一会儿，随即转身查看严洛身上是否有伤。
“没事。”他轻轻挣开霍心遥的手，没让她碰自己。
“怎么了？”霍心遥愕然地看着他，严洛竟然不让她碰他，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他低头看着她，心里的烦躁和怒火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紧闭着唇没有说话。
霍心遥看出他此刻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收回手，隔了一会儿，柔声试探着问他，“到底怎么了？是庄暮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他就是这样的，喜欢嘲讽人，有时候并不是出于本意，你没必要生他的气。”
“在你心里，到底是谁重要呢霍心遥。”他忽然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是我，还是墨辰，还是庄暮他们？”
“当然是你了！”霍心遥回头看了眼虚掩的房门，立刻拉住许冉的胳膊往庭院里走，“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为什么刚刚要帮你？”
“如果我比他们都重要，为什么你回来之后，第一个见的不是我？”他的声音依旧很冷淡。
霍心遥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哑然失笑，怪不得这么别扭，原来是因为这个。
“其实，是因为事发突然。”她本想说自己是问墨闻要遗产去的，但是这也不至于让她这么着急，她只怕他会察觉出是因为白欣找了她，想了想，改口回答，“因为墨闻临时通知我，要我今天下去律师那里拿遗产证明，我走得急，就没顾得上你。”
“恐怕是想见墨辰才是真吧？”他始终盯着她，她的神色变化全都落在他的眼里，丝毫没差，她此刻神色的尴尬和掩饰，让他不得不怀疑。
他怎么能扯到墨辰？她和墨闻见面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墨辰会去，怎么是为了想见墨辰呢？那么他一定是看到今天新闻上除了她和墨闻，还有墨辰，所以误会了。
“今天的事确实是临时决定的，我不知道墨辰会去，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墨闻。”她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解释。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他却像完全听不进她的解释，再次睁开霍心遥的手，大步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大的火气，咬了咬唇，想要跟上去，没想到严洛一上车，随即发动车子，就这么在她面前离开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一眨眼消失在面前的车子，有些奇怪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委屈。
庄暮也真是的，明知道严洛都找到他家来了，一定不怎么高兴，还要招惹严洛，真是交友不慎！
她心里的火没处撒，狠狠踢了一下庄暮家门口的大铁门，黑着脸也转身上了阿四的车。
“我看他有些不正常。”她刚在车上坐稳，阿四忽然扭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
“怎么不正常了？”霍心遥愣了下，反问他。
“怎么说呢？”阿四皱了皱眉，“我跟着庄暮也有些年头了，说不懂毒品的那些事你肯定也不会信，照我的经验来说，人在正常的情绪化的时候，不会是他这个样子，但是在吸食了毒品之后，或者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扩大化。”
刚刚的情形，明明他可以耐住性子听她解释完，这并不是不能饶恕的事情，而严洛却有些出奇的暴躁。
阿四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些不正常。
“我看他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小动作有很多，他在努力克制着什么，至少我前几次见他，不是这样的。”
阿四继续开口道，“庄暮跟我说过，他中了帕卡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个东西，当初是我亲眼看到那东西毒死一头大象的，真的只要一点点，他喝了酒，一定摆脱不了那个东西的影响，强制忍耐，可能会让他的性情一点点的改变，我感觉他刚才是毒瘾发作了，一点点的刺激让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所以才会一个人先走。”
“是吗……”霍心遥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阿四的话，还是相信严洛的话。
她问过严洛，那次沾的东西有没有对他产生影响，但是他说刚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后来就慢慢好了，能忍得住。
阿四根本没有必要骗她，那么就是严洛在骗她。
可是有什么是不能一起面对的呢？他们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哪怕现在能藏得住，以后也决然会被发现。
“先回去吧，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我明天还要上班。”她忍不住叹着气按住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头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