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遥打开一看,是她喜欢吃的蟹黄小笼包,在北方,这东西几乎都没有的卖,严洛以前跟她一起吃过太多次饭,所以清楚明白他的喜好,知道她喜欢吃的东西,应该在哪里能买得到。
只有严洛,在她生病难受的时候,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知道她想吃什么,不用她说,就给她买了送过来。
“你吃了没?”她扭头问他。
“你管我吃没吃,昨晚吐的人又不是我。”严洛朝她笑了起来,亲自夹了一个小笼包,沾了醋递到她的嘴边。
她被迫张开嘴,吞进去的同时,眼眶却仍不住地湿润起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严洛见她眼泪说掉下来就掉下来,立刻慌了神,回头找纸巾给她擦眼泪。
她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努力地嚼着嘴里的小笼包,完全吞进去之后,才哭丧着脸朝他开口,“太烫了。”
“烫你不会吐出来吗?”严洛只觉得哭笑不得,好笑地看着她。
“因为太好吃了,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小笼包。”她哭的更加厉害,越擦眼泪流的越多。
“你今天是怎么了?”严洛给他抽纸巾的同时,笑着问她。
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地明白,霍心遥和墨辰一前一后的从安全通道里走出来,之前发生了什么,自然不用霍心遥讲,他就能想象的到。
不过看着墨辰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知道,大概这场争夺战是他赢了,他彻彻底底地打败了墨辰,夺回了本来就该属于他的霍心遥。
“傻丫头,你要是喜欢吃的话,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买。”他见霍心遥只顾着哭,而来不及回答他的话,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朝她道。
“每天都吃会吃厌的好吗?”他忍不住朝她撅起了嘴,抱怨地回答。
“那不是正好吗?你要是不喜欢吃,以后就省得我买了,一次让你吃个够。”他勾起唇笑了。
“你怎么跟我……”她反唇相讥,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眨了眨眼看向他。
“又怎么了?”严洛疑惑地问她。
“待会吃完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霍心遥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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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里,金怡正坐在花园里的树荫底下,一声不吭地玩着手里的东西。
周姨走到他身前,蹲下去抬头看着她灵巧翻飞的手指,“金姐,你在编什么东西呢?”
金怡停了下来,把东西放在手心里,朝她伸了出来,痴痴地笑着问她,“看不出来吗?”
她只看得出这是一个圆滚滚的,用地上的草编成的球,但是却还看不出具体形状。
她笑着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看不出,你能告诉我吗?”
“你没有给你的孩子编过这个东西吗?在他小的时候。”金怡狡黠地一笑,又从边上拔了根狗尾巴草,“我在编小兔子啊!你看,我按两个石子在它的头两边,在后面再加一根狗尾巴草,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
金怡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完成手里的东西,周姨继续耐心地等在她身边看着她编,没几分钟,她手里面圆滚滚的球,果然成型了。
“还真像只兔子,我倒没有编过这样的东西。”周姨半是惊讶,半是夸张地回答她。
“大概南方跟北方的习俗不怎么一样吧,我从小在南方长大的,那时候我们那边的小孩子都会小手工活,所以很会编这类小东西。”
金怡听见他的夸奖满足的笑了起来,把小兔子仍就放在手心里,递到她的面前,“喏,送给你了,带回去给你的孩子玩吧!”
周姨没有伸手去接,笑着问她,“那为什么不留着,给你的孩子玩呢?”
“我的孩子?”金怡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的回答,“对呀……是啊,我有一个女儿的,我的女儿应该很大了。”
“所以呀,你应该把这个留着,等你女儿来看你的时候再交给她呀!”周姨笑眯眯地回答她,伸手把她的手合上,“藏起来,等以后你再做了一个再给我行吗?这个给你的女儿。”
“可是,我好像好久都没有看见我的女儿了。”金怡脸色忽然黯淡下来,“你有看到过她吗?”
“那你还记得你的女儿叫什么吗?”周姨继续循循善诱。
金怡又皱着眉头疑惑的想了一会儿,忽然直勾勾的盯着周姨,“啊,我想起来了,我的女儿叫遥遥。”
她想起来了,她竟然想起来了!之前她问过很多次,金怡几乎都回忆不起来她有女儿,只记得他有一个丈夫已经死了,甚至都不记得他是怎么死的。
“那你想遥遥吗?”周姨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小声的问她,“你想见她吗?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见到她。”
在金怡的脑子里,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过想这个词,她努力地思考了起来,想这个字到底是什么含义,大概就是她某一个时刻,忽然想吃蛋糕,就像是那种感觉吧?
她又疑惑地看了周姨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霍心遥和严洛两个人站在长廊上,远远地看着金怡,始终都不敢靠近,怕刺激到她的情绪。
看见周姨朝他们这边招了招手,霍心遥心里不止是激动,还有点点紧张,她想,在这个时候把严洛带到金怡身边给她看,应该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的吧?
严洛始终都没有说话,直到和霍心遥一起缓缓地往金怡那个方向走的时候,才轻声问她,“你妈一直病到现在吗?”
“其中正常过一段时间,但是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让她的病情加重了,所以直到今天,还是时而糊涂,时而正常。”她紧紧的拉着严洛的手,手心里不由自主出了一层汗。
“在她心里,认可的人只有你。”她说这句话的同时,扭头看着他。
严洛皱了皱眉,和她对视了一眼,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你放心,以后我对她会像对自己的妈一样,我会跟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两人说话的同时,离金怡的距离越靠越近,但是她还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
严洛忽然停了下来,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先过去,我给她一个惊喜。”
他说完,绕到边上的灌木丛。
霍心遥此刻紧张地心都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忍不住捂住了胸口的位置,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朝金怡走了过去。
金怡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的太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她看着霍心遥的同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隔了很久,试探性的问她,“你是我的女儿吗?”
医生说,是因为她对金怡造成了巨大的刺激,所以,金怡甚至认识她的一些朋友,都不认识她,因为心理上有障碍,所以下意识的不肯认她这个女儿。
她听见金怡问他的话,眼眶忍不住有些泛潮,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了下去,低声回答,“是,我是你的女儿,我是遥遥。”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你的脸。”金怡忍不住嘀咕道,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完,忍不住又往旁边的周姨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等周姨确认过后,她才敢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女儿。
周姨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对,她就是你的女儿遥遥。你再仔细的想一下,真的不认识她的脸了吗?”
金怡疑惑地看了他们两眼,又扭头看向别处,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回想,她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子。
“妈,你还记不记得,外公在我小的时候,叫我什么?”霍心遥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耐心地问她。
金怡低下头来,又看着他,朝她点了点头。
“他叫我小元宝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身上一直带着一块元宝形状的小金子,那是在我满月的时候,舅舅送给我的,是不是?”
听到小元宝这三个字,金怡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怔怔地转过头看向霍心遥,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看了许久,似乎眼角开始泛红,跟着重复了一遍,“小元宝……”
“是,妈你还记得那个小元宝吗?一直带在我的脖子上,用一根红线编着,后来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脖子上不能带金器玉器,你就把它收起来了,前些年我们搬家的时候,把小元宝弄丢了,你后来还怪过我,因为那差不多是舅舅唯一给我买过的不会轻易弄坏的东西,其他东西也已经都找不到了。”
霍心遥一边絮絮叨叨地对她讲着,一边尝试着握住她的手,轻声询问她,“妈,你还记得舅舅长什么样子吗?你想见他吗?”
“你舅舅……”金怡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呆呆地看着霍心遥。
“是啊,我舅舅。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有一个哥哥,很多年前去了美国,你们大概有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