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二)
仵妄2017-08-19 15:264,437

  第七十四章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二)

  寺吟泪眼盈盈,语声极是沙哑,就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我反复琢磨着这句话,背上的包裹顺着身子滑落,先前的气氛此刻凝滞起来,我只听得见我有些颤抖的语声:“寺吟,舒姨她什么时候走的?”

  寺吟替我捡起包裹,放在一旁,沉着声音说:“一月十四。”

  “那日我碰巧去看她,舒姨那日也极是反常,和我讲了许多许多的往事,她还嘱咐了我许多的话,说罢,她说她想要吃荷叶糕,劳我去买一些。我当时果真是去了,可是当我拿着东西回去时发现舒姨安宁地躺在地上。我探了探她的鼻息,那时已然没有了。”

  “因着舒姨的事不可宣张,我就在她住的地方挖了个墓,将舒姨穿戴好葬了进去。之后我帮舒姨整理屋子,在舒姨屋内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宣纸,纸上写了许多的话,都是舒姨未同我说过的。”

  “原来舒姨早已患了病,你走时她便已病入膏肓。”

  寺吟向我讲完经过,我心中无不是震惊,只是随机取而代之的是我去边关前去见舒姨的场景。原来那时她便已预料到自己不久辞世,是以那时她将一些东西交予我,同我说了一些话,原来都是有她的用意的。

  “寺吟,你带我去看看舒姨吧。”

  寺吟看了看我,尔后点点头。

  我将包裹背在身上,跟在寺吟的身后。寺吟吩咐碧寽去准备马车,我和寺吟走出林府时马车已然准备好。

  马车行在路上,寺吟坐在我对面,她的脸上仍然残留有泪痕,显得眸子更加的清亮。我眼眶也不禁一酸,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寺吟多半是打过招呼,今日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到得伏谙山脚下,我和寺吟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马夫听到寺吟的指令等在一旁,我和寺吟寻着洞口走了进去。

  院里的草药和花都已枯萎,整个院子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生命消耗殆尽,毫无一线生机。我前些时候来时坐过的石凳上也已落了灰尘,整个院子尽是破败的,瞧着分外心凉。

  向着另一侧看过去,只见一处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土堆前有一座墓碑,碑上极其简单地刻了几个字,就连舒姨的生平也未介绍,只是独独地刻了一个卒去的时日,似乎墓碑上的人活得就如此简简单单。

  我将包裹放在舒姨的墓前,而后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些东西来,将他们一一摆在墓碑前面的空地上。

  看着墓碑,我忽然就落下泪来,口中呜咽说:“舒姨,你还记得小七和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我要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你明明应了声好,如今却没了人影……”

  我说得极为平静,没有大嘶大吼,可是嗓子处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说不出话来。

  寺吟在我的身旁跪下,我们肩并着肩,她看着舒姨的墓一言未发,但是清泪横流,隐约能听见她口中的呜咽声。

  “舒姨,小七来晚了……”我实在是说不出其他的话,舒愿虽然与我相处的时间不久,可我却是打心底里钦佩她,因着她的骨子里有些东西吸引人心,也因着她曾同我说过的那些话着实是让我受益匪浅。

  舒姨的院落旁有一片竹林,此刻竹子亭亭立着,绿油的枝干微微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好似在说着什么哀伤,正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一个时辰之后,寺吟对我说道:“送七,咱们回了吧。”

  我站起身来,腿有些麻木,一个踉跄,寺吟赶忙扶住我,我吸了吸鼻子,正了正心神,而后对寺吟说:“寺吟,走吧。”

  我和寺吟穿梭出洞口,马夫已然等在了那,寺吟先上了马车,我忽然想起包裹的布还留在舒姨的墓前,是以我和寺吟说了一下,又进了洞内拿出布。

  我将布裹好带在身上,走出洞口,走了一小截儿路,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华送?”

  我转过身,正眼一看,竟然是姜啓煊。

  心下一惊,竟然会这么巧。

  姜啓煊走近我,看着我的脸挑了挑眉头,想他也是看见了我脸上的泪痕,我赶忙别过眼去,却见他不确定地又凑近了点,我本以为他要问我脸上泪痕的事,却没想他问:“你从边关回来了?”

  今日见面的人都这样问,我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道姜啓煊是如何知晓我去了边关。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边关?”我的语声很是嘶哑,沙哑到我自个儿都不清楚这是我的语声了。

  姜啓煊愣了愣,尔后慵懒一笑,解释说:“昨日早朝父皇特地表扬了你,能不知道吗?”

  我忽然受宠若惊,倒是没想到皇帝竟然表扬了我,而且还当着众位臣子的面。

  姜啓煊戏谑地看着我,忽然话锋一转:“哎,你来这儿干嘛?”

  我手一抖,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机智:“那你来这儿作何?”

  姜啓煊看了看天上的浮云,说道:“来见南钦。”

  听到姜啓煊提起这个名字我才忽然想起南钦来,这般久了我竟然已将她忘了,若不是姜啓煊说出她的名字来,我还真是记不起她了。我连忙点点头,生怕姜啓煊追问下去。

  “原来是这样,我也许久未见过她了,改日定要去看看她。”我说罢就准备溜,姜啓煊还是狐疑地看着我,目光向着一旁瞥了瞥,似乎是好奇我方才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我怕他瞧出端倪,赶快溜上马车。

  马车行进,寺吟见着我猴急的样子,问:“怎么了?”

  “我碰见姜啓煊了。”

  我喘着气,心中因着方才的哭泣还微微有些堵,寺吟蹙紧了眉头,又问:“那他可是看出什么了吗?”

  我不确定地说:“应当是没有。”

  寺吟点了点头,我坐在位子上想着舒姨先前跟我说过的话,心中慢慢平静下来。

  回到府上,晚来和红纨带着小七在院里玩着,我着实没有心情,径自回了屋。

  不多时,晚来推开屋门走了进来,看着我的模样,晚来不解地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便成了这幅样子。”

  我双手托腮,看着光滑的桌子上我面容的倒影,说:“晚来,你先出去吧。”

  晚来踌躇地看了我几眼,似乎是从未见过我这幅模样,很是担忧地看着我,我向她摇了摇头,她才走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屋外传来红纨和晚来陪老七一同玩耍的声音,只是这笑声不似从前的那般能使我快步冲出去和她们一同玩,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觉着脑中什么也没想,但是视线却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良久,我忽觉眼眶发涩,眨巴了几下眼,抬手拂去面上的泪痕,打开屋门,红纨和晚来笑嘻嘻地看着我,老七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还和我似我走前的那般亲切。

  我抱起老七,它的身子又重了不少,但是抱着一团毛茸茸的,很是暖和。

  “小姐,这是过年时老爷夫人和各位姨娘给你压的红包,晚来都替你保管着,就等着你回来给你呢。”晚来不知从哪拿出了几个大红包,我一手托着老七,另一手接过它们,仔细掂量掂量了重量,应当也是有些分量的。

  这时,红纨和晚来走上前来,眼神如狼似虎,看着她们的样子,我嘿嘿一笑,提议道。

  “要不咱们今日去花花?”

  晚来和红纨一听,激动得头不停地点,眼睛瞪得极大,面容满是激动。我哑声笑了笑,道:“走吧。”

  走上了街,照旧还是去了味满堂和几个其他的地儿,一转下来,天都快要黑了。但红纨和晚来这两丫头却还是兴致高昂,看得我都快要服老了。

  一阵叹息之后,倒是变成我抱着老七跟在这两个丫头身后跑,还跑得我一身汗,口中喘着粗气。

  “哎,等等,咱们歇会儿……”我一手抱着老七,一手插着腰喘着粗气。

  晚来和红纨听到我的叫喊声,停下脚步来,走至我的身前,看着我累着的样子,有眼力见儿地急忙接过老七,而后又向着前方跑去。我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满是无可奈何,竟然无语凝噎。

  我瞧了瞧四周,我身旁正好是我和寺吟爱去的那家茶楼,我缓了缓,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店里的小二与我是熟识,见了我很是热情,他正要问我点些什么吃食时,另一边传来一阵语声,我听着很是熟悉。

  “华送?!”

  我循声看去,定睛一看,竟然是姜啓煊。

  他身着一身紫服,绾着高高的发髻,正从楼上走下来,走至我的身前,我瞥了瞥眉,问:“哎,你怎么在这儿?”

  他哼哼一笑,不作声,我撇了撇嘴,正欲和小二说些什么时,他又忽然开口道:“你今早去伏谙山作何?”

  我使了个眼神给小二,小二笑着走开,我和姜啓煊站到人少的地方,我一手扶着腰说道:“没做什么,不过是和寺吟闲着无聊去逛了逛。”

  我怕姜啓煊心中生疑,说了个幌子给他听,免得他后来兴师动众地去找。

  姜啓煊笑了笑,像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而后他看了看我,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出来逛逛……”我舔了舔嘴唇,确实有些饿了。

  忽然,脑中精光一闪,我不由自主地拍了拍头,心中低估道,糟了,我的钱袋都放在晚来她们那儿,我这会儿身上没钱啊,哎哟,没钱可怎么买东西啊……

  虽说这家茶楼的掌柜和我交情匪浅,但是赊账这事是我华送决计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华家的小姐在茶楼里赊账,这事儿传出去多不好啊。

  我正烦恼之际,却没想这一幕被姜啓煊收入眼底,他很是好奇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知晓我心中在打着什么算盘。

  我肚子忽然一响,纵使茶楼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得很,这一声还是被姜啓煊听了入耳,随即我便见他诡异一笑,笑得很是戏谑,五官似乎都在发着笑。

  “既然饿了,你便先吃些东西吧,吃罢我再和你谈。”我看姜啓煊的模样像是有事和我说,虽然他这话听着十分宽容,只是我此刻听到却觉得伤心万分。

  “那个,不用了,你有何事和我先说吧。”

  姜啓煊颇为不信地看着我,打量了我良久,忽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我只想揍他一顿。

  但他终究还是没问出话来,只是看着我忽然面容郑重,说道:“你可还记得你在我府上曾杀死过一个人?”

  我侧了侧眼,然后点头,奇怪地问:“我自然是记得。只是你忽然问这个作何?”

  “此次你和华轩大败浦沅,战略城池。早前皇帝及诸位大臣便已筹划将于下周为你二人举行接风宴,届时其余他国也会遣使者前来。五哥特意让我来嘱咐你,当日勿要注意着四周,免得生事。”

  “你当时也在场,他们为何不针对你?”

  “我自然也是,只是彼时是你在风口浪尖,更易引人瞩目。”姜啓煊简单地向我陈述完他所要同我谈论的事,我微微侧目,仔细揣摩着他说的话。

  敢情儿这是寻仇来了?

  “哎等等,他们是如何知晓这个消息的?”

  我抬起头仰看着姜啓煊,他看着我的眼神极为的不友善,里面满是嘲讽。

  “你以为王府周围不会有别国的探子吗?”姜啓煊话落,我忽然想起王枉曾和我说过的话,觉得姜啓煊这话说得不无道理,而且很是对理。我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装傻充愣。

  “多谢你和五姐夫了,我记下了。”

  姜啓煊斜眼看我一眼,似乎是觉得我这五姐夫的叫喊叫的极其顺口,我懒得和他说话,正准备出门去找晚来她们时,却听见身旁路过两个人,口中忽然提起元宵节这三个字,我不由得喃喃出声,却被离我半步远的姜啓煊正好听到。

  “怎的,你不知晓今日是元宵?”

  姜啓煊挑着眉毛看我,颇为惊奇道。

  我心下思虑思虑,还真是不知道今日竟然是元宵节。不过我这脑子也定不会知道的,我向来不看日子,何况方才在路边走了那般久我瞧着许多人的手中拿着一盏灯笼都未生疑,我要是能明晓可就怪了。

  也难怪,原来今日是元宵节,晚来和红纨争着要出来逛逛,恐怕就是为了图个热闹。

继续阅读:第75章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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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劳尘世几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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