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姬一看见他们,媚眼就水盈盈的亮了起来:“两位小扮,你们是来教我怎么说话的么?”
一个锦衣少年的目光阴沉的对上了蛇姬的媚眼:“不是!我们只是来送信的!”
另一个锦衣少年同样阴沉的盯紧了蛇姬:“我们是来替你口中那个沽名钓誉,拾人牙慧的慕容越李送信的!”
蛇姬摆腰轻笑:“如今这世道真是变了,连送信的小厮都这么张狂!小扮,信是送给谁的?”
“大镖局卓东来!”两个锦衣异口同声道,同时转头看向了卓东来。
卓东来淡然一笑:“在下正是。”
一个锦衣少年点头道:“慕容大哥吩咐过了,只要大镖局有人能接住我们兄弟的竹剑,就将信奉给卓爷过目。”
沉闷的寂静里,一声惊呼突然从华山派方向传了开来。
“大小阿飞!你们是大小阿飞!”
看热闹的人群里已有人抽起了凉气。更有人已经慢慢的挪动着脚步——大小阿飞都来了,慕容越李就不会太远了——还是赶紧逃命要紧吧!
华山弟子白着脸开始难堪——他们不知道此时是待在客栈大厅里好,还是躲出去的好。一个个不自禁的溜到了墙角,他们真希望自己此刻是透明人。
蛇姬绕着柔长细黑的发梢娇笑:“昔日李探花有一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快剑阿飞,今日慕容越李竟有两个,看来,他这点真是越过前人了!”
那两个锦衣少年石头般冷硬不动。他们只阴沉的盯紧了卓东来,仿佛没听到蛇姬的娇笑。
卓东来垂下眼帘淡笑:“若大镖局内无人能接得了你们的快剑,那慕容大侠的信,卓某就无缘一见了?”
“不错!”锦衣少年同声冷道。
“可惜!”卓东来突然轻叹起来:“承蒙慕容大侠抬举,大镖局内还真没一人能接的住二位的快剑!”
冷硬年轻的脸不禁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奇,那两个锦衣少年对望一眼,终于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意思?”
卓东来抬眼冷笑。眸中闪过残酷的笑意,他缓慢淡道:“你们即将成为两个死人,接不接你们的剑实在已不是件重要的事!”
两个锦衣少年的脸色变成了难看的铁灰色。握的竹剑的手青筋暴起,一个少年目光闪动,直盯着卓东来冷道:“不愧是紫气东来!慕容大哥还吩咐了,你若是能及时察觉到他已经走了,我们就可以将信给你看。”另一个少年接着道:“所以,此刻,你们不必再接我们的快剑了。”
众人听了这两个少年的话,登时糊涂起来:不是吧?大小阿飞会因为卓东来一句话而软下来?他们的名气虽比不得慕容越李那么可怕,但近两年来也是人见人躲的煞星,他们身后一向隐着个慕容越李,若此刻跟大镖局的人动起手来,并不见的会败,怎么他们突然转变这么快?
两个锦衣少年冷淡的说完话,就齐齐的向前了几步,伸手递出一封信到了卓东来的面前:“请卓爷过目!”
唇角的一丝冷笑还没有散去,卓东来淡淡的看着那封信,明眸黑若点漆。他竟只是坐着,没有半分要接信的意思!
那两个少年的脸色彻底变成了铁青色。
空气滞固的冷凝起来。蛇姬“咯咯”的娇笑声刺耳的在大厅里回荡着:“卓爷,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虽然这两只小狈实在太嚣张,但却是奉了堂堂慕容大侠的命令!你啊,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们交了这趟差嘛!”
眼睛像带毒的刀子刺向了蛇姬,铁青着脸的少年实在没定力再忍下去了。“蹭——”一声脆响,他们齐齐拔出了手中的竹剑。那剑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铁片,但他们拔剑的速度和那剑上勃发的杀气却震的好些人倒退了一大步。
“慕容大哥虽走了,但并不代表我们会怕了你!极乐洞主的威名我们早就想领教了!”转头又盯向了卓东来,他们咬牙道:“还有你!大镖局,紫气东来!”
听到这里,华山派的人终于听明白了:怪不得!原来慕容越李已经走了,真是吓死人了……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抹着脸上的汗,他们又开始暗忖:奇怪,他既然来了,又为什么要走?难道慕容越李也被大镖局的气势震怕了?
扫过那两个少年的剑,卓东来站起了身。他的声音像春日的暖风般温和:“你们倒是对慕容越李很忠心。不过,你们却忘了忠心也要动脑子,也要了解清楚,忠心的对象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负手缓踱着步子,轻叹道:“你们跟了你们的大哥多年,每次去行动,都是你们前脚送信,他后脚就杀人——哪次像今日这样,他差你们送信,自己却先走一步的?”
握着竹剑的手微颤着,那两个少年冷道:“你想说什么?”
温和一笑,卓东来继续道:“方才在下说你们即将成为两个死人,并不是在说大话。我不过是突然明白了你们慕容大哥会走的那么快的原因。”
“什么原因?”竹剑颤动的利害了些,那两个少年铁青的脸霎时又变成了灰白色。
“他并不是差你们来送信的,他是让你们来送命的!”黑眸中荡漾着温暖的笑意,卓东来轻道:“不相信我的话么?你们可以拆开那封信,看看上面的字!”
竹剑没有再颤动了。因为握剑的手已经拆开了信。
薄薄的一张白纸,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变成了透明的淡金色。如同垂死的蝉的翼,那张白纸抖的可怜兮兮。纸上斗大的两个黑字更像是要掉下来似的映在众人的眼中。
“尽忠”!只此两字!
如何才能表尽对大哥,亦或是主人的忠心?是不是只有死亡?慕容越李写这样的两个字肯定不是给卓东来的,很明显,是送给他两个兄弟亦或是下属的。难道他想让他们用死来证明自己的忠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对付的不是大镖局么?
华山派一干人吞咽着发苦的唾沫,只觉得眼前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他们紧贴着墙壁,瞪大了双眼,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蛇姬一直在笑盈盈的看着大小阿飞。她那柔媚的目光就像是盯着两道最美味的菜肴,溢满了兴趣与欢喜。
冷汗终于沿着两张年轻苍白的脸缓缓滚了下来。
卓东来闭目叹道:“既是送死,不如干脆利落些。可不要枉费慕容大侠的那两个大字啊!”
绝望的目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大小阿飞像凶猛的野豹,奋力向卓东来扑了过去。只可惜,他们是陷阱中的野豹——不待他们的剑刺出,蛇姬已经兜起了一张网——蛇做的网!
宽大的衣袖翩然翻飞中,无数道黑线射向了大小阿飞的后背,众人定睛看清时,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是一条条细长的小黑蛇。
大小阿飞能做慕容越李的小弟,当然功夫也不是白练的。
身形滴溜一转,他们手中的剑已经飞速的旋成了风火轮。那数道直飞而去的小黑蛇立刻就被那犀利的剑圈斩成了好几断。
看着在地上纠结扭动的断蛇残躯,众人只觉得胃里的酸水直往上冒。还好,大家还算有些定力,并没人失礼的呕吐出来。
蛇姬娇笑着继续挥袖轻舞。她的腰肢曼妙的扭动,身躯柔软的像溶化了糖酥。自然,她的笑声更甜腻的像糖酥:“剑法倒还过的去!本洞主更有兴趣和你们好好玩玩了!”
众人只当蛇姬的衣袖中又会飞出毒蛇,谁知,这次却什么都没有。而大小阿飞此时却已经更凌厉快捷的挥出了手中的剑——这次,朝他们攻过来的不是小黑蛇,而是一条比那些毒几十倍的美女蛇。
众人眼前一花,蛇姬的身形已经“哧溜”的贴着那两把凌厉的剑锋,飞速的滑近了握着他们的两只手臂。
拿剑的手急挥,蛇姬却如同粘在他们身边一样,只是娇笑着来回轻晃。冷汗滴落中,大小阿飞同时使出“反手剑”想逼退蛇姬。蛇姬柔媚道:“还有其他的本领么?”
白影一绕,她又滑向了他们的后背。同时玉指上的指甲闪闪的亮,她猛地攻向了大小阿飞的要害。
霎时间,大厅内剑风阵阵,一条白影和两个灰影斗成了一团。
众人直瞧的心惊胆战:极乐洞主果然不俗!大小阿飞的剑法也不低!如果是自己被极乐洞主那样一抓,只怕早就成一具尸体了!而他们竟能靠快捷的剑招连连闪躲,真不愧是慕容越李的手下!
卓东来紧盯着大小阿飞的剑法,脸上虽平静无波,黑眸却陡然凌厉起来。
施施并没有关注眼前的战况。她只是痴痴凝住了卓东来眸中的那抹凌厉。心中刺痛的一凛,她苦涩的思忖:慕容越李是个劲敌,也难怪他会这么担心。蛇姬那么好的功夫对付大小阿飞尚且得五十招,若面对深不可测的慕容越李,就算到时候加上我,恐怕也很难有必胜的把握……他方才用绝顶轻功闪开了蛇姬的偷袭,虽成功的暂时逼退了慕容越李,但下次呢?下次难道继续用重伤的身体硬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