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烈还是去参加宴会,华萱一个人呆在府里,她的身份是不可以公开的,自然也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能一个人呆在质子府中,百无聊赖度日。
有时候她在想,如果那一次的选择重新再来一次,她选择了晏玕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只可惜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的选择还是不会变。
“华萱,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皇上跟本宫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看到你真好……”
华萱在花园出身,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皇后一个人向她走过来,让她不自觉皱起眉头。
那么高高在上的皇后居然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是专程来看她的她绝对不相信,一定有什么理由才对。
“皇嫂,没想到居然会再见到你,你怎么会来?”虽然疑惑,华萱还是站起来笑着问好。
错的人是华容,她没有必要记恨皇后,那样就是迁怒。
“本宫实在是太想念你了,求了皇上好久才得到允许过来看你,你瘦了好多,苦了你。”
皇后做到华萱身边,拉着华萱的手上下打量,最后得出这么一个辛酸的结论,让华萱差点没有笑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华容,她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她不相信皇后一点都不知情。
“皇嫂,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华萱语气淡淡,满满的疏离。
“本宫这一次出来的匆忙,没给你带什么礼物,这个玉镯子你留下吧,也算做个念想。”皇后看的出华萱的抵触,只能讪笑着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下来,递给华萱。
华萱没有接,只是看着皇后。
“你放心,这镯子没有问题,我都是带着来的,你不用担心。”
皇后以为华萱是认为镯子有问题,连忙解释。
“皇嫂说哪里话,华萱只是太感动了,谢谢皇嫂今天过来。”
华萱结果镯子紧紧握在手中,笑着说。
“你喜欢就好,我要回去了,今天晚上有宴会,我要是不出席说不过去,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见华萱将镯子手下,皇后笑着离开,前后甚至不超过一刻钟的时间。
皇后离开以后,华萱还继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握着镯子的手突然松开,狠狠的将镯子扔向地上。
‘啪。’镯子碎成好几段,从一段镯子里面爬出来一只小小的、黑黑的虫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华萱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双手用力握拳,才能忍住不大喊出来。
好,真是太好了!
她从来都知道华容不会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居然用这种方法,不惜让皇后过来送镯子给她。
皇宫中,宴会已经开始,皇后却因为身体不适要稍后才到。
北冥烈带着手铐脚镣自在的坐在皇帝下面的位置,享受着众人的目光,竟然没有一点被羞辱的感觉。
“北楚太子,不知在我们南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华容坐在上位,笑着对北冥烈问道。
眼前的情况不是很明显,一个国家的太子被这么对待,华容居然还问的出来这样的话,真是说瞎话。
“很好,本太子在这里吃的好,睡的好。”北冥烈笑着说,就好像说的是真话一样。
“那便好。”华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早就知道这么一点小手段是打击不了北冥烈的,不过只要北冥烈一天在他们南越国,他就不必忧心北楚。
“如果是我现在肯定没有办法坐在这里丢人,北楚太子还真是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被这么锻炼长大,让人好奇。”
不远的出站起来一个男人,大声的对北冥烈问道,引得大家哄堂大笑,纷纷侧目。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宴会来的这么突然,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羞辱北冥烈,他们自然要在皇上面前多卖力,说不定龙颜大悦前途就光明了。
“是啊是啊,对于北楚的国风还真是让人好奇,只是不知道北楚太子什么时候才可以将面巾摘下来,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哈哈……”
这些人现在可以对北冥烈攻击的除了带着手铐脚镣参加宴会,还有的就是北冥烈从未示人的面容。
比起别的,这些人更愿意看一看北冥烈的脸,到底被毁到什么程度,明明以前是那样俊美的一个人,现在却要被面巾遮挡起来。
“我的脸太过骇人,担心众位看到以后会吃不下饭,还是不要摘下来的好。”北冥烈笑着说,好像谈论的根本不是他一直保护的容貌。
“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一张脸,我在边关杀敌之时,什么样子的脸孔没见过。”威武大将军站起来大声的说:“那些人有的头被劈开,眼睛脑浆都流出来,我都面不改色,还会惧怕你的脸吗?”
众人也在一边附和,看样子今天是非要见一见北冥烈的面容不可。
华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当做一个看客。
不过他确实对北冥烈的脸很有兴趣,也像一睹真容。
“好,既然大家不害怕,我自然也不好拒绝,你们想看就看吧……”只要看过以后真的不觉得恶心就好。
北冥烈笑着说,伸手将脸上的面巾摘下,满意的看着众人震惊的样子,嘴角勾起笑容。
整个宴会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北冥烈的脸,说不出话,良久以后呕吐声才此起彼伏的响起来,顿时弥漫起来浓浓的恶臭。
华容的脸色很差,那些胆小的妃子有的甚至昏倒过去,勉强还清醒的也跟着宫女连忙离席,不敢多看北冥烈一眼。
北冥烈的脸,从眼睛下面开始的皮肤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上面全都是交错的痕迹。
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年的伤痕,不但没有愈合的感觉,反而越发的让人作呕,好像疤痕里面会有什么东西突然涌出来。
华容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是皇帝,不想丢脸,也早就吐出来了,现在却只能生生的忍住,从他铁青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他忍的有多痛苦。
“你看,我就说了你们会恶心的。”北冥烈不在意的耸耸肩,将面巾带好,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刚刚还说过大话的威武将军,现在蹲在地上差点将胆汁吐出来,早就没有刚刚的威风。
本来是打算好好耻笑北冥烈的,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华容生气离开,宴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听说这件宴会过后这些参加过的人足足三天都没有吃过饭,一看到面巾之类的东西就反射性的恶心。
北冥烈离开皇宫,坐马车回到质子府,管家这才将他戴着的手铐脚镣取下来,他摸了摸有些肿起的手腕问道:“姑娘在哪里?”
“姑娘在花园。”管家回答。
“花园?”北冥烈皱起眉头。“这么晚了她去花园做什么?你们也没有劝一劝,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不是刚刚去的,其实去了很久了……皇后娘娘来过又离开了,姑娘就一直呆在花园,我们没敢打扰。”
管家越说声音越小,低着头不敢看北冥烈的表情。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知道北冥烈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子,虽然是质子,身上的气场还是让他们无法怠慢。
又一直对华萱很好,现在听了他的汇报脸色自然是不会好的,他也害怕啊。
北冥烈没有为难管家,直接向花园走去。
对于皇后来过的事情让他也非常惊讶,这里根本不是皇后应该来的地方,一定是华容吩咐了什么才对。
“这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成了雕像,居然一动不动的?”
北冥烈远远的观察了华萱一会,才笑着走过去,华萱这才有了些反应,僵硬的抬头跟北冥烈对视了一眼。
“你哭了?”看着华萱脸上已经干掉的泪痕,北冥烈皱起眉头冷冷的问。
“我没有……”华萱苍白的反驳,却连自己都不信。
“听说皇后来过,她对你做了什么,这……又是什么?”北冥烈问道,低头看到了地上碎掉的玉镯。
镯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应该是皇后带来的,好好的怎么会碎了?
“她来了,什么都没做,送了我镯子,就离开了。”华萱喃喃自语。
“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冥烈担心不已,他从来没见过华萱这个样子,到底这个皇后做了什么,将好好地一个人弄的这么不正常。
“华容到底不放过我,我是他妹妹,到了现在他还是想让我死!”华萱突然大声的喊起来,一边喊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哭。
北冥烈连忙走上前,将华萱抱在怀里,低声安慰,好久好久华萱才平静下来,只是静静的抽泣。
今天的事对华萱的打击太大,她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被这么狠狠的伤害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以告诉我吗?”在华萱的情绪平静一些后,北冥烈坚持的问。
他不想让华萱一个人承担痛苦,他也像跟华萱一起分担。
“你看地上那玉镯,那不是一般的镯子,他们在里面养了毒虫子,亲自送给我,如果我经常戴着,里面的虫子就会转移到我身上,吸我的血,知道我死了。”
华萱的眼睛紧紧盯在地上,声音冷情,让北冥烈不禁有些颤抖。
这是多么狠毒的手段,明明将人带回来,却还要置于死地,甚至让皇后亲自将镯子送过来,还好被华萱识破,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是怎么发现的?”北冥烈好奇的问。
既然是华容吩咐人做的,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识破,可华萱是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面发现的?
“说出来你一定会觉得可笑,当年华容的母妃就是这么死的,只不过那一次是我母妃做的,现在报应来了,到了我身上。”华萱笑着说。
以前她还小,不知道这些事情,长大以后渐渐就都明白了。
皇后送给她镯子的时候,她没想那么多,是皇后自己心虚非要解释没有动手脚,她才反而担心的。
接过镯子以后她紧紧握在手里,只是为了寻找痕迹,果然被她找到了。
用玉镯子样毒虫子是很好的办法,只可惜要将虫子放到镯子里面,需要在镯子内侧敲一个小孔放虫子进去。
她摸到了那个小孔,心已经凉了一半。
等皇后走了,她将镯子摔碎,从子露出来,她的心就完全冰冷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怨恨,毕竟华容的母妃是她的母妃害死的,现在华容对她报仇,也是理所应当,却还是不可抑制的寒心。
“好了,你不要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恐怖?”北冥烈严肃的开口。
他不喜欢看华萱强颜欢笑的样子,想哭就哭出来,不想笑为什么要勉强?
“我没事,至少现在没事了,他越希望我死,我就越要好好活着,放心吧。”华萱坚强的说。
她早就已经没有软弱的时间,她能做的就是活下去,华容在一天她也要在一天,绝对不死在华容的前面。
看着眼前如此坚定的人,北冥烈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脸,另一只手不由握紧了拳头。
华萱回去休息了,北冥烈也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他让下人打来一盆清水,就将人赶出去,一个人在房间。
他将面巾拿下,将那么恐怖的脸浸在水盆里面,不一会抬起头,那么恶心的容貌居然不见了,留下的只是有着些许淡淡疤痕的脸,虽然疤痕交错,还是挡不住英俊的面容。
“一群傻子。”看着水盆里面漂浮的一团东西,北冥烈笑着说。
宴会上他展示的样子根本就不是真的,难为了那些大臣居然相信,还吐的那么厉害。
最有趣的就是华容的样子,明明忍的很辛苦,却还是忍着,让北冥烈在心里面早就笑死过去。
只可惜虽然他的脸还好,不是那么恐怖,他还是自卑。
尤其是刚刚在安慰华萱的时候,他心里甚至升起一个疑问:如果以后华萱看到他的样子,会想要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第二天整个皇城都知道北冥烈的面容其丑无比,恶心至极。
一传十十传百,谣言越发离奇。
版本一:北冥烈的脸被毒舌咬过,因为毒素,脸上天天都在流出污血,其丑无比,走的近都会被传染剧毒。
版本二:北冥烈的脸其丑无比,上面全是疤痕,每天疤痕里面都会爬出虫子,所以三年都没有愈合。
由于谣言传的太热泪,华萱还是知道了,在知道的时候她用了好久才让自己不继续笑出来。
她可是每天都跟北冥烈一起吃饭,下棋的人,如果真的会被传染,她现在早就死掉了,怎么还会活着?
虽然她也没见过北冥烈的样子,可直觉告诉她外面的谣言没有一句是可以相信的,她不相信北冥烈的脸真的是那个样子。
“在想什么?你输了……”北冥烈将手中的黑子落下,吃掉了华萱的白子,不解的问。
华萱的棋艺不是很好,却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他们常常对弈,他是很了解的。
只是今天华萱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下棋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一心二用怎么可能赢?
“我在想,我跟你现在的距离算不算近,会不会被传染啊?”华萱笑吟吟的问。
“很难说,不过再亲近的举动我们也做过,你还用怀疑吗?”北冥烈无奈的说。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就是因为外面的传言,真亏华萱对那些耀眼感兴趣,他的脸到底有没有毒,华萱会不知道吗?
华萱本来笑着的脸,在听了北冥烈的话以后变的僵硬。
北冥烈提起了她一直都在回避的事情,让她无法回应。
她跟北冥烈发生过最亲密的接触,这是她一直都想要遗忘的,本来她已经做到了,现在又被北冥烈提起。
“看来我好想说错话了……”北冥烈也感觉到华萱的变化,有些无奈的说。
他从来不后悔以前的事情,只是华萱看起来却不是这样,这让他的心很痛。
就这么讨厌他?提起以前的事就这么厌恶吗?那现在为什么要坐在他面前,为什么对他这么好?都只是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吗?谁要她的弥补!
“我有些累了……”华萱站起来,直接离开,不理会北冥烈难看的脸色。
也许是她错了,她不应该跟在北冥烈的身边,以前的事情到底她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可如果她不留在北冥烈身边,她还能去哪里?
华萱一直呆在房间里面,甚至连晚膳都没有吃,北冥烈心情也是不好,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就在餐厅摆着,却没人来动一口。
“管家,我不舒服,去帮我请大夫来……”半夜的时候,华萱突然让下人找来管家吩咐道。
管家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出去请了大夫。
北冥烈也听说华萱不舒服,想去看看,还是忍住脚步,也许华萱见到他会更加不舒服,他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是心病,我治不了。”大夫帮华萱把脉以后冷冷的说。
“你可以天下第一的名医,这么点病都治不了,我可不会给你银子的。”华萱不在意的说。
只是躺在床上,看着上面,不知道心思游移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