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雅一个人很乖,自己拿着一本图画书看着。时不时,公司里的叔叔阿姨逗一逗她,她也很大方,不别扭,不闹脾气。
上班的第一天,一切仿佛都过得很是顺利。
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所以,也就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行踪。时间一晃过了大半天了,但是,她还是没有见到廖东健饼来找她。
她拿着手中的册子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因为没有人来找她,就表示,他们已经不反对她将皓雅带在自己的身边,由自己来抚养皓雅。然则,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却有些许的难过和伤心。
皓雅看着顾景岚出神的模样,来到她的身边问道,“姑姑,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想什么啊!”她自己确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可是皓雅却不这么看,“姑姑,你是不是在想舅舅啊!”
顾景岚的心事好像一下子被猜穿了,脸上立刻一片潮红。
皓雅看到之后笑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立刻低下声去,“啊,姑姑,你好坏,你撒谎!”
顾景岚压低声音,“我哪有撒谎,你一个小孩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电视上面都是这么放的。”
两个人正窃窃私语着,宋一鸣站到他们的身边,“你们两个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顾景岚赶紧解释,“没有聊什么!”
宋一鸣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家吃!”
“丽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先过去,我给她打电话,一会儿,她就到了,你不用担心她。”说完,他就拿出电话给丽莎打电话。
“丽莎,我们去吃饭,地方就是我们经常去的那一家,你去那里找我们!”
不知道那端说了什么。宋一鸣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丽莎说让我们先过去,一会儿到。”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顾景岚再拒绝便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便答应了宋一鸣的邀请。
下班之后,正当他们两个人带着皓雅准备出去的时候,公司门口停了一辆豪华的汽车。顾景岚一看那辆车子就知道是廖东健的。
廖东健从车子里面走出来,皓雅一看到廖东健,就放开宋一鸣和廖雅言的手飞奔到廖东健的身边。廖东健一把抱起她,“有没有想舅舅。”此时,他的脸上只有和煦的笑容。
“想!”然后,又凑到廖东健的耳边,“舅舅,那个叔叔好像很喜欢姑姑,你要小心喔。”
廖东健听后微微一笑,“他不可能有机会的。”
宋一鸣看到廖东健,刚才阳光的脸色顿时暗沉了很多,“廖总到我们这种小庙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廖东健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径直走到顾景岚的身边,“我来接你回去。”
顾景岚温柔地对皓雅说,“皓雅,快下来,不要蹭脏了舅舅名贵的衣服。”
廖东健一听就知道,她是在故意和他保持距离,但是他仍然耐着性子,“皓雅也需要一个好的环境,你在廖家也可以一直都好好照顾她。”
顾景岚一听,立刻想到了周美芬的话,她的心中不免升起了疑惑,母亲说着要赶她走,还要和她上法庭,而儿子现在过来,又和颜悦色地想要让她们回去,这是什么意思。廖东健一向和周美芬站在一条线上的,现在怎么好像有些不同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她一定不能上当。
宋一鸣说道,“景岚即使不在廖家也能够将皓雅照顾得很好。”
廖东健转过头犀利地瞪宋一鸣一眼,“这是我和顾景岚之间的事情,不用你多嘴。”
“你……”
顾景岚连忙拦着宋一鸣,“你先到车上去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宋一鸣恶狠狠地瞪一眼廖东健,朝自己的车位走去。
“至于我妈那边,我会劝她的。”
顾景岚牵过皓雅的手,“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有独立照顾好皓雅的能力,请你不要费心了。”
“那也是皓雅妈妈的家,皓雅应该在那里生活,接受最好的教育和照顾。”廖东健在顾景岚的身后说道。一直都自责不能给皓雅提供良好生活和教育的顾景岚听到之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有些迟疑,因为廖东健说得没有错,她的确无法让皓雅过着更加优越的生活。
皓雅轻声喊着,“姑姑……”
顾景岚回过神,对着皓雅笑笑,继续牵着皓雅往前走。
“如果你不回廖家,我会和你争夺皓雅的抚养权。无论是在经济实力上,还是在给皓雅提供的照顾上,我都更胜一筹。你上班的时候都带着她,足见你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照顾她,如果法官知道后,他一定会将皓雅判给我来抚养。”
顾景岚咬着牙,转过头,“你……”
廖东健挑挑眉,“不信,你就试试看!”
顾景岚扬起倨傲的下巴,大声说道,“皓雅跟着你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她长大之后一定会变得像你一样,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你就等着上法庭吧,到时候,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廖东健的言辞步步进逼,顾景岚的心里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以她对廖东健的了解,他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可是,她的力量太过微弱,是否能够有胜算,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坐在车上等着顾景岚的宋一鸣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顾景岚过来,便坐不住了。他拉开车门,从车子上走了下来,锁好车门,然后向着顾景岚和廖东健的方向走过来。
“廖先生,你既然想要上法庭,那就等到法庭上去说,在这里纠缠算怎么回事!”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廖东健和顾景岚的谈话。
顾景岚一听到宋一鸣的话,心里的底气比刚才稍微足一点了,于是对廖东健说道,“如果你想上法庭就上吧!”
“景岚,我们走!”宋一鸣带着顾景岚和皓雅离开。皓雅回头看一眼廖东健,眼睛里面全部都是悲伤的情绪。她的眼神,让廖东健的心一紧。
来到餐厅,丽莎已经到了。
丽莎一看到顾景岚和宋一鸣,就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现在才来。”
顾景岚安置好皓雅之后,自己疲倦地坐到椅子上,宋一鸣也坐到椅子上。
丽莎发现两个人的情绪都不对,准确地说是三个人的情绪都不对。
“发生什么事了!”丽莎问宋一鸣。
宋一鸣气愤地说,“廖东健要和景岚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丽莎的音量陡然提高,“他们来真的啊!”
“我一定不会放弃皓雅的。”顾景岚望着丽莎说道。
三个人说话都没有注意到皓雅的表情。皓雅的心里很难过,虽然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就这样被大人争来夺去的,心里非常难受。
尽避没有人告诉关于廖家和姑姑家的是是非非,但是敏感幼小的心灵,更能够体察到那种说不清的情绪。她知道姥姥,姥爷,还有舅舅都很爱她,她更加知道姑姑是多么爱她,可是为什么,那么爱她的人却总是要争来吵去的呢!
景岚猛然注意到皓雅孤独难过的表情,才意识到可能她们的话题伤到了她。她不想让她难过,一点儿都不想。她也并不是想要霸占这个孩子作为对廖家的报复。真的,她一点儿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即使,她对廖家充满了怨恨,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用孩子来作为报复周美芬的筹码。她也想皓雅过得好,可是她总是不放心,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皓雅发现顾景岚一直都盯着她看,抬起小脑袋也看着顾景岚。
“皓雅,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小皓雅摇摇头。
“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皓雅还是摇摇头。
顾景岚想要问,是不是因为他们刚才的谈话,可是她不敢说。她摸摸皓雅小小的脑袋,露出温柔的笑容,是一个妈妈对孩子的爱。
桌子上端上来的菜肴大多是顾景岚或者皓雅爱吃的。宋一鸣在这个方面早就提前下了功夫,所以在点菜的时候,非常轻松地就说出了令顾景岚和皓雅都心仪的菜式。
丽莎有些酸酸地说道,“平常也没有见你对我那么细心。”
宋一鸣望一眼顾景岚,笑着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请景岚和皓雅吃饭,当然要以她们为主了,下次,我一定都点你爱吃的好不好!”
丽莎这时才稍稍露出笑容,“这还差不多。”
吃完饭后,宋一鸣又开车送她们回去。送到家之后,他还想坐一会儿再走,没有想到丽莎却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下楼吧!”
既然丽莎说了,宋一鸣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说,“景岚,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接你!”
“明天,你不用过来接了,我的车明天应该已经修好了,我会和她一起到公司。”
宋一鸣嘴上说着“那也好。”可是,心里已经对丽莎有了不满。
丽莎对顾景岚说道,“景岚,我送送他!”
“好。”
顾景岚带着皓雅去洗澡,丽莎送宋一鸣出去。
一出来,宋一鸣就问,“我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和我作对!”
丽莎眼珠转转“我有吗?”
宋一鸣的脸色很难看,“还没有。你处处阻止我和景岚的交往。”
“是,我是阻止。景岚是一个好女孩,而且遭受了那么大的变故,她太苦了,只有对她百般疼爱和呵护的男人才能和她在一起,你是那种人吗?”
“我对景岚的情在六年前就种下了,现在依然如此,我会一直对她好,一直。”宋一鸣坚定地说。
丽莎冷笑一下,“我才不相信,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那种专一的人嘛!”
宋一鸣极力为自己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没有找到一个真正值得我付出的人!”
丽莎望着宋一鸣,眼含晶莹。她想告诉他,在六年前,她也对他种下了情。然则,她知道不能,她不能和景岚去争男人。
“你最好对景岚好,否则,我绝对不放过你。”丽莎的语气简直可以用恶狠狠来形容。
“知道了,大小姐,她有你这个朋友,我哪敢哪!”不知道丽莎心意的宋一鸣一直都把丽莎当做自己的好哥们。
顾景岚让洗完澡后的皓雅睡到床上,拿出故事书准备给皓雅讲故事。
皓雅望着顾景岚问道,“姑姑,你真的会和舅舅打官司吗?”
顾景岚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皓雅伸出小手拉住彼景岚的手,“姑姑,你能不能不要和舅舅打官司!”
顾景岚问,“皓雅,你不想和姑姑生活吗?”
皓雅天真地说,“我想和姑姑生活,我也想和舅舅生活,还有姥姥。”
顾景岚愣住了,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皓雅的话。
皓雅望着顾景岚愣住的表情,以为她生气了,“姑姑,你不要生气。如果你们打官司,我一定和你一起生活的。因为皓雅很爱姑姑。”
顾景岚忍不住问出口,“你也很爱舅舅和姥姥,是吗?”
皓雅点点头。
顾景岚微笑着抚抚皓雅的额头,“皓雅听故事吗?”
皓雅眨着无辜的大眼,“姑姑,你能陪我睡觉吗?”
“好,姑姑陪你!”,顾景岚揭开皓雅的薄被钻了进去。
在顾景岚的陪伴下,皓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顾景岚却是难以入眠。皓雅的话一直都萦绕在她的心头。突然之间她意识到,如果她真的和廖东健还有周美芬闹上法庭的话,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皓雅。而且,皓雅也希望能够和他们一起生活,她该怎么办,她完全陷入了纠结之中。
辗转难以成眠的顾景岚从卧室里走出来,想到阳台上去透透气,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沙发上没有丽莎的声音,正打算叫她,却在阳台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丽莎!”顾景岚喊道,也来到阳台。
“你也睡不着!”丽莎苦笑一声,喝一口啤酒。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顾景岚关心地问道。
丽莎看眼顾景岚,又喝一口酒,“没事,就是想要喝点酒而已!”
“是不是因为吃饭的事情。”顾景岚又不是傻子,那么明显的事情,她怎么会瞧不出来。
“你别瞎猜!”暂时,她不想告诉顾景岚,她的真情实感。
顾景岚本对宋一鸣无意,所以更加不想丽莎误会,“我才不会瞎猜呢。你是不是喜欢上宋一鸣了?”
一提到宋一鸣,丽莎简直是又恨又气。她对他的好感难道还不明显吗,连景岚都看出来了,他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解释这种现象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一点儿都没有。
顾景岚见丽莎既不承认也不反驳,于是说道,“你别不承认了,我也是女人,怎会看不出来!”
丽莎失落地说,“可是他喜欢的人又不是我。”
顾景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你那么好,他迟早会爱上你的。”
“你别糗我了,他对你的好,你还看不出来嘛!那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顾景岚赶紧打断她,“你别说得那么严重,在六年前,我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了,虽然过了六年,可是我依然只是把他当做好朋友。”
丽莎不相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还能和你开这种玩笑。”顾景岚的神情看上去无比认真。
丽莎顿时似看到了亮光,可是很快又暗下去了。
“现在,他又重新对你展开攻势,你真的能够招架得住!”
顾景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那种会被糖衣炮弹打倒的人吗?”
“那可不一定。”
“你放心吧,我会找他说清楚的。”
“你还是别说了。今天晚上,我刚和他聊到过这一件事情,而且还跟他说,如果他敢欺骗你,我就找他的麻烦。现在你又要去和他说清楚,他要是误会,我肯定会在他的心目中扣很多分的。还是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
“真的。”
“那你就自己把握吧!”
“说完了我的事情,说说你的吧!”
“还不是因为官司的事情。我发现皓雅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丽莎深有感触地说,“这种事情,往往都是对孩子的伤害最大。”
顾景岚继续说道,“而且皓雅说她也很想和姥姥还有舅舅一起生活。”
“这么快,这小丫头就变心了啊!”
“你说什么呢!她也说如果一定要选,她还是会选择我的。”
丽莎感叹道,“真看不出来,这么小的年纪,想得还挺多的。”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官司,你还要打吗?”
“我也不知道。”
“是挺难决定的。”
“要不,你就去廖家住。”
“你出的什么馊点子。周美芬都把我赶出来了,我还回去,那不是要成为整个廖家上上下下的笑话了,而且,我自己心里也过不了这一关。何况就是到了廖家,肯定也是矛盾不断。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找我的麻烦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
“唉!”
“唉!”
两个人一起看着天空叹气。
周美芬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抱着廖雅言和皓雅的照片,愣愣发呆。
廖东健问李姐,“夫人这几天的状态怎么样!”
李姐担心地说,“自从顾小姐带着小姐走了之后,夫人就变成了这样。成天不哭不闹的,就是抱着照片发呆,我真怕,长期这样下去……”李姐已经有些是说不下去了。她这几年在廖家一看到周美芬情绪失控的模样,就非常内疚。如果当初她不去找罗叔帮忙,二小姐也就不会离家出走,夫人也就不会变成这样。而老爷也不会躲到国外去。
“对不起少爷,都是我的错。”
“事情的发展,谁也无法预料。”
“要不是我……”
廖东健打断她,“李姐,我们都没有怪你,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妈妈!”
“是。”李姐知道廖东健不愿意提起,也就闭上嘴,去忙其他的事情。
廖东健来到周美芬的身边,脚步很轻。神游的周美芬完全没有发现后面站了一个人。廖东健安静地站在母亲的身后,望着母亲受伤的憔悴的背影,鼻子发酸。
“妈!”他轻声喊道,生怕惊扰了她。
周美芬听到廖东健的声音缓缓转过头,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东健,我好想言言,好想皓雅!你能不能带皓雅来见我!”周美芬哽咽地对廖东健说。
廖东健问,“妈妈,既然你那么舍不得皓雅,为什么要让景岚把皓雅带走呢!”
“皓雅虽然是言言的孩子,但是她毕竟是姓顾的。而且言言和顾景皓并没有离婚,所以顾景岚带走皓雅有她的道理。顾景岚也明白这一点,当时的情况,我除了强行扣下皓雅之后,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而那样,显然会吓到皓雅的。所以,我才没有阻止,而是想找律师来处理这件事情。”
“妈妈,您想得周到。其实整件事情中,最后被伤害的就是皓雅。我也不希望她变成另外一个言言,对我们有怨恨。”
周美芬抚摸着照片中廖雅言的照片,“是啊,言言一定很恨我们。可是她哪里能体会到做一个母亲的心啊!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呢!我不让她和顾景皓在一起,也是为了她好啊!为什么,她不能体谅我呢!如果不是因为顾景岚带走她,她也不至于……”周美芬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廖东健扶着周美芬,“妈妈,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我们家一定会像过去一样充满欢乐的。我也向你保证,皓雅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听到廖东健的保证,周美芬的脸上立刻闪出了亮光,“你有办法让皓雅回到我的身边,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能够带皓雅来见我。”
“很快,很快的。妈妈,我保证,皓雅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周美芬抚摸着皓雅的容颜,“皓雅,我的好外孙,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啊!”
廖东健既然向周美芬保证了,当然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他积极地和律师商量,怎么样才能在法庭上有所胜算。尽避,他也不愿意和顾景岚对簿公堂,但是为了妈妈,他必须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