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天微亮,灰暗中,欲望在蠢蠢欲动。
仙流苑天字一号间,童小雨还在熟睡中,童小天在和自己的父母做最后的告别。
“轩辕试都明白了吗?”
“恩,明白了。”
“那就好,记得把小雨……”
“娘,你已经说了六遍了。”
蓝幽梦愕然,抱住了童小天,轻声道:“天儿,娘对不起你们。”
童小天黯然的眼神,疲倦的面容,说道:“娘,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强,然后去找你们。”
童云欣慰地说道:“天儿,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随后,一拉蓝幽梦,“好了,走吧。”
蓝幽梦最后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孩子,眼眶又开始湿润,但随即一转身,和童云一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童小天凝望着爹娘离去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一滴滚烫的泪水滴掉,但很快,他就转身擦掉了泪痕,来到小雨的床边,静静地等待着小雨醒来,他仿佛一下了成熟了很多。
但不要忘了,童小天也就只有十岁。
小雨翻了个小身子,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就把童小天怔住了。
“咦,小哥哥,你是谁啊?”
童小天马上反应过来,微笑道:“我叫童小天,小妹妹你叫什么啊。”
小雨坐了起来,转着可爱的小脑袋,好像回忆着什么,忽的开心地拉着童小天,“我叫蓝薰儿,是要去轩辕门试炼的。”
童小天“吃惊”道:“啊,你也去啊,那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蓝薰儿蹦跳了起来,自顾自地打扮了起来,竟然也不认生,完全相信了童小天,甚至还熟练地从蓝幽梦送给她的储物袋中拿出发夹。
童小天心想:看来,爹只是把关于我们的记忆全都剥离了,并没有把其他的能力和感受也剥离。
童小天拉着蓝薰儿,在一片修仙者疑惑的目光下,走出了仙流苑,挤入了人群,向轩辕试的方向走去。
轩辕试二十年一届,是轩辕门最重要的盛事之一,也是修仙界的大事,各个州的奇才妙童会聚于此,期望拜入轩辕门下,习得仙法,飞升成仙。众所周知的是,轩辕试每次都开设两个试炼通道,一个叫做赐天,一个叫做炼狱。
所谓赐天,一般是十岁以下的孩童去的,他们依靠自己优秀的根骨和体质直接一步登天,但是能够达到要求的百中无一。
所谓炼狱,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去的,他们有些是不屑依靠先天之优势,有些是自诩年轻俊才,靠自己的实力和毅力完成炼狱,拜入轩辕门下。
童小天紧紧牵着蓝薰儿的小手跟上人群走着,用自己同样不算高大的身躯挤压着四周的人,保护着妹妹不受伤害,汗水一下就渗了出来。
蓝薰儿好奇地看着这个刚认识的哥哥,眼睛里有些疑惑,她只知道自己无父无母,好心人救她养她,八年后让自己来参加轩辕试,一觉醒来就遇到了这个小哥哥,看着也大不了自己几岁,却对自己好好,自己也十分安心和亲切,真是奇怪。
终于,童小天汗流浃背的,蓝薰儿香汗淋漓的,来到了轩辕试的地方——摩珂殿。这摩珂殿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只有三层楼高,四四方方,颜色灰暗,屋顶没有飞角,亦无花案雕刻,显得十分平淡无奇。唯一不同的是,一楼的四块墙面都逆时针地扭曲着,流光溢彩。连绵不断的人走进墙内,旋转不见,有些不符合年龄的人被自动弹飞了出来。
“小……额……薰儿,我们也走吧。”童小天还没适应,差点说漏。
“恩”蓝薰儿眨着漂亮的眼睛,点头道。
两人牵着手踏进了墙内,此刻,仿佛空间凝固,时间停止,似千万年后的回眸,消失了。
这是一处虚幻的巨大空间,斑白的天,斑白的地,八块巨大的字形岩石围绕着中间一把悬浮的土黄色巨剑排列成圆,八个岩石大字分别是乾、坤、坎、离、震、艮、巽、兑,还有不断的人群从虚空浮现出来,掉落在各处岩石,相比岩石的巨大,如此多的人也一点不显得拥挤,此时童小天牵着蓝薰儿的手站在“离”岩石上的最前面的“一点”上面,静静等待着,他只想和妹妹多待会,再多待会……
中间那把土黄色的仙剑突然光芒大盛,八个身影浮现在了仙剑四周,却见他们有男有女,都两手搭背,站得笔直,眉宇间气韵非凡,颜色各异的道袍无风自动,也不见他们有何动作,空间突然震颤了几下,一时万籁俱寂,无数道目光凝视。
但八人面目平静,气势收敛,似乎如此威势对他们根本微不足道。仙剑在兴奋地颤抖,在雀跃地轻鸣,人群中所有的武器都在颤栗,甚至童小天火云袋中的鬼王镜也在嘶鸣,这是一种低对高,下对上,凡人对天仙般的畏惧。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悬立在了剑柄旁,伸出右手,巨剑狂地缩小执掌在他手中,黄芒四射,洒照而下。他缓缓飘落在八人中间,八人对其恭敬地颔首。
低底的人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九个人就是声名显赫的轩辕门九峰峰主,那把黄澄澄的仙剑就是名扬天下的天阶仙剑——轩辕剑!而拿着它的主人就是三百年前几乎以一人之力拯救苍生,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的轩辕门门主——玄天子!
往年顶多派一两个峰主主持,这次竟然九人齐齐上阵,说是最巅峰的一届也不为过。
所有人的血液都在沸腾,在燃烧,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变得火热。这几个修仙界的巅峰,几乎是每个修仙者的终极目标,就如此近距离出现在自己眼前,有些人甚至已经兴奋地昏厥了过去。
八人不见动作,瞬间来到各块字形岩石上,其修为当真深不可测。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恍惚地,悠远地,平和却不容一丝侵犯的声音传来,“我轩辕门入门试练大典自开设以来,已是第十届,意义非凡,我特地请来八位师弟前来助阵。前几日,听闻妖族突袭江州,不过所幸,已被浩天府击退,但整整三百年的太平盛世已被打破,中原大地又将遭受无妄之灾,我们已不能再修身养性,不能再贪图享乐,希望你们能通过试炼,上我仙流山!壮我轩辕门!为天下苍生尽一份职责!”
“万死不辞!拯救苍生!”
“万死不辞!拯救苍生!”
……
……
这天下第一人的号召力莫名其妙地恐怖,所有人包括童小天都在齐声高呼,一股澎湃激昂之情油然而生。
玄天子摆了摆手,四周安静下来,“好,轩辕试现在正式开始!赐天、炼狱!起!”说罢,执剑消失。
只见每块字形岩石中央都出来了一白一黑两道光幕,白的纯洁光亮,黑的幽深黯暗,八位峰主都用各自的方式“行动”了!童小天所在的“离”字岩石上站着的是焰凰峰的梦洛仙子,她驻颜有方,面容精致,圆脸细腰,冰清玉肌,手指修长的十分好看,盘起的高头发髻呈现几分成熟的韵味,表情温暖怡人,是九峰中有名的温柔仙子。
“大家快进去吧。”她温和的声音回荡在“离”字岩石上的每一个人的耳边,人群顿时涌动起来,不敢违抗。
童小天只觉得情绪瞬间欢畅,蓝薰儿也感同身受,翘着小嘴,这等感染力真已不知如何表达她的强大。两人向中央的光幕走去。
“薰儿,等会你进入“赐天”,我会进入“炼狱”,我们就会分开了。”童小天边走边聊,还是没有舍得放开妹妹的手,甚至更加紧了紧。
蓝薰儿似乎很吃惊,“天儿小哥哥不也只有十岁吗?为什么不去“赐天”呢?”
“呵呵,哥哥没有薰儿有潜质啊,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拼了。”童小天忍不住摸摸妹妹的秀发。
“哦,那以后薰儿还能见到天儿小哥哥吗?”蓝薰儿嘟着嘴说。
童小天一怔,蹲下来两手抓着妹妹,温柔地说道:“薰儿,小哥哥答应你,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不过,薰儿也答应哥哥,不要在别人面前随便说你认识小哥哥好吗?”
蓝薰儿呈思考状,平声的“嗯”了好一会,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薰儿真乖。”童小天抱了下她,说道。
来到黑白光幕前,不少人都在排队进入,童小天放开了牵着蓝薰儿的手,让她排在白色光幕后的队伍里,自己则走近黑色光幕后的人群里,定睛地看着妹妹的身影。
“咦?小子?你走错了吧,十岁的小娃去“炼狱”?你找死啊。”
童小天充耳不闻,凝视着妹妹。
“呀?好心给你说还不领情?大家看这傻小子。”
还是如若未闻,只见妹妹在即将走进白色光幕前回身看了自己一眼,招招手,会心一笑,随即走了进去。童小天也惊喜地笑了,几乎又快忍耐不住情绪,但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忽然悬了起来,忐忑不已,虽然他明明知道,只要妹妹走进去,就能得到轩辕门最好的待遇,但就是如此心里还是矛盾,让人不安。
四周传来越来越多人的嘲笑声,童小天置若罔闻,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变得锋锐,脸庞变得坚毅,好似孤独的北方之狼。
此刻,一天之内,失去了爹,失去了娘,又失去了妹妹的十岁少年,怀揣着无法言喻的复杂内心,散发着异常平静,冰冷的气场,走进了一个黑暗的未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