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起。
武陵城外的柳树林之中,身穿白袍的老者李文博缓缓踱步前行,偶尔遇上一些小虫小蛇的,也都是绕道而行,绝不杀生。
如此踱步走了许久,李文博才缓缓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划破好几处的衣衫,裂开嘴笑了一下,才抬头张望了一眼四周,朗声道:“小娃娃,你还真有两下子,老夫好久都没有这般被人折腾了,你好好躲着,我继续找你!”
不远处,一块石头之下,衔烛趴在泥土之中,一动不动,满脸的泥巴已经将他染得认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了。身上的衣衫早就零碎不堪,后背处还依稀有些被泥土遮住的血迹流露出来。
听到李文博的叫喊声,衔烛咬咬牙,就是不动弹,也不出声。要知道老家伙的感知能力是自己的几倍以上,自己哪怕是呼吸一声,都能被察觉到。
整整一夜,衔烛便是这般一个劲的逃亡,也不管方向,只是哪里便于躲藏,便屏息躲在哪里。当然,若是单单逃亡的话,衔烛自认为本事还没有那么大,能逃得过李文博的追击。只是衔烛一边逃亡,一边不停的给那老家伙下绊子,各种古怪而诡异的招式都使上了,却也可以拦一拦李文博的脚步,偶尔也会犯险趁着李文博的空挡偷袭一下,一击不成便立即逃走,两人这般下来,着实辛苦。
李文博向前走了几步,见到一只小蛇缓缓爬过眼前,李文博便将抬起的脚缓缓落下,然后往侧边转了一下,继续前行。只是刚走出两步,李文博便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恰如那踩断干枯树枝一般的轻响。只是这般响动,在这湿润的树林之中有些古怪。念头一闪,李文博脚步急忙后撤,只见一只尖锐的铁钉猛地闪现在了李文博刚才踩过的地方。
李文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小把戏虽说小,可是却着实让人意想不到,竟然在此处设下这般细微的陷阱,若不是先前吃了几次亏,李文博一定不会在意到这一点。只不过念头一转,李文博又是一阵疑惑,要说这铁钉极制成的陷阱极小,在这茂密无边的树林之中,衔烛是怎么算准自己会踩到这里的?而那条蛇,又是如何?要知道,武陵城附近气候潮湿,常年下来,树林之中瘴气极深,便成就了各种毒物的繁殖。小蛇小虫什么的,当然也不少见。可这毕竟是清晨,少有虫蛇会在此时出没。在细微一想,刚才在走了几步的路上,遇见了不少的虫蛇,方向似乎都是这边。李文博一愣,轻轻抬了抬头,用力一吸,竟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树林之中瘴气不少,所以李文博在前行的途中多半是屏息前行的,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如今不屏息了,却闻到淡淡的香味,这香味绝非是什么瘴气或是林中所特有的某种植物的香气。
一念至此,李文博看着那条小蛇前行的方向竟是不远处,好奇之下的李文博便跟了过去,只见在浓密的落叶之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烟,若不是靠近一些查看,绝对不会发觉到此处的怪异。而这一股升起的烟的周围此刻竟然密密麻麻的爬着许多的虫蛇,颜色极为鲜艳,一看便是剧毒之物。
李文博猛然停住脚步,听到身后沙沙的响动,回头一看,脸色猛然一变。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之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爬着各式各样的毒蛇,还有一些竟然有树干一般粗。而就连树枝之上都爬着大小不一的蛇,纷纷朝着李文博的方向前来。在往上,各种大小不一的飞虫也是朝着这个方向飞来,有些竟然还大到一人高地。李文博这才记起这衔烛是使用的什么把戏了。那冒烟的燃香竟是龙涎香,是一些猎人或者是药师专门为了吸引毒物前来,用以抓捕的。这种东西使用特殊材料制成,只要有一丁点火星,便能点燃,无论周围空气如何潮湿。而且对于毒物的诱惑力也是非同一般的大,越是毒性大的,那便越喜欢这种香味。而寻常猎人在使用的时候,只需要一丁点,点燃即灭,足以召来数量不小的毒物了。
李文博在此处走了也有一炷香的功夫,那么这里的龙涎香燃了也绝对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了,那这里该召来多少毒物了。李文博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不禁一阵头疼。急忙脚尖点地,跃上树枝。只是刚刚跃起,数十条大小不一的毒蛇便一跃而起,张开嘴巴直冲这李文博前来。李文博双手一划,一道巨大的白色盾牌闪现在了身前,另一只手却在空中一划,数十条毒蛇便被悉数敲飞了出去,但是却不致命、 随即李文博便落在树枝之上,只是刚刚落脚,粗壮的树干竟然直接断了。李文博重心不稳,便随着树干掉落下去。而大树之下,无数毒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掉落而来的李文博。情急之下,李文博单手撑地,那持着盾牌的手一经落地,血花瞬间四溅起来,那密密麻麻的毒物直接被砸死一大片。
闻到血腥味的毒物更是疯了一般的冲向了李文博,李文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手持着盾牌,另一只手直接幻化成了白色短剑,砍杀着从空中扑来的各种毒物。当然,他也不忘了看一眼自己刚刚落脚却掉下来的树干,只见那里整整齐齐的,像是被人切割了一般,只留下一点点树皮粘连,怪不得自己一落脚便掉落下来。
躲在石头后面的衔烛终于起身,却是看着不停厮杀的李文博,双手一挥,数十道铁钉直奔那手忙脚乱的李文博而去。随即,衔烛看也不看自己的铁钉是否命中,直接向着山林深处逃遁而去。
李文博身形一晃,用盾牌直接将衔烛射过来的数十枚铁钉击飞出去,看着那个远远逃遁的身形,一边挥着手中的武器,一边怒喝道:“衔烛,我要杀了你!”
衔烛一边飞一般的逃遁,一边轻声嘀咕道:“这话我已经听了好多遍了,烦不烦?”
武陵城东。
城外是便是武陵城之中负责驻守的甲士驻地。武陵城各种杂七杂八的兵卒加起来也足足有上万人马,便悉数驻扎在此。军营也不似其他地方只是帐篷,在这里,所谓的军营便是清一色的青瓦房,修建的极为工整,足以见得武陵城的甲士有多舒坦了。
清晨天色还未亮起,军营之中的战鼓便已经擂起。还依稀在睡梦之中的甲士急忙起身,纷纷穿衣收拾装备然后想着军营前方的校场奔去。
寻常军营之中若是有事,必会提前打招呼,即便是起床,也多半是由信号兵传令呼唤,并给足了时间洗漱吃饭。而今天却除外,清晨战鼓擂起,若不是有重大的事件发生,绝对不会如此的。甲士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战鼓雷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驻守在此地的甲士便纷纷集结在了校场,就连火头军也背着锅出现在了此处。却见到校场前方,站立着一名军官,后背微微佝偻,注视着整齐列队的甲士们。
对于这个后背微微佝偻的军官,士兵们自然都是知晓的,此人便是武陵城中最大的军官,雷瑟。隶属于雷瑟手下的士兵足足有整个武陵城中的一半,其余的也都是一些个小将军都尉什么的所统帅的。而作为都尉,雷瑟自然是有权利召集甲士的。
只是士兵们集结了起来,雷瑟却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下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一般。不过饶是如此,甲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雷瑟为何在能坐上都尉一职,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本身的钱多,还有就是治军极为严谨,军令如山倒,在这里便是一句实话。
许久,天色已经大亮了起来。一人才匆匆出现在了校场,却是一名都尉,若是有些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这人便是雷瑟的儿子,武陵城中最年轻的校尉雷贺。
只见雷贺也是一身戎装,可是比起那冷眼站在台上的雷瑟而言,雷贺的神色就要焦急了许多。雷贺急忙走到雷瑟的面前,顾不得将军之间的礼仪,直接伏在了雷瑟的耳畔轻声说了几句。“咱家的客卿都找到了,不过全都是尸体,无一活口。而那赵信也好生生的回城了,至于老祖宗也不见了踪迹!爹,你说咱们还去围剿那飞鹰帮吗?”
雷瑟听闻此话,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看着雷贺,伸手指了指,想要说话,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了张嘴,便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雷贺急忙伸手扶住,周围的几名校尉一阵慌忙,急忙上前一同搀扶,还不忘了喝道:“去找军医。”
雷贺一边抬着晕了过去的雷瑟向着大帐里头走去,一边转身示意甲士们先散了。不明所以的甲士们纷纷散去,私下里都在猜测是什么事情让这位极有威严的大将军昏了过去。